第31章 約法三章

  聲音帶著秋風獨有的溫柔，蕭靈柒直起身子，眼裡有剛睡醒的迷糊。

  厲蕭祁心裡好笑，卻不露於面，他的聲音依舊是平日裡的那般，帶著沉穩和疏離：「到了，下車吧。」

  蕭靈柒這才將目光放在車窗之外，入目的荒涼的確是監獄，可是她卻覺得厲蕭祁看向她的眼神不太對勁。想了一會，直到厲蕭祁下了車，她才晃了晃頭，將這些不合時宜的懷疑拋開，推開車門走下去。

  因為再等厲爸爸出來，所以他們兩個也沒有直接進入，而是站在鐵門之外。

  終於，差不多等了十來分鐘，一個單薄的身影從裡面緩緩走出來，他穿著略微變了顏色的襯衣，頭髮長時間沒有打理隨意的飄在頭皮上。

  厲蕭祁和蕭靈柒不經意間屏住呼吸，等了這麼久，他們一家人也算是團聚了。

  門被滿滿打開，可能是長時間都沒有啟動過的原因，這扇鐵門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明明很吵鬧，幾個人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

  「爸，歡迎回家。」快三十歲的人聲音帶著極易察覺到的哽咽。

  厲爸爸看到兩個人都非常開心，他伸手和厲蕭祁擁抱，給了他十足的溫暖。

  「爸，我們都很想你。」蕭靈柒站在一旁，眼眶微微濕潤。

  

  上了車，厲蕭祁提議帶厲爸爸出門吃大餐，厲爸爸笑著打罵：「先回家，等看過你奶奶再作打算。」

  所以面對厲爸爸的反對，他想都沒想就說道：「爸爸，要是我們吃大餐被奶奶知道了，她一定會吐槽我們吃垃圾食品，機會只有一次，以後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在裡面一直吃很普通的食物，他也很久沒有見過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了，想到這裡厲爸爸心裡還帶著一份期待。

  蕭靈柒心裡發笑，看來厲蕭祁和厲爸爸對厲老太太的恐懼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車很快就停在厲蕭祁最喜歡的沐雲齋了，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厲爸爸當年也來過很多次。

  現在故地重遊，厲爸爸站在招牌之下，心頭一片溫暖。

  服務員帶著他們三人走進包間，期間厲爸爸心裡發毛，他覺得在場很多人都在看他，心裡慌張是不是大家都認出來他是進過監獄的前任厲董事長。

  他甚至不安的求助離他最近的蕭靈柒：「靈柒，我覺得他們都在看我，他們是不是都知道了我的遭遇，要不我們先回家吧。」

  蕭靈柒直覺有異可是當她看向四周時，卻發現一路上並沒有幾個客人，基本上只有兩到三個服務員她覺得不對勁，可厲蕭祁在前面和服務員討論包間的事情，她便出聲安撫：「爸，沒事的，可能是太餓了，吃過飯就好了。」

  厲爸爸面帶狐疑的點點頭，可能是他疑神疑鬼了。

  進了包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爸爸，靈柒你們看看還有什麼要加的。」厲蕭祁隨意點了幾樣菜，便將選擇權交給蕭靈柒和厲爸爸。

  包間裡有自配的一份菜單，服務員又帶了一份。因為蕭靈柒離厲蕭祁最近，他便將手中的菜單遞給她，服務員也將手中的菜單給了厲爸爸。

  可能是碰巧，服務員不小心觸碰到厲爸爸的身體，厲爸爸大叫起來，一蹦三尺遠，生生將幾個人嚇了一跳。

  厲蕭祁和蕭靈柒下位置趕緊安撫。

  服務員嚇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爸，你怎麼了？」厲蕭祁害怕極了，連忙出聲詢問。

  厲爸爸一個字都沒有說，只顧著搖頭顫抖。

  蕭靈柒的腦海里浮現剛才厲爸爸和她說的話，權衡利弊之下只好提議：「我們還是先把爸送回去，這餐飯下次再吃。」

  事到如今，只能這樣，厲蕭祁開口向服務員道歉，就護著厲爸爸走了出去。蕭靈柒為沒有多加停留，跟著他們的背影也出去了。

  上了車，厲爸爸稍微平復下來，可厲蕭祁不放心，決定先去醫院看一下，蕭靈柒也同意了。

  雖然蕭靈柒是中合院大師姐，醫術高超，可在厲蕭祁的眼裡她只是一個半吊子，是那種連感冒發燒都治不好的。所以蕭靈柒也不好輕舉妄動。

  到了醫院，厲爸爸又開始顫抖，他不敢去看身邊走過的路人，儘管他們不會出現傷害他。

  「爸，沒事了，我們先去醫院做個體檢。」蕭靈柒溫柔安撫厲爸爸。

  可是厲爸爸依舊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看著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

  厲蕭祁心急，卻無計可施。

  蕭靈柒瞬間意識到厲爸爸這是在監獄裡待了太久，可能遭遇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所以讓他很怕見到生人。

  有了苗頭，現在大街上著實對厲爸爸沒有好處，蕭靈柒提醒說道：「厲蕭祁，爸爸這樣應該是不能見生人了，要不我們先回家讓家庭醫生來幫他看看。站在大街上也不是事兒。」

  厲蕭祁自然也注意到厲爸爸的不對勁，聽到蕭靈柒的猜測，他也沒有懷疑，現在當務之急是厲爸爸的情況。

  因為不敢回老宅，怕厲老太太擔心，所以二人只能回到他們結婚的房子。

  「這兩天爸爸住在家裡，讓那幾個女傭小心點，注意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厲蕭祁心中煩悶，面色不虞的說道。

  提起女傭們蕭靈柒就氣憤，今天早上的事情還如同走馬觀花一樣在她的腦海里浮現，她冷笑著說道：「這些話你和我說做什麼，說得好像那些人對聽我說的似的。」

  厲蕭祁停頓，他莫名覺得蕭靈柒話中透露了絲絲委屈。

  蕭靈柒若是可以聽到他心中所想，一定會當場給他一巴掌告訴他不要隨意揣測她。

  回到了家，厲蕭祁事先讓傭人們準備好吃食，然後如果沒有命令就不要出來。

  厲爸爸下了車，因為沒有回到老宅，而這裡因為沒有太多的煙火氣所以讓他覺得緊張和不安。

  「爸，你現在身體不好就先住在我和靈柒的家，等到時候再把你送回老宅陪著奶奶」厲蕭祁一番話讓厲爸爸覺得自己若是突然回家一定會嚇壞厲老太太，所以才能安下心住在這裡。

  吃過飯，厲爸爸上樓休息，厲蕭祁和蕭靈柒坐在餐桌上，和今天早上一模一樣的位置安排，兩個人面對對方的表情也相差不多。

  「剛才在沐雲齋，明明一路上都沒有幾個人，爸他卻疑神疑鬼說有人看著他。」蕭靈柒率先發言，將自己在餐廳見到的情況簡單和厲蕭祁說了一遍。

  厲蕭祁微微一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便棘手了。

  「爸這個情況，我覺得是長時間待在裡面，所以精神崩潰了，我們要不要給他請個心理醫生。」蕭靈柒見厲蕭祁都不說話，一鼓作氣開口表示自己的意見。

  厲蕭祁點點頭，這的確是和好辦法。只是……

  他剛才看到小周發的朋友圈，這個人可能是怕他再臨時給他安排任務，火速帶著妻子女兒上了飛機，站在他的手上沒有一個好用的人。

  蕭靈柒似乎看出了厲蕭祁心中的問題，她想起了司徒，她也知道厲蕭祁和司徒關係不好，如果可以通過厲爸爸的事情讓厲蕭祁對司徒改觀，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能力超群，我認為他可以幫助到爸爸。」蕭靈柒向厲蕭祁推薦司徒，可是她還沒有說出名字就被厲蕭祁猜出來了。

  「是上次和你在便利店的男人嘛？」厲蕭祁不由自主想起這個讓他和蕭靈柒產生矛盾的男人。雖說他不知道司徒的職業，可是這個男人卻讓他在蕭靈柒推薦的語氣中感受到司徒的職業。

  蕭靈柒點頭，反正都要推薦，不解釋詳細厲蕭祁也不會相信。

  「我不同意，」厲蕭祁態度堅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拒絕一個能力超群的心理醫生來幫助厲爸爸，或許是因為他曾看到的蕭靈柒面對他的笑容，又或許是因為兩個人過於親密的舉動。

  「厲蕭祁，我知道你對司徒有偏見，可是他的能力和職業素養都是一等一的優秀，如果他在的話，我相信爸爸一定會恢復健康。」蕭靈柒也堅決自己的想法。

  厲蕭祁沉默，內心裡卻在翻騰：「你就這麼相信他，他那麼年輕，真的能幫助爸嗎？我們為什麼不能選擇一個更加妥帖的醫生，就他，可能病人還沒幾個，你讓我如何相信他可以。」其實厲蕭祁從來不會排斥年輕人，只是這位年輕人格外收到蕭靈柒的重視。這讓他異常不滿。

  「如果你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無話可說。」蕭靈柒抱臂環胸，眉眼中露出隱隱的不耐。

  厲蕭祁不滿她不耐煩和強勢的舉動，同時也被她這沒來由的情緒生了怒火。不過被迫於她的強硬之下，他只能答應。

  「你讓我同意也可以，但是我們要約法三章。」厲蕭祁忍住心頭的怒氣，強迫自己耐下心來和她說話。

  「約法三章？」蕭靈柒側頭，心中疑惑。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