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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你怎麼笑的出來?

2024-05-13 07:31:54 作者: 星辰入懷

  看完後,蘇南枝心中五味雜陳,眼眶發澀,不曾想姨母心裡藏了那麼多酸楚。

  分明是她先女扮男裝暗許芳心,以匿名筆友的身份與爹爹書信往來,卻不想爹爹科舉後被外祖母相中,介紹給了娘親,而所有人至始至終都不知道姨母對爹爹四年多的暗戀。

  她那麼喜歡爹爹,卻不使陰謀詭計奪人所愛。

  字裡行間,姨母從不討厭娘親;而娘親生前也說過,她很想親近姨母,但姨母不愛對她笑,以為姨母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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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之間性情不同,彼此都想親近對方,卻又誤會對方討厭自己,從而漸行漸遠,關係平平。

  多麼遺憾。

  蘇南枝疊好日記本、卷宗,藏在枕頭下,憂愁地輕嘆口氣,忽然思及一事,喚來春盛:「去將關孫奶娘房間的鎖撬松,留條縫隙。」

  「姑娘這是為何?」

  「如今姨母對她失去信任,我們還得讓她原形畢露,趁此機會,讓姨母徹底看清她的真面目。」

  「是。」

  「對了。」蘇南枝起身,附到她耳邊悄悄講,「……」

  「這件事也要辦妥。」

  「是!」春盛眼前一亮,難以抑制的驚喜,立刻去辦了。

  食過晚膳後,蘇南枝彈了會兒琴,聽著夏蟲嘶鳴,便倦的不行,早早歇下了。

  睡到半夜,屋中傳來均勻的淺淺呼吸聲。

  院牆垂著層層疊疊的紫藤花,散發著沁人芬芳,曇花舒張枝葉,在靜謐的月下悠然綻放。

  檐下值夜的春盛坐在石階上,雙手抱著膝蓋,頭小雞啄米似的耷拉在胳膊上,似乎做著美夢,還痴痴地笑了下。

  有三個身穿夜行衣的人翻牆入內。

  為首者頭戴黑色兜帽,他手中拿著畫滿鬼紋的西域銅鈴,拿出沾藥粉的帕子捂住熟睡的春盛,徹底將她迷暈後,這才翻窗進去。

  他勾唇議論:「兄台,這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少說三萬兩白銀吧?」

  另一波浪捲髮的男子,用生疏拗口的大慶話講道:「行行行,王子就愛這款。我瞅、瞅著那小丫鬟也不錯,一起擄走。」

  楚恆看了眼床頭的驅蚊香囊,邪笑著晃動銅鈴,嘴中念秘術咒語,半刻後,床榻上熟睡的蘇南枝坐起身子,木訥呆滯地睜眼,瞳孔並無聚焦地看向前方……

  那塗滿黑血符文的銅鈴發出魔音,在蘇南枝眼前勻速搖晃,咒語係數傳進耳中,如鬼魅般蠱惑著人神志不清。

  「聽話。」楚恆下達指令,「乖乖跟他上車,去西域。」

  「我聽話。」

  「我去西域。」

  蘇南枝麻木點頭。

  楚恆嘆道:「可惜了,如此絕色,若非我缺錢……」

  匈奴人朝前走了兩步,蘇南枝如行屍走肉地跟他走兩步,他翻窗,蘇南枝跟著翻窗,他出了出府,上了巷口馬車,蘇南枝亦是重複他的動作。

  春盛亦是如此。

  馬車上約莫四個彪頭大漢的匈奴人,裡面還綁著十幾個帕子堵嘴的漢人姑娘東倒西歪擠在一起,嗚咽地看著主動坐進來的蘇南枝。

  有個女子試圖用腳將被催眠的蘇南枝踹醒,然而下刻,西域男人將她逮入懷中,罵道:「給老子安分點!」

  黑色兜帽遮掉楚恆大半張臉,他在馬車後低聲道:「快走吧,明日午時前要出邊境,催眠術只能管八個時辰。」

  「剩下的錢,賣給王子後結算。」西域人塞給他一把銀票,架馬離去。

  幾個西域人如欣賞絕美玉璧那般,對蘇南枝評頭論足:「我們賣給王子,八萬兩白白銀咋樣?」

  「這女人臉就跟羊奶一樣,白乎乎的,想摸。」

  「摸個蛋!若真把她賣給王子,日後她和王子告狀怎麼辦?」

  馬車徐徐駛出嵩陽城,就快進入山道時,匈奴人打著瞌睡,誰也沒注意到蘇南枝渙散呆滯的瞳孔正逐漸聚焦,那雙絕美的杏眸正一點點甦醒,迸出淬冰般的寒意。

  她看向馬車內同樣被綁的十幾個少女,想必都是被楚恆催眠後,賣去草原的,若非要救她們,蘇南枝早就出手了。

  蘇南枝剛要拔出軟劍,以開窗為信號,讓埋伏四周的蘇家侍衛攔停馬車時,十支蓄滿力量的鐵箭忽然射來,砰地聲!

  車頂四分五裂,木板飛濺!

  一襲與暗夜相融的黑袍從天而降,那綢緞帶著寒涼的夜露,拂過蘇南枝的面頰,將她裹入懷中。

  銀白如雪的月色下,男人手執長劍、冷光微閃,幾道血跡濺在車壁上。

  車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幾個驚醒的匈奴人還沒拔出刀,便被挑斷了腳筋,癱瘓在地,驚懼恐怖地看向這襲黑袍,男人劍眉入鬢,眸眼如冬日星辰,英俊且冰冷,殺氣強大到恍如閻王蒞臨。

  蘇南枝感覺得到,蕭沉韞攬緊她腰肢的手,在極其細微地發顫。

  男人墨眸沉冷,帶她飛出馬車,落在地上後,鬆了手。

  樹影婆娑朦朧,月光瑩澈如水,像迷幻的雪白薄紗將二人攏住。

  蘇南枝從蕭沉韞眼中看見了一絲外溢的薄怒,那雙墨眸不再冷定如古潭,起了駭浪波瀾。這還是蘇南枝第一次看到,情緒起伏如此明顯的蕭沉韞。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被賣去匈奴了?」

  「被賣進匈奴皇室,你該怎麼辦?」

  「本王與他們結仇頗深,可能沒辦法救你。」

  所以他生氣的地方在於什麼?是生氣她險些被賣去草原,還是生氣可能無法救她出來?

  「可我現在沒事,沒被賣啊。」蘇南枝笑著解釋:「我假意被楚恆催眠,上馬車就準備讓侍衛圍截,應對楚恆接下來的詭計。卻不想車內還有那麼多姑娘,想著城內容易誤傷行人,等到郊外一起營救。」

  蕭沉韞緊蹙劍眉,凝視著女子唇邊那昳麗的弧度:「你怎麼笑的出來?」

  他方才帶人查江南一帶失蹤女子的案件,在前方幾座山脈的交匯處蹲守匈奴人販子,聽聞蘇南枝被催眠,翻山越嶺趕來,連鞋都磨破了。

  可她還在笑語晏晏,說的那般輕鬆,絲毫不知此事危險。

  蕭沉韞指著前方,神情寒涼冷漠,語氣前所未有地嚴厲:「前面死水縣,三洲交匯之地,地形複雜,山路連通五座城邦,埋伏數千名匈奴人,在那地交接販賣人口。你往前十里就落入交易網,就憑你從蘇家帶來的普通侍衛,你能逃得掉?」

  「你逃不掉。」

  他重重砸下四字,說完後,臉上徹底現出慍怒。

  蘇南枝許久沒見過這樣的蕭沉韞,就像是初見那般冷漠無情。

  那廂,余曄解救了十幾個少女,正拿著蕭沉韞從衙門帶出來的小冊子清點對應的失蹤人口。

  蘇南枝垂眸,啞著嗓子施禮:「多謝王爺及時相救……給您添麻煩了……抱歉……」

  「你和本王道什麼歉?嗯?」蕭沉韞冷冷道,「京城折柳分別時,本王便勸誡你,不要孤身犯險。你……你哭什麼?嗯?唉,本王不該這麼說你,你別掉金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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