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子亦能和男子一樣
2024-05-13 07:30:35
作者: 星辰入懷
「蘇曉筱!」蘇南轅不慣著她,「你敢在別人面前提南枝接客這事,就滾出蘇府。」
蘇南枝在教坊司的日子都在為蘇家奔波,蘇曉筱很安全又只是做些苦役,她哪裡有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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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沉默。
蘇曉筱一路哭到蘇府。
蘇正坐著輪椅守在門口,蘇曉筱一見他便撲了過去:「伯父,他們都欺負我,都讓我滾出蘇府!」
「我……」蘇南轅無語凝噎。
「胡說!大伯這裡就是你的家,誰敢讓你滾出去,我就趕誰滾出蘇府。咳咳咳。」蘇正身上尚有傷,氣的一陣胸悶氣短。
「父親,你可知她剛才說枝枝什麼?!」蘇南轅指著蘇曉筱,「她就是該罵!」
「好了二哥,你少說一句嘛。父親尚在病中,不宜生氣。」蘇南枝握住輪椅扶手,將蘇正推入府中,連聲音都放輕了些,柔聲勸道,「二哥一向脾氣火爆,但心是好的,您何必與他置氣?」
蘇南轅心虛地撓了撓頭,跟個鵪鶉似的躲在蘇南枝身後不敢講話。
而蘇曉筱舒暢地勾起唇角。
晚膳時,一家人圍坐大圓桌,氣氛很是溫馨。
蘇南轅沒吃幾口,就一直把每道菜精華都夾給蘇南枝,眼看盤中還剩最後一隻鹽焗雞腿,也當仁不讓地放入她碗中。
蘇曉筱慢了一步,放在空盤上的筷子僵住,本想夾另外一道鮑魚,又被他搶先一步放到蘇南枝碗裡,她眼眸黯淡,用力攥住筷子。
「攝政王說我能平反,功勞最大的是枝枝。」蘇正目光和藹,眼中滿是寵溺,欣慰又感慨地笑著道,「枝枝長大了,我與你大哥二哥都在朝為官,也無暇顧及家業,從明天開始,枝枝學著打理下吧。」
蘇南轅當即拍案叫好:「我們枝枝是最冰雪聰明的,你好好學,看來父親是打算把家業給你了啊……」
氣氛正愉快時,「啪」地一聲,蘇曉筱放下筷子,轉身就走:「我吃飽了,伯父慢慢吃吧。」
「曉筱?」蘇正有些不解,「連菜都還沒上齊,也沒看到她吃多少,怎麼就吃飽了?」
蘇南轅扒口飯,嘖了聲,一語道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氣的飯都吃不下吧。」
「什麼嫉不嫉妒的?你再搬弄是非——」蘇正臉色冰沉,抓起酒杯給他砸過去,「就給我滾去祠堂。」
酒灑了一身,蘇南轅也不擦,就跟沒看到似的,臉垮下來,沉默著吃飯菜,已經很不高興了,但還在給蘇南枝夾菜。
「不成器的東西,你性子能不能學學枝枝和南澈?」
「啪!」蘇南轅摔筷子離席。
「你你你!」蘇正氣的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一頓晚宴不歡而散,蘇南枝嘆息著安撫完蘇正和蘇南轅,忙到戌時才回屋。
春盛頭次進高宅大院,接觸蘇正這樣的大官和兩個貴公子,連這裡最末的三等丫鬟也比她穿得好,她拘謹地攥著粗麻袖口,她本是去小廚房給姑娘熬一碗燕窩,熬好燕窩卻忘了回去的路。
夜深了,路上並無僕從可問路。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青石板路上,在路口多次徘徊。
「鬼鬼祟祟的。」蘇南轅拿著酒罈,半靠在怪石上,「你在幹嘛?」
這,這便是白日裡那個衣著華貴不好惹的二公子 ,春盛低下頭侷促道:「我忘記回去的路了。」
「枝枝院子在那邊。」 蘇南轅搖搖頭,「咋找了這麼笨的隨侍。」
春盛連忙福身謝禮,她很怕蘇南轅,這裡的人都是姑娘的至親,若得罪他們,定會把她趕出去,她比在教坊司還小心翼翼,把燕窩端回院子時,因為太晚,蘇南枝已經睡著了。
她自責低聲道:「我真是不中用,端個燕窩還要那麼久……這燕窩名貴,隔夜就浪費了,我真是廢物啊。」
……
第二天蘇南枝便去學管帳。
前世家業父親都是交給他表弟孫斌管的,被他貪了不少帳目,以至後來爹爹頂罪貪污白銀案,想拿家業彌補虧空時,卻發現孫斌將蘇家近六成家產都捲走了。
這一世,她可要分毫不差地奪回來。
但首先得弄清,孫斌現在貪了多少。
蘇南枝帶著春盛剛走進總帳房時,孫斌撥弄算盤的手一頓,眼尖地挑眉,連忙熱絡走來:「哎喲,這不是我最疼愛的小侄女嗎?南枝來了?快快上茶點!別怠慢了!」
這架勢,就跟她才是客那樣。
「表叔。」蘇南枝將手中絕佳的龍井茶遞去,「我許久未來看你,這是枝枝一點心意,十兩黃金一斤的頂尖龍井,知道您好這一口。」
孫斌哎喲聲,客套接過隨意放在櫃檯上:「你看你,怎麼還破費呢?侄女有心了!」
蘇南枝勾唇,眼眸閃過絲冷凝。
表叔家境不好,年少替爹爹擋了一刀,這才被提拔當總管帳,但就是一個每月五十兩月錢的總掌柜,竟隨手把價值十兩黃金的茶隨意放在人來人往的櫃檯上。
可見,孫斌並不把這茶放在眼裡,看來他現在就貪了不少。
「當學徒自然要犒勞老師,爹爹讓我來跟你學習管帳呢。」
「學管帳?」孫斌蹙緊眉頭,屈指在桌上慢敲,「蘇家產業遍布全國,從紡織、酒肆到客棧,雜七雜八的,可不好管呢,每日我都熬到半夜才睡,你嬌滴滴的小姑娘可吃不了這份苦。難不成你爹還信不過我嘛?」
「畢竟是自家產業,帳是還要管的,表叔怎麼扯到信不信任上去了?」蘇南枝咬重自家兩字。
孫斌老謀深算的眼睛恍然大悟,連拍額頭:「是表叔多想了,這樣吧,你誠心想學,那我自然是全心教,不過嘛萬事開頭難,任何事情都要從基礎做起,那你就從門店帳目看起吧。」
他察言觀色,打個響指,身後小二們便抱來上百摞帳目。
孫斌清楚蘇南枝嬌生慣養,如山的帳本定能把她嚇退,就是他沒個半年也看不完,他強調道:「我管帳最為負責上心,二萬三千零八百家店鋪的帳目全都看,如果你學,也要全看背熟哦。」
「這樣啊。」蘇南枝隨意拿本年帳,「那表叔真是好厲害呢!那我考考你,南城織造房去年總營業多少呀,盈利多少呀?」
孫斌袖中的手捏緊成拳。
「京城酒肆每年流水帳多少呀?」
他掩唇乾咳兩聲,正要解釋時,蘇南枝將帳本扔走,拍拍手上的灰:「看來表叔也記不得嘛,可見背誦每本並無效果,我需要學管帳,不是記數。」
孫斌被嗆,心中冷笑,既不能嚇退她,那就亂教、慢教、漏教,反正蘇正十年沒管帳,早對帳目不熟了,蘇家龐大帳目只能靠他。
連著十天,孫斌都無關痛癢地讓她算帳目,有時候還誤導她算錯。
而每當她算錯,孫斌立刻打擊她自信,委婉指出。
「唉如此簡單的帳目,多數人半天就會,你卻用三天,表叔不忍你辛苦至此啊……你身份尊貴又姿色傾城,應該把心思花在嫁人上,女子無德便是才,女子學什麼管帳?嫁個侯爺世子,或努把力當個王妃,都比灰頭土臉地埋在帳本堆里強!」
「……」
蘇南枝執筆的手微頓:「誰說女子不能管帳?女子亦能與男子一樣出眾。」
「本王倒是會管帳,不若教你一二?」門口傳來久違的清越音線,黑袍華服的蕭沉韞負手而立,挑眉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