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蟄龍城

  雪原鎮的鎮長徹底慌神了，黃安山就這樣死在他眼皮子底下，腦袋都被割掉了！

  鈞天立身流血的冰原上，身軀覆蓋金輝，遮掩了面孔與身材。

  他也很果斷撤退，殺了黃安山就算是徹底滅口了，接下來幾日只要他抓住時機，就能將雲汐帶出來。

  鈞天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至於鎮長帶著士兵假裝追擊，同時調派人馬火速通知黃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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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已經深夜了，鈞天跑了很遠很遠。

  當他察覺到後方一直沒有追兵跟進，鈞天猶如獵豹，一頭闖入原始山林，準備在這裡修養，靜觀其變。

  事實上他心神不寧，失蹤三天被列為死亡成員，不知道雲汐現在怎麼樣了，幸虧家裡還儲藏著一批糧食，足夠她生活一年。

  「街坊鄰居從小看著雲汐長大，能給予照拂的，特別是鐵匠叔不會做事不管雲汐，我現在要做的是蟄伏在暗中，決不能讓熟悉我的人看到我。」

  鈞天靜下心來思考，這段時間的經歷縱然驚心動魄，不過他有些適應了突發事件，凡事不能慌，這樣容易出事。

  鈞天取出命泉寶液開始恢復，畢竟天快亮了，不適合現在趕路。

  「汪汪汪……」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這片寂靜無聲的原始山林，犬嗷聲陡然間迴蕩開來！

  「這是……」

  鈞天大驚失色，站起來望向遠方，發現一群強大騎士正在迎面殺來，領頭的赫然是黃鶯。

  而在她的腳下，十幾頭體型巨大的黑色獒犬，兇惡殘暴，一路上順著鈞天的氣味搜索到這裡。

  「混帳！」

  鈞天氣急敗壞，他忘記了獒犬的追蹤能力，便是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這個節骨眼怎麼能犯錯誤！

  「人走霉運喝涼水都塞牙縫，不過這麼多難關都闖過來了，豈能在黃鶯陰溝裡面翻船！」鈞天馬不停蹄向著山林深處奔跑，剛才距離如此遙遠，他們肯定看不到自己。

  「小姐，行兇者的身影我看到了，闖向了原始深林！」領頭的騎士留意到一閃而逝的影子，神情冷冽。

  「把他帶出去，要活的。」

  黃安山伺候黃鶯十幾年了，忠心耿耿的，她沒想到會被人當眾割掉頭顱，這簡直在抽她的臉，向她示威。

  黃鶯向來看重臉面，即便他是孔家的成員，定斬不饒！

  「汪汪！」

  大片獒犬的速度快得離譜，像是一群黑色獵豹衝擊，空氣都被撕裂成了氣浪。

  跟來的鎮長都發毛，據說每一頭獒犬，每年都要花費萬兩黃金養著，甚至黃鶯時常組織戰寵和獒犬相互廝殺，目的為了訓練獒犬的兇狠殘暴。

  想到這裡，鎮長不得不驚嘆，黃鶯的統治欲太可怕，這樣的女人誰能征服？

  此刻，鈞天在山林中穿行，同時將狐皮大衣撕碎，扔向各地，干擾獒犬的嗅覺。

  最終，他穿著大褲衩，光著強健身軀，背負冰冷的劍胎，沿著前路極限狂奔。

  「我必須在天黑前離開這片區域，否則等待天一亮，無從遁形，死亡率更高。」

  鈞天對這片區域並不陌生，小時候經常隨著爺爺來此砍伐樹木，清楚深處盤踞一條巨大的冰河，綿延足有上千里。

  鈞天迅速臨近目的地，這條冰河常年被厚厚的冰層覆蓋，唯獨邊緣區有一些打魚洞，冒著滾滾冷物質。

  「砰！」

  鈞天沒有任何時間可以耽擱，猛衝到魚洞中，接觸冰冷的水澤，身軀差點裂開，太冷了！

  「好冷啊！」

  鈞天狠狠咬牙，快被逼瘋了，幸虧有命泉寶液為他維持肉身熱量，接著猛力划動雙臂，欲要橫渡冰河。

  沒過多久，鈞天聽到犬嗷聲，內心暗罵這幫畜生的速度好快，不過這些獒犬失去了他的氣味，無法鎖定他的行動路線圖。

  「他不可能跑到冰河裡面。」

  鎮長吳慶城站在河岸邊，審視四面八荒，說道：「難道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氣味就是在這裡消失的，我們可以分出一批人，沿著冰層前往河對岸搜捕，其他人回頭繼續在這裡搜索，我就不信他能長翅膀飛出去！」黃家來的護衛有了決定。

  此刻在冰河內，鈞天的身軀全面麻木了，行動越來越緩慢，這種滋味真的是生不如死。

  「嗯？」

  鈞天吞掉含在嘴裡的寶液，身軀很快熱騰騰的，然而他驚奇的是，僵硬身軀緩慢恢復的過程中，滋生出全新的能量。

  鈞天有特殊的情緒，仿佛熬過冬季的『蛇』，進行生命甦醒，皮膚變得堅硬一些，抗寒性更強了。

  「藉助大自然的惡劣環境，磨鍊肉身筋骨嗎？」

  鈞天喃喃自語，覺得這是修行的路子，琢磨出一定道理。

  甚至，他隱隱洞悉到體內隱藏『無數個命輪』，形似沉睡的肉身寶藏，等待他挖掘。

  顯而易見，這就是獨特的肉身命輪，專屬於起源經記載的法門。

  命輪境，吞霞境，神藏境。

  前期修行的三大境。

  命輪境以天地精華滋養命輪成長，吞霞境則是吸收太陽精華，將體內的能量進化為霞光物質。

  至於神藏境？

  軀殼滋生出神能，這一關就非同小可了，壽元高達三百歲。

  冰河中，鈞天藉助寒水磨鍊體質，泉眼寶液恢復，短時間他進步驚人，至於體內隱藏的肉身命輪，在熾烈，在強盛，當然過程無比的緩慢。

  「看來想要開啟『肉身命輪』，絕非一朝一夕，可惜我身上的命泉寶液有限，無法長時間在冰河裡面苦修。」

  鈞天一直在改變渡河方向，遠離搜捕小隊。

  遠在山林區域，黃鶯聽完屬下匯報，險些失態。

  隨著搜捕圈子擴大，黃鶯發現一個離譜的現實！

  因為獒犬嗅到殺手極有可能是從寶藏區里爬出來的！

  寶藏區唯一的倖存者？

  黃鶯身邊的護衛大氣不敢喘，黃鶯的眼神太可怕，陰冷與癲狂，更多的是發現獵物的興奮情緒，玉體都在輕微的發顫。

  「難道他在寶藏區發現了寶藏群？此子爬出來被黃安山發現了？對，就是這樣，他絕非孔家的成員！」

  黃鶯沉思，昔日探索寶藏區的起源者，修為最強的不過是命輪境四重天，那麼短暫幾天成長到斬殺黃安山的層次？

  黃鶯大驚，倖存者捕獲了大造化！

  「就算不是萬古前的道統遺址，也斷然是萬古前的強者秘府，好啊，哈哈哈，真的是好啊。」

  黃鶯騰地站起來，下令封鎖寶藏區，同樣傳訊家族，調派強者前來深挖寶藏區，付諸代價也要打通！

  「不對，他既然能從寶藏區活著爬出來，很可能掌握隔絕寒氣的寶物，或許他在冰河裡面藏著！」

  想到這裡，黃鶯短時間臨近冰河，要親自展開探索。

  然而她不清楚的是，鈞天摸到了河對岸，更留意到在遠方搜索他的侍衛。

  鈞天迅速遠去，一頭扎進廣闊的雪原世界。

  鈞天瘋狂地奔跑著，似闖入了新天地，不要命狂奔到了三天三夜！

  原本他以為這裡很安全，然而，等待接近一座鎮子準備補充物資，謹慎的他暗中觀察，發現不對勁。

  到處都是巡邏的騎士，更在盤查過往的陌生人。

  「不好，他們擴大了包圍圈，黃鶯畢竟統治了方圓萬里，命令下達，斷然雷厲風行！」

  鈞天的臉色異常難看，唯一慶幸的是，黃家並不知道是他活著離開寶藏區。

  「走了，這裡不屬於我了。」

  鈞天悄無聲息離開，心情較為沉重。

  接下來，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從小到大更沒有離開過雪原鎮。

  風雪浩大，鈞天身影渺小，孤獨。

  一路上遠離各路要塞，行走在人跡罕見的深林世界。

  他風餐露宿，遭遇過雪崩，經歷過寒流風暴，碰到過雪原流寇，斗過惡獸，無比艱難活著，長途跋涉上萬里。

  泉眼寶液耗盡了，鈞天的修行到了六重天領域。

  他遠遠離開了黃家的統治區域，算得上徹底安全了。

  他很清醒，只要他不暴露，小妹才能安全。

  好在，鈞天在斬殺流寇的途中，弄到了地圖，知道雪原鎮的方位。

  「一座城！」

  一個月後，鈞天蓬頭垢面，衣衫褸簍，遙望地平線盡頭的古城。

  這座城壯闊而宏偉，像是盤踞在雪原上的鋼鐵巨獸，城牆能有百丈高，根據地圖的標註，名為蟄龍城。

  大批士兵在城牆上巡邏，想要通行異常艱難。

  萬幸鈞天觀察了一會，發現只要繳納錢財就能入城，期間不需要擔心被盤問。

  「蟄龍城務必強大，是方圓十萬里最強大的古城，黃鶯的勢力不可能伸展到這裡。」

  鈞天在附近尋了個水潭洗澡，又在村落里偷了件粗布麻衣，獵殺了一頭雪狼，偽裝成獵戶身份順利進城。

  踏入城內，好像來到了新世界。

  熙熙攘攘的熱鬧街區，讓鈞天精神恍惚，他望著四周衣著華麗的行人，以及同齡少年有說有笑的樣子。

  鈞天沉默著，孤零零的，與這片世界格格不入。

  「這裡就是古城，從小一直奢望來的地方，為何高興不起來？」

  孤身走在繁華的城內，無家可歸。

  鈞天飢腸轆轆，腦海中回想起守城侍衛的話，天黑前要離開，否則會被當做流民壓入監牢。

  鈞天摸了摸肚皮，發現一個橋頭包子鋪，他聞著飯香走來，坐在角落裡，要了份熱騰騰的肉湯，驢肉包子。

  飯菜很香甜，但他如同嚼蠟，提不起什麼食慾，心情終究太壓抑了。

  「既來之則安之，設法和小妹聯繫才行……」

  鈞天很快狼吞虎咽，天無絕人之路，不相信一直會這樣倒霉，他更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唯一的不幸是不能和雲汐待在一塊。

  用餐完畢，鈞天全身疲倦消退，結果他尷尬發現，身上沒有糧票，至今黃金？鈞天豈敢使用。

  店主中年婦人目光不善走來，巡視著鈞天的窮酸的模樣，無比嫌棄道：「你這個小窮鬼，敢在這裡吃霸王餐？你也不去蟄龍城打聽打聽去，誰敢在這裡鬧事。」

  「我忘帶了，明天一定還上。」鈞天站起來賠笑，不清楚蟄龍城允許他們使用黃金嗎？

  「還？你拿什麼還？我看這頭雪狼賣相還不錯，權當抵債！」

  鈞天自知理虧，在蟄龍城他無依無靠，不能惹事，只能花錢消災。

  「母親，您看他也不像是白吃白喝的人，依我看算了吧。」

  一位藍衣女子微笑著走來，玉體修長，婀娜挺秀，美艷的臉頰上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眸若秋水。

  鈞天頓感驚艷，長這麼大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他今年十六了，還沒有娶老婆，遠遠落後同齡人。

  此刻，鋪子裡吃飯的人紛紛投來灼熱目光，相互間竊竊私語，不知道是來吃飯的還是來看人的。

  誰人不知蟄龍城的三大美人，豆腐西施便是其一，雖然她是賣包子的，不過胸前偶然泛起的宏偉波濤，可見霸道之處。

  「死丫頭，我不是讓你和江家公子外出遊玩，你今兒怎麼沒去？」

  店主婦人臉色不好看，城裡想娶她女兒的富家子弟多了去了，特別江家是僅次於城主府的豪門貴族。

  「不想去。」

  墨晗明眸似秋水，臉上始終掛著柔和笑意，但鈞天敏銳洞悉到，女子眼底透著深深的哀傷，看起來大概是可憐人。

  「每天可以吃上肉，生活不見得如意。」

  鈞天在心裡咕噥，頓頓吃肉，以前是他們兄妹自小的願望，可現在似乎很簡單了。

  「小姐，我真的忘帶錢了，明天我一定前來補上。」鈞天走過去對女子道謝。

  「幾個包子而已，就當我請你了，天快黑了你快走吧。」墨晗在案板前揉面，玉手纖細修長，輕聲回了一句。

  「明天我一定來。」鈞天鄭重說道，接著轉身離去。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能把錢送來才怪。」

  店主婦人沒好氣數落墨晗，江家已經許諾了巨額彩禮，十輩子都花不光，但是墨晗偏偏對江家公子不理不睬。

  …………

  鈞天在城內七拐八拐，驚愕的是南城角落，有一座雲霧繚繞的高峰。

  「龍首峰。」

  鈞天疑惑，在找不到住的地方，就要滾出古城了。

  他登山而行，通過路人得知上面有客棧和酒樓，便是準備去看看。

  不過鈞天心頭震顫的是，瓦塊在發光，蠢蠢欲動！

  「是了，古城有強大的起源台，看來龍首峰上面，也有一座起源台！」

  鈞天走向山巔，根據瓦塊指引發現一座迷霧朦朧的山莊，還掛著客棧牌子。

  鈞天邁步入內，山莊內古樹成片，蔥蔥鬱郁的，氣候溫暖，但在偏遠的角落區域，一座殘碑立於孤墳前，正是它在吸引瓦塊。

  「一座墳？」

  鈞天滿頭霧水，不應該是起源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