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熊野的禮物

  熊野道：「我私自逃出山谷，違逆神仙大人的意志，沒有臉面回去見神仙大人，只能守在谷口等待神仙大人出來。」

  柳雲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昨夜，他在想，也許熊野會自己回來，谷內谷外時間流逝不一般，熊野要是回來的話一轉眼就回來了，但是如果他長時間沒有回來，那就說明他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死孩子臉皮這麼薄，在谷口一等就是十幾年，如果他昨晚在誰不著的時候走出谷口看看，說不定一切都會不同但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五十載的時光已經從這具曾經小小的身體上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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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說了幾句話，熊野的氣息就開始紊亂，他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柳雲道：「你先別說話，來，喝水，喝了這個會好的。」隨後他拿出葫蘆中的水，餵給熊野。

  熊野喝了一小口之後咳嗽止住了，神色似乎也好了很多，他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緩緩道：

  「啊，就是這個甘甜的味道！

  我記得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在沉入了無盡的黑暗，感到周圍寒風刺骨，無論怎麼身體縮緊，都無法抵禦，那寒冷刺進骨髓，似乎要把我粉碎，我覺得十分害怕……

  就在這時候，一股暖流進入了我的身體，周圍的黑暗悉數退去，我又看見了光明，仿佛從黑暗的湖底浮了起來，我看到了神仙大人的面容。

  那股甘甜我此生難忘，今天再次嘗到，心中的夙願又了卻一樁。」

  柳雲看著熊野好轉，心中欣喜，道：「你快隨我回去，再喝點這水，身體約莫就好了！」

  熊野剛要說話，又咳出兩口黑血，柳雲臉色大變，這水確實神奇，但是，似乎只能救人一次生死！

  熊野看著地山的血跡，釋然地搖搖頭道：「我已經欠了神仙大人一條命了，這條新的命既然已經走到盡頭，就沒有必要再強求一次，能再見到你們，我已經心滿意足。

  這是我的部下，我懇請神仙大人能夠收下他們，照顧他們，讓他們替我服侍神仙道大人，都給神仙大人磕頭。」

  周圍二十幾個精壯的漢子跪在地上，毫不猶豫給柳雲磕起頭來，齊聲道：「拜見神仙大人！」

  柳雲看著這一幕感慨萬千，獨自一人跑進黑暗的大荒，不但沒有死，而且創下這等基業，自己救回來的這個孩子，竟然有如此氣魄和能力。

  柳雲揮揮手：「你們都起來吧。」眾人聽令站起身來，接著他看向熊野，此時他強撐著坐在地上，用幸福的目光看著柳雲，柳雲無奈地放下自己手中葫蘆，他已經接受了事實。

  「神仙大人，我給你說說我這些年的經歷吧。」熊野沙啞道。

  柳雲搖搖頭道：「你還是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

  熊野固執地說道：「不，神仙大人，我今天……必須把話都說完。」

  柳雲明白他什麼意思——他估計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剩下的時間走不出今日。

  柳雲不再勸說他，盤腿而坐，道：「那你和我說說吧。」

  熊野笑了起來，道：「多謝神仙大人。」

  接著，熊野將這四十七年他所經歷的一切都告訴柳雲，雖然他說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但是其中的曲折殘忍、盪氣迴腸依然將柳雲深深震撼。

  這段故事實在是太長了，柳雲身邊風聲呼嘯，那是這四十七年時光滾滾而過。說著說著，熊野忽然不說話了，他臉色憋得漲紅，半天之後，大口大口咳出鮮血，他滿臉遺憾地說道：「大人，我的故事，可能講不完了。」

  柳雲一陣悲戚，他只是在床上躺了一夜，但是熊野卻完成了獨一無二的傳奇，而且這個傳奇將中許多心酸曲折將隨著他永遠沉寂，無人能知。

  熊野忽然又笑了，他從懷裡掏出來一顆土豆，道：「神仙大人，我踏遍大澤，終於，找到了你第一次給我的食物。」

  熊野將土豆遞向柳雲，道：「謝神仙再造之恩，熊野至死不忘。」柳雲在接過土豆的時候，感覺到熊野那殘缺不全的手掌軟了下去，他的緩緩閉上眼睛，走完了他這傳奇的一生，他的屍體沒有倒下，就坐在地上，像一尊永痕的雕像。

  柳雲呆愣半晌，直到周圍那二十幾個精壯的漢子放聲哀嚎他才反應過來。

  柳雲將熊野的屍身放好，周圍這些漢子的哭聲情真意切，可以看的出來他們對熊野的忠心。一般來說在洪荒中擔任領袖的都是身高體健，戰鬥力最強大個體，但是熊野明顯不是，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才收付如此強壯而忠誠的部下。

  柳雲道：「將他安葬在山谷之中吧。」

  本來他還怕熊野的部下反對，沒想到這些精壯的戰士齊聲應諾，依然是前面的四人抬起熊野，跟隨柳雲走進山谷，將他埋在了那竹林之中，嗤嗤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忙問了有名，有名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嗤嗤也是目瞪口呆。

  眾人挖了一個坑將熊野下葬，二十幾條漢子又是一陣痛哭哀嚎，就像一場疾風驟雨下在山谷中。

  不過疾風驟雨收斂也快，哭完之後他們紛紛拔出自己腰間的石刀，劃破臉頰，跪在地上齊聲宣誓效忠柳雲。柳雲看著這支凝聚力極強的部隊，心中感動萬千，這是熊野送給他的禮物。

  柳雲自然不會虧待熊野的舊部，他問道：「你們誰是領頭的？」

  剛才抬著熊野的四人中一人起立道：「神仙大人，頭領囑咐我們，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們唯一的首領，您的命令就是他的意志。」

  柳雲道：「你們是熊野的部下，相互之間熟悉，就先由你們中有威信的擔任首領吧，首領聽從我的命令即可。」

  剛才說話那人自告奮勇道：「既然是神仙大人的命令，那麼就由我來暫時代理這個職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