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舊事埋禍根

  莫清塵暗暗奇怪，拉了拉莫凝柔衣袖問道：「十四姐，族長爺爺他們怎麼沒反應啊？」

  莫凝柔搖搖頭道：「我也不曉得。」

  原來這裡成親，並不是莫清塵以為的男方來了人，新娘子上了花轎就走，而是新郎要進入正堂給女方長輩見禮，之後迎親之人還要在女方吃酒，俗稱「起嫁酒」，之後才會把新娘子接上花轎，迎回男方家。

  這些禮節別說莫清塵不知，就是莫染衣莫凝柔這些孩子，也不曉得，畢竟他們平日根本不會參加凡人的婚禮，而莫家修士成親，又是多年前的事了。

  「去喚十三吧。」莫大山轉頭對立在一旁的機靈侍女道。

  侍女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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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習俗莫清塵他們這些晚輩去攔門，男方塞了紅包，這才打開大門，放轎子進來。

  喜慶的花轎被抬進來，轎旁是頭戴紅花的喜娘，後面跟著兩排打扮利落的小廝。

  當先的花千樹，白衣翩翩，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千樹表哥。」虎頭興奮的撲上去，拉著花千樹的手。

  花千樹低頭，嘴角淺笑，摸了摸虎頭的腦袋。

  「十五弟，你快過來啊。」莫凝柔喊道，哪有新郎一進門就纏著人家的，族長爺爺他們都在正堂等著呢。

  虎頭倒是曉得輕重，聞言鬆開花千樹的手，返了回去。

  莫清塵蹙眉打量著花千樹，見他姿態從容的向正堂走去時，低聲對莫凝柔道：「十四姐，虎頭，難道成親也可以穿白衣服麼？」

  莫凝柔一愣：「是呀，應該穿大紅衣裳吧，我那次還見過十三姑姑的嫁衣呢。」

  虎頭眨眨眼，揉揉頭髮道：「清塵，你不說我還沒發現呢，平日見千樹表哥穿白衣，都習慣了。」

  「走吧，快跟著進去看看。」莫清塵道，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些不安，總覺得這場婚禮，會起波瀾。

  莫大山望著俊逸非凡的白衣男子，臉色漸漸沉下來。

  莫老六耐不住性子，出聲喝道：「花千樹，你今日迎娶小女，為何仍是一身白衣打扮，莫非，是對這樁婚事心有不滿，特意給我莫家難堪？」

  莫清塵垂下眼帘，暗道果然出了風波，這六爺爺可是十三姑姑的親爹，也就是花千樹的正經岳父大人，眼下六爺爺明顯惱怒非常，把話說的竟不留一點餘地。

  其實不止莫老六，堂中眾人臉色都不好看起來，就連莫清塵心中都有些惱怒，花千樹在成親之日一身白衣，實在是有些辱人了，之前她以為是這個地方特有的風俗呢。

  莫清塵抬起眼，看那花千樹如何應對。

  就見花千樹沉默了一下，隨後神情從容的施禮道：「千樹見過各位長輩。千樹今日來，自然是真心迎娶莫憂姑娘。」

  「那你又為何如此？」莫老六緊跟著問道。

  花千樹垂下眉眼，再抬起時裡面波濤暗涌：「只是在此之前，千樹遵循師命，有一句話要問問。」

  莫老六剛要站起來，卻被莫大山攔下，隨即莫大山盯著花千樹沉聲道：「你說——」

  「那丹書，是不是在莫家？」花千樹波瀾不驚的說到，卻一石激起千層浪。

  「你再說一遍！」莫大山猛的起身，氣勢大盛，築基中期修士的威壓，令堂中修為低下的族人差點腿腳一軟。

  「那丹書，是不是在莫家？」花千樹面不改色，一字一頓的問道。

  莫大山坐回椅子上，臉色恢復平靜，淡淡道：「千樹小侄，你這話就問的為叔不解了，你花家與我莫家多年交好，可曾聽說我們莫家有什麼丹書。呃，五弟，你是咱莫家唯一的煉丹師，那裡有什麼丹書麼？」

  「有倒是有，這冊碧成丹集該不會是你想要的吧？」莫大年說著手中出現一枚玉簡。

  碧成丹集雖不算是煉丹書籍方面的大路貨色，可稍有身家的煉丹師都有一冊，在各大坊市都能買到，自然不可能是花千樹所問之物。

  花千樹微微一笑：「莫五叔說笑了，家師所問丹書，自然不是那碧成丹集。」

  莫大年兩眼一耷拉，沒好氣的道：「那就沒有了。」

  花千樹望著莫大山，清聲道：「伯父，您別讓小侄為難，實不相瞞，家師對那丹書勢在必得……」

  莫大山猛的一揮衣袖：「花千樹，我們莫家真的沒有你說的什麼丹書，看來是我們莫家高攀不上你們花家，你還是請回吧。」

  花千樹一動不動，臉上卻閃過一絲苦色，又極快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樣子。

  「怎麼，還讓我們送你出去麼？」莫老六譏道。

  「哈哈哈哈——」一陣狂傲不羈的笑聲傳來，隨後正堂之中多出一人。

  那人一身赤衣，雪白劍眉不怒自威，渾身氣勢並不刻意收斂，威壓猶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人喘不過氣來。

  莫大山幾人臉色一變，這赤衣人氣勢不輸皓月仙子，無疑是結丹期的高人！

  「前輩，不知前輩駕到，晚輩等有失遠迎。」莫大山率眾人彎腰拱手，恭敬的說道。

  赤衣人斜睨了眾人一眼，聲音亮如洪鐘：「你就是莫家族長？」

  莫大山只覺得身體被無形的枷鎖鎖定，頭上冷汗頓時冒了出來，聲音更加恭敬的道：「晚輩正是。」

  「把丹書交出來吧。」赤衣人不容置疑的道。

  「前……前輩，不知您所說丹書是什麼？」莫大山艱難的開口道。

  赤衣人冷冰冰的盯著莫大山，直到他腿開始打顫時才開口道：「九霄丹書！」

  「前輩，您誤會了，我們莫家，並沒有九霄丹書。」莫大山吐字艱難的說道。

  「哈哈哈，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會說實話的。」赤衣人狂笑著手上白幡一揮，一團黑光向人群中直射而去。

  那黑光速度極快，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聽一人慘叫一聲。

  「十二弟——」

  「十二叔——」

  堂中眾人驚呼道。

  只見莫十二臉型扭曲，嘴角黑血不停流出，手捂著胸口緩緩倒了下去，身子微微抽搐了幾下，悄無聲息了。

  莫清塵死死咬住嘴唇，十二叔竟然就這麼死了！

  莫大年不動聲色的往莫清塵那裡移了兩步。

  赤衣人狠辣的手段頓時鎮住了眾人，他滿意的看看眾人神色，白幡抖動一下，直視著莫大山道：「怎麼，現在能不能告訴我那九霄丹書在哪裡了？」

  莫大山臉色鐵青，抖著唇道：「前輩，晚輩萬萬不敢隱瞞，我們莫家，真的沒有九霄丹書。」

  九霄丹書在千年前確實讓莫家風光一時，可是隨著它的丟失，時光荏苒，山河變換，莫家早已由風光的修真世家淪落為如今不起眼的小家族，而知曉莫家曾經擁有過九霄丹書的，除了莫家核心人物世代相傳，按理不會有旁人知曉了。

  哪怕是名動一時的修真世家，千年的洗刷，一切風光都早已湮滅在時光的長河裡，眼前的人又是怎麼知曉的呢！

  「清心琉璃火，莫家。」赤衣人一字一頓的道，驚人的氣勢猶如湧起的巨浪，推的人身不由己的搖晃。

  莫大山面如白紙，膝蓋一軟砰地一聲跪了下去，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前……前輩，實不相瞞，我們莫家……確實擁有過九霄丹書，只是千年前就流落了……」

  莫清塵早已被那巨大的威壓逼的身子伏倒在地，心中暗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果然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莫家，今日到底能不能逃過此劫呢？

  赤衣人看著莫家眾人，聲音冷厲無情：「看來你們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十年前，老夫發現回春散人的秘密，不料血洗回春谷後，那丹書竟然被一小子帶著逃脫。這些年來，老夫費盡心思查找那小子的線索，有趣的是，竟然就查到了你們莫家，追根溯源，原來你們莫家千餘年前竟然是有名的修真世家，擁有一部叫九霄丹書的奇書，十年時間，老夫一念起而懷疑回春散人擁有煉丹方面的寶書，如今看來果然沒有白費功夫。哈哈哈，莫大山，今日你莫家交出那九霄丹書，看在小徒與你家結成姻親的面子上也還罷了，如若不然，那回春谷，就是你們莫家的下場！」

  赤衣人一番話寒意森森，絲毫不在乎莫家眾人的反應，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等待莫大山的回覆。

  莫大山面如白紙，一顆心猶如墜入冰窟，這赤衣人明顯是心狠手辣之人，十七年前派莫逍前往回春谷臥底，探查九霄丹書消息，不料十年前回春谷一朝被滅，莫逍失蹤數年才返回莫家，卻什麼都沒來得及交代就身亡，如今看來，難道是禍根早埋麼？

  「前輩，莫家丟失九霄丹書後，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停過尋找，可是至今仍無所獲啊，前輩，晚輩向心魔發誓所說之話句句屬實，如今莫家真的沒有九霄丹書。」莫大山伏地說道。

  赤衣人盯著瑟瑟發抖的莫大山，無言的威壓毫不留情的散發出來，手中白幡緩緩的抬了起來。

  正在這時，繡簾猛的被掀起，一道紅影踉蹌的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