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發自內心的笑

  唐綰猛地睜開眼睛，眼前卻仍是一片的漆黑，渾身似乎被什麼束縛住，動彈不得，少時一隻大手扯開了眼前巨大的黑色帷幕。

  她的眼前被傾倒而入的月光刺了下，眯了眯眼，身後的衣領就被人拎了起來。

  想低聲喊叫，卻發現自己連一絲的聲音都發不了。

  她被人推了下去，眼前似是暗無邊境的懸崖，整個人在不斷往下墜去。

  無盡的黑暗拖著她往下墜，渾身是失重的無措感。

  蕭澈背靠軟塌，盤腿而坐，似是被身側的人的動作吵醒了。

  他抿了抿眉頭，掀開狹長的鳳眸，涼涼地睨了一眼枕在他腿上睡著的少女。

  她渾身緊繃，雙拳握緊，像是在和什麼他看不見的東西博弈對抗。

  額頭沁出了一層冷汗，細細的碎發粘在額角，她無意識地掙扎著，嘴裡不斷有壓抑的痛苦呻吟聲傳出。

  蕭澈幽幽地嘆了口氣，厚實的手掌輕輕蓋在她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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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你做夢了……」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語氣不緊不慢，另一隻手揉了揉眉心。

  唐綰感覺身子越來越差，想從這片無盡的黑暗中醒過來，卻無能為力，連呼吸都開始變得艱難起來，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正當她陷入絕望之時，仿佛有一隻手將她從黑暗中拽了出來。

  唐綰猛地坐起身來，胸腔劇烈的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的血液頓時直往腦門，渾身禁不止地顫動著。

  明明許久不再夢見原身的事了，為何……

  她抬起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忽而意識到些什麼，猛地轉身。

  對上了蕭澈那雙澄澈卻幽深至極的鳳眸，頓時呼吸一滯。

  她又一次抱著這條毒蛇睡著了，這是心有多大……

  就在她愣神之際，一雙手掌驟然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往前帶了帶，兩人額頭相觸。

  四目相對，她看進蕭澈平靜如死水的眼眸里，指尖微微蜷縮起來。

  旋即，臉頰燒燙，剛想掙扎地推開他，他卻先一步直起身子，往後靠在軟塌上。

  「你昨夜發燒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些不近人情的寡淡，卻讓唐綰的心跳漸漸平息下來。

  原來剛才他是在試探她的溫度。

  她眨了眨眼，垂眸看了下自己身下的地板，眉頭挑了挑。

  心說，我發燒了，你既然還讓我躺地上，這人不會是半點常識都沒有吧？

  此刻，蕭澈似乎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劍眉微挑，薄唇輕啟吐出了三個字，「死不了。」

  唐綰：「……？」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此刻才發現天已經亮了，背對著蕭澈，她低低地說了聲，回房換身衣衫，就頭也不回地就往殿外走。

  蕭澈再次抬眸，望向那道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抿著一絲的輕笑。

  忽而想起她昨夜做夢是，嘴裡念叨的名字，蕭雲瑾？

  他眼裡頓時漫上了層層疊疊的寒意。

  等到唐綰再次回到扶雲殿時，卻見蕭澈也換了一身素白衣袍，正面對著她，坐在涼亭里，他的對面還坐著一個錦袍男子。

  錦袍男子烏髮高束起，看那背影迫為熟悉，但唐綰一下子想不起是誰人來。

  剛邁上涼亭的台階，那人轉頭朝著她看來。

  周子闕面帶輕笑，一雙瀲灩的桃花眸閃著攝人的光亮，整個人風流倜儻，卻讓唐綰腳步頓了頓，明顯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帶著幾分冷意。

  「見過虞姑娘，好些日子不見了。」他起身朝著唐綰行了一禮。

  差點都忘了這綠茶男二了。

  眼下出現在扶雲殿內，身上的毒全解了？

  她記得書中蕭澈可是養了小半個月的。

  唐綰朝著他點了點頭，越過他，才看見蕭澈的前面擺著一個黑白的棋盤，原來兩人正在下棋。

  她匆匆掃了一眼那被黑子占了大半江山的棋盤，興致寥寥，又抬眸去看蕭澈。

  他只在她方才出現的那一瞬間抬頭看了她一眼，之後又垂下眼眸，長長的眼睫在臉上留下一片陰影，神色懨懨地單手支著額角，坐在一片的晨曦里。

  「少主……」唐綰剛想說些什麼，就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了幾下一側的茶几。

  梨花木的茶几上放著一大碗黑色的湯藥。

  唐綰目光一凝，頓時五官皺得扭曲起來，渾身抗拒地往後退了半步。

  「你不是說以後都聽我的話了嗎？」蕭澈驟然抬眸，直直地攝住那嘴角撅得老高的女子，冷聲問道。

  唐綰愣了下，滿臉的疑惑，誰？她說以後都聽他的？

  可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她抱著一身紅衣的蕭澈的大腿，滿臉通紅地痴痴笑著，「你讓我親一口，我以後就都聽你的。」

  唐綰渾身如遭雷劈，心說她不是喝醉了嗎？

  先前沒有半點記憶的事，眼下既然都想了起來。

  她握住嘴唇，打了個嗝，急急上前幾步，端起那藥湯，十分豪氣地一飲而盡。

  蕭澈低低地笑了下，伸手將一小碟點心輕輕推到了她的眼前。

  唐綰苦著一張臉，唇瓣抿緊，眉頭皺得可以噎死幾隻蒼蠅，端起眼前的茶盞猛地灌了起來，才將口中的苦澀沖淡了些。

  剛緩過神來，眼前就有一隻修狹的手指，將一顆蜜棗遞到她的唇間，她下意識地張嘴含住，抬眸就對上了蕭澈那雙含著輕笑的眼眸。

  她呆住了，這似乎是蕭澈在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對她出自內心的笑。

  看著她近乎痴迷的眼神，蕭澈半眯著那雙漂亮的鳳眸，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眼前人的喜歡。

  唐綰錯愕地眨了幾下眼睛，忽而猛地一吸氣，頓時被那蜜棗噎住了，漲得滿臉通紅，急急背過身去，劇烈的咳嗽起來。

  剛想直起脊背，就有一隻炙熱的手掌輕輕拍了幾下她的後背。

  唐綰錯愕地轉頭看去，見蕭澈正側身站在她的身旁，眼裡帶著些許的無奈和寵溺，讓她頓時額頭突突直跳。

  驚詫地抬手覆在他的額頭上，「沒發燒啊！」

  蕭澈清雋的眉眼微微蹙著，眼底掠過浮沉的影，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

  唐綰眉頭抿成了麻花，不解地望了一側的周子闕，頓時心裡有了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