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寵妾滅妻的節奏?
2024-05-13 04:22:07
作者: 聽雨眠
雖然上元宴是家宴,但是青州排得上名號的世家公子和小姐都在這了。
臉頰臊得慌,唐綰在泛著一層盈盈水光的地板上,瞧見了自己臉頰微紅的樣子,耳邊隱隱約約聽見了四周交頭接耳的聲音。
手腳蜷縮著,腳趾甲可以直接在原地挖出一房兩室來。
纖長的睫羽輕輕地垂下,眼角微微濕潤,但思緒卻飛轉。
「妹妹還是與我同坐吧,」林音音上前來,牽住了唐綰的手,但此刻唐綰卻愣在原地不動彈分毫。
她看著蕭澈冷著一張陰鬱至極的臉從她的身邊走過。
眼下不是尷尬的問題,而是生死存亡的問題。
感覺今夜的蕭澈周身的冷厲氣息愈發地濃烈,渾身就差寫滿了「我不開心」的字樣,唐綰縮了縮脖子,伸手拽住了他拂過身側的衣袖。
「公子,我想和你坐一起……」她仰著頭,一雙靈動的眼眸盪著一抹輕笑,怯怯道。
女子的話拖著長音,似是小聲地哀求,又似在撒嬌。
兩隻手掌左右交替,一下一下地扯著他的衣袖,最後停在他的手腕處。
蕭澈回頭俯視著她,一雙黑瞳,一瞬間軋過她的視線,見她眼眸微微震盪。
明明是怕極了自己,卻又固執地一遍一遍接近他。
他嗤笑一聲,剛想抽出她手指捏住的衣袖,卻半分也抽不出來,望向她的冷意更深了幾分,聲音染上了一絲薄怒,「放手。」
「不要。」
軟糯的女聲帶著幾分怯弱,卻果斷又堅決,似乎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頓時整個宴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場的人愣在原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臉玩味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神色看向那個美艷的女子。
本還以為是個厲害的主,又和這天下第一美人青州少夫人長得有幾分相似。
眼下看來不過是個空有張絕色的皮囊,終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妾罷了。
有人低低地抿著嘴笑了,身為小妾最可貴的就是自知之明,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眼下這女子今夜後,八成得被趕出這青州府了。
心裡這般想著,幾個平日裡時常流連煙花之地的公子,輕笑了幾聲,望向唐綰的眼神裡帶上了幾絲貪念。
見那女子臉色霎時血色全無,纖細的身形幾不可見地輕顫了一下,恍如那風雨中的嬌花。
但偏偏這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卻讓人生出了幾分蹂躪的衝動。
沉寂蔓延,唐綰的心裡更加忐忑。
腦子裡暈暈乎乎的,見蕭澈鳳眸微眯,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林音音見兩人僵持不下,急急上前去,識大體地握住唐綰的手掌,輕聲笑道,「妹妹,姐姐一個人無趣極了,你和姐姐同坐吧。」
臉上是得體、大度的笑,心裡卻滿是鄙夷之情。
沒想到這個女子這般愚不可及,看來今晚的計劃倒是不用進行了。
唐綰的手指被林音音硬生生地從蕭澈的袖口上扒拉下來,見籠罩在她身邊的人影驟然間離去。
心急如焚,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朗聲道,「豆沙包!」
蕭澈的腳步一頓,再次涼涼地朝著她來,他暗無天日的眼底,此刻迸發出了一抹銳利的光,那光如刀劍般直直刺向唐綰。
這話一落,眾人先是一愣,旋即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嗤笑聲。
林音音拉著唐綰往一側走的動作頓了下,雙眸無語地眨了幾下,用猶如看智障的眼神看著身邊的女子。
「公子,我想吃豆沙包。」唐綰緩緩道。
那雙晶瑩明澈的眼眸,因為緊張和無措,便不可抑制地泛出了水光。
蕭澈幽深如古井的黑眸中泛起了一連串的漣漪,他輕笑了一聲,一言不發地走到主位上,坐下。
看著蕭澈那隱隱透出了幾分壓抑的背影,唐綰心裡沉了下來,手腕掙脫開林音音的手掌,腳尖一轉,往一側走去。
淡白的月光浸泡著她,渾身冰涼得像初冬的飛雪。
「過來!」
忽而有一道帶著寒意的聲音穿透層層迷霧,讓唐綰猛然停住。
回頭看去,見蕭澈正用一雙如寒冬子夜森冷的眼眸望著她。
唐綰愣了一瞬,才意識到他方才說了些什麼,心尖跟著抖了一下。
四目相對後,蕭澈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她過去。
唐綰腦子暈暈乎乎的,她感覺再和蕭澈糾纏下去,早晚得被他折磨瘋了。
愣神之際,就見蕭澈執起酒壺,往酒杯里斟滿了酒水。
唐綰雙眸頓時瞪大,目光瞥見了那酒杯,拎起裙擺,噠噠噠地往他的身邊跑去,跌坐在他身側的位置上。
玉白的手掌急急按住蕭澈端起酒杯的手。
手上被一隻溫溫軟軟的手掌覆住,蕭澈愣了下,眉頭抿了抿,側頭與她對視。
她的小手有些微涼,掌心卻濕滑、溫熱,讓他的手背泛起了一絲難耐的癢,蕭澈挑眉去看她。
正欲開口,就見她忽而仰頭靠近,旋即,伏在他的耳畔。
「別喝。」唐綰小聲地耳語道。
少女吐氣如蘭,帶著淡香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際,惹出了一股悸動,蕭澈喉結一陣滾動。
忽而想起她方才說的「豆沙包」,再聯想到她現在的出格舉動,心裡頓時有了幾分猜測。
眾人見主位上的男女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旁若無人地調情,心裡一片愕然,不由地紛紛側眸去看那名正言順的少夫人。
見她面沉如水,似是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正咧嘴笑了下,朝著眾人微微頷首。
神色端莊,舉止優雅,一舉一動都像是用尺子丈量出來的。
再去看那主位上輕浮美艷的女子,不由得暗自咋舌。
林音音面上盪著清淺的笑,她忍了再忍,才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抬手朝著一側的玉絮揮了揮手,示意她上前。
玉絮點了點頭,看著前面那明明極為熟悉,卻又陌生得讓她心裡莫名發慌的女子,她端著木托盤的手指顫了顫,朝著主位上的人走去。
借著擺放玉壺和酒樽的空隙,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那和自家小姐極為相似的女子。
唐綰側眸去看眼前的人,對上了一張原身極為熟悉的臉龐,心領神會地朝著玉絮淺淺笑了一聲,糯糯地道了聲謝。
又用眼尾餘光去瞥林音音,恰好對上了林音音探究的眼神。
那眼底的那抹暗色,在對上她的目光後,就被林音音掩下。
只餘一雙染完冰晶的眼眸,唇邊是一抹淺笑,正執起酒杯,朝著這處敬了杯酒。
唐綰朝著她微笑著點點頭,又想起今晚的大事,又側眸去看身側的蕭澈。
見他正單手支著額角,神色淡淡的,眸底似乎有一抹疲倦之色,就這樣定定地凝著她,似要看穿透過她眼眸,看清她的內心般。
唐綰的心跳驟然漏跳了半拍,小臉被他瞧得火燒火燒的,似是羞澀地用袖口遮住半張紅彤彤的臉。
捂著臉又往蕭澈的身邊靠近了幾分。
借著寬大的衣袖作為遮掩,悄無聲息地將自己的酒杯和他的酒杯做了調換。
做完了這些小動作,唐綰端正地坐好,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卻見蕭澈眉頭微抿,望著被她調換過的酒杯,神色沉了下去。
如這酒杯被塗了毒,她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的,當眾挑明,正好查個清楚。
他剛想開口問她,又見她往他的身邊挪了挪,緊接著,他的手章再次被她握住。
蕭澈愣了下,狹長的鳳眸危險地眯起。
兩人之間,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那屬於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一下子蓋過了一切的味道,灌入他的鼻翼,侵入他的五臟六腑,不管他怎麼逃都逃不開。
唐綰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急急收回手掌,小手在席案下輕輕地擺動了幾下,示意他別聲張。
「少主,承文敬您和周公子一杯,望二位莫和舍弟一般見識,鄙人先干為敬。」
李承文起身,雙手執酒樽朝著蕭澈和周子闕畢恭畢敬地敬了一杯酒。
唐綰眼明手快地捏住自己的酒壺,給蕭澈斟了杯酒。
雖然書里說的是在酒杯上下了毒,但是蕭澈席案上的酒壺裡有沒有也下了毒,唐綰也不清楚。
以防萬一,她覺得用自己的酒壺給他斟酒,最為妥當。
蕭澈涼涼地睨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端起酒樽回敬了李承文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她手裡的酒壺裝的是女子常飲的桃花釀,一入口,桃花的香氣頓時沁入心魄。
平日裡他嫌其太過甜膩,但是今夜可能心裡太苦,眼下喝來,卻覺不出半分膩來。
他手指輕敲桌案,命她斟酒,又回敬了他人幾杯。
「妹妹,你我真是有緣,我敬妹妹一杯。」
耳邊聽見一道婉轉含笑的聲音,眼前驟然出現一截妃色裙擺,唐綰抬眸,對上了林音音含著輕笑的眼眸。
唐綰渾身怔住,神色有些木然地去看一側的蕭澈,。
卻見他薄唇微勾,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眸里蘊著一抹興致的笑,似是催促她趕緊喝。
唐綰:「……?」狗男人!
虧她費盡心機地想救他。
唐綰只覺得一股心火直衝腦門,撕了蕭澈的心都有了。
耳邊就聽見林音音帶著些低啞的聲音,「莫不是妹妹不想和我喝這杯酒?」
她的聲音低沉、暗啞,似是侵染著無盡的哀傷,讓眾人皆看了過來。
皆抿著眉頭,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少夫人竟然給一個小妾敬酒,而且那小妾竟然溫吞吞,似是不情不願的樣子。
眾人又去看那蕭少主,見他神色依舊是一貫的淡漠,絲毫瞧不出點情緒來。
這是要寵妾滅妻的節奏啊!
又想到這平日裡乖戾多變的蕭少主什麼事做不出來,眾人才將心裡的那份愕然壓下,眼眸又浮現了一抹看熱鬧的神色。
唐綰死死咬住下唇,顫抖著手指拿起方才蕭澈的酒杯,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桃花釀,回敬了林音音一杯。
見她面露滿意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唐綰才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