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選擇，她捨棄他。

  鼎內撕心裂肺的哀嚎，鼎的上方籠罩著濃濃的黑色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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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傅，徒兒無功而返，還望師傅恕罪。」

  被傾城打傷的中年道士，臉色極其痛苦，伏在地上捂著胸口說。

  一位更老的妖道面色和藹的看著徒弟，摸出一枚丹藥塞進他口中，「無需自責，你去療傷吧。」

  中年道士感激：「多謝師傅。」

  傾城快速思考。

  青銅鼎既然維持陣法，那麼只要破除陣法毀壞青銅鼎就能將魂魄解救出來，她必須儘快找到陣眼。

  陣眼一般選擇靈氣豐沛的地方，而這老妖道對陣法一道恐怕並不擅長，開啟陣法的時候，未能將靈氣散步均勻，使得全部靈氣積在陣眼。

  所以出現不合適的一幕，明明是冬天，夏菊卻開的妖艷多姿。

  陣眼是夏菊。

  趁老妖道貪婪吞噬怨氣的時候，傾城祭出天戟，向夏菊狠狠的扎去。

  整個幻陣猛地震動起來，黑雲翻滾，電閃雷鳴，大風呼嘯而至。

  老妖道睜開渾濁的眼睛，凌厲的看向傾城，手中浮塵一甩，一股凝成實質的勁氣向她襲去。

  不愧是修為在她之上，傾城感覺到壓力，好在她早有準備，提前預判老妖道的攻擊，身體往夏菊飛撲過去。

  第一擊未能搗毀陣眼，當然傾城並未指望一擊就能成功，她整個人飛撲過去的同時，手握天戟再次刺向陣眼。

  「住手！」老妖道急了。

  為了能夠控制陣中沒有靈魂的人，他將神思與青銅鼎陣法系在一起，如果陣法被廢，以他的修為不至於神思盡毀變成傻子，少不也得要受些內傷。

  對面一個小女娃娃他倒不懼，可是那小女娃娃尖賊的很，故意躲在陣眼之後，如若他冒然出手，擔心反倒被女娃娃利用毀壞陣眼，老妖道往塔樓上一指，「你看這是誰？」

  傾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李進寶立於塔樓之上，手裡捏著一根繩子，而繩子的另一端，綁著的人是姜衡衍。

  姜衡衍身體懸在塔樓外面，要知道塔樓差不多七八層樓高，只要李進寶的手稍微抖一下，姜衡衍就會摔下去，渾身的骨頭都能摔斷。

  李進寶得意的大笑：「臭丫頭，現在你相公和李進財全部落到我的手裡，看你還敢不敢壞我的好事！」

  傾城這才看見，塔樓下方不遠處的樹幹上，李進財的身體被牢牢地綁在上面，靈魂已經被抽空了。

  李進寶眼睛裡面流露出惡毒的光：「若不是你幫他，父親怎麼可能把家主的位置給他？我失去的一切，讓你們整個陸家村賠償！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和我作對，哈哈哈。」

  因為失去家主之位，而做妖道的走狗，殘害一村百姓？何等敗類！

  傾城冰冷的看著李進寶，字字如冰錐般叫人心底發寒，「你敢傷他，我絕不會放過你。」

  李進寶有些害怕了，下意識攥緊手裡的繩子。不過轉念一想，大師的修為那麼高，今天他們都要死在這裡，還敢跟威脅他？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不放過我！」李進寶立刻放鬆手掌，故意讓繩子滑下去一大截。

  姜衡衍的身體急速往下墜。

  看著傾城緊張，卻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李進寶心情大好。

  他慢悠悠的收緊繩子，姜衡衍懸在半空中停住了。

  「哈哈，就這點本事還想跟我斗？」李進寶得意的大叫。

  老妖道看出來她特別在乎這個少年，頓時信心滿滿。

  他信步跨到塔樓下方，手呈爪狀，隔空掐住姜衡衍的脖子，一幅胸有成竹的泰然自若。

  「小丫頭，我勸你不該管的事少管。否則，你毀掉陣眼的那一刻，你夫君將摔在地上變成一攤肉泥，比現在痛苦百倍。」

  話音落下，老妖道的手瞬間收緊。

  被吊在塔樓上方處於昏迷中的姜衡衍痛苦的醒過來，脖子被掐的無法呼吸，艱難的掙扎，可是雙手背綁在身後，像只待宰的羔羊無法抵抗。

  「姜衡衍！」傾城雙目赤紅。

  姜衡衍渙散的目光在看見傾城的時候重新凝聚，他清俊的臉浮現出愧疚的神色，「我到底還是，連累你了。」

  她不該把他一個人留下在那裡，不該呀！

  傾城後悔難當。

  姜衡衍看向鼎內無辜的鄰里，「別，管，我！救——救人。」

  老妖道冷哼，手指又縮緊幾分，姜衡衍徹底發不出聲音了。

  姜衡衍蒼白的臉憋的漲紫，卻用眼神安撫傾城，告訴她沒關係。

  一邊是姜衡衍，一邊是全村二千多人的性命，傾城萬分糾結，握著天乩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鼎內烈火熊熊燃燒，二千多個魂魄已經沒有自主意識，出於本能哀聲求救，「我好痛，傾城，救我——」

  二千多個聲音同時環繞在耳邊，傾城光潔的額頭流下汗水。

  平日裡走得近的都在求訴，里正，李進財，度二叔，還有各家嬸子。

  只有吳大叔和吳長生靠意志力尚能保持些許清醒。

  「傾城，別管我們，帶著衍哥兒逃，快逃。」吳長生在鼎內大喊。

  不過僅僅只是片刻，當升起的火焰燎到他魂魄之時，吳長生的意識模糊了，撕心裂肺的慘叫，「痛啊，傾城——」

  吳大叔是唯一一個自始至終維持清醒的人，他死死的盯著傾城，吼道，「你不能拿衍哥兒的命換我們的命，衍哥兒不能死，他不能死啊！！！」

  傾城陷入兩難，她從未品嘗過如此絕望的滋味，她的心痛的像被生生撕成碎片。

  姜衡衍艱難的沖她搖頭，他的喉嚨被卡住，便用嘴型說，「堅守本心。」

  是的，堅守本心！倘若傾城為了一己私慾棄百姓於不顧，道心不堅，修煉之途將毀於一旦，將來再無法精進。最壞的情況滋生心魔，墮入魔道。

  天乩劍的劍尖始終對著陣眼，可她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她痛苦的掙扎，眼眶紅了。

  姜衡衍用嘴型說：「做你該做的。」

  「啊——」

  傾城大喊。

  天乩劍裹挾著五行之氣，刺入陣眼，在傾城全力一擊之下，陣眼徹底損毀。

  霎時間，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怨氣散去，青銅鼎無形的屏障消失，魂魄爭相恐後的往外鑽。

  同時的，「嘭」的一聲身體摔在地面上的悶響，姜衡衍從高空中墜落。

  傾城的心瞬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