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抽血
2024-05-13 03:23:23
作者: 李流魚
正是因為習以為常,所以才會忽略自己得到的東西。
心中湧起一陣感動,陸江初知道,從柯蘊現在的狀態來看,她或許就可以進去了。
畢竟,提問的事情還是得她親自來做,柯佰不了解發生的事情,也就暫時幫不了什麼忙。
陸江初進門的時候很謹慎,她雖然想在柯蘊那裡了解情況,但並不想逼迫柯蘊。
陸江初心裡盤算著,如果柯蘊反應比較激烈,她就先退出去,到時候通過柯佰的途徑,也不失為一種好選擇。
好在,事情並沒有陸江初想的那麼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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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柯蘊在聽到開門聲的時候,非常警覺地將柯佰護到了自己身後。
不過,陸江初注意到,在發現來人是自己之後,柯蘊也就沒那麼防備了。
這是一個好跡象。
心裏面高興的同時,陸江初並沒有得意忘形。她保持著剛才的速度,緩步走到柯蘊身旁。
在這期間,柯蘊一直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陸江初猜想,或許是因為柯佰的存在,給了柯蘊安全感。
之後的事情比陸江初預想中順利太多。
當她蹲到柯蘊面前,與柯蘊直視的時候,柯蘊先開口了:「是有人把我帶到那個墓園的,那個人告訴我,今天就是我報仇的好機會,所以我動手了。」
柯蘊這時候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對於她所說的話,陸江初只信了一半。
因為她注意到,柯蘊說話之前看了柯佰一眼,應該是顧及著自己弟弟在的緣故,柯蘊的話其實是有所保留的。
想到這裡,陸江初看向柯蘊,問道:「你建議先讓小佰出去嗎?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單獨聊聊。」
柯佰沒有什麼不樂意,他知道自己出去之後,也能繼續看監控,到時候說不定能了解更多的東西。
但是,他還是主要看柯蘊的想法。
他絕不會主動離開自己的姐姐的。
聽了陸江初的話後,柯蘊明顯有一些猶豫,但是很快她就下定決心,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柯佰:「小佰,你先去外面等一下。」
柯佰沒有反駁,走得很痛快,畢竟柯蘊和陸江初在一起,他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但是,在柯佰剛剛把門關上,還沒有走到能看監控的地方的那個時間段里,柯蘊靠近了陸江初。
她低聲問道:「江初小姐,請問您可以把監控給關了嗎?我不想讓我家小佰聽了我的話而擔心。」
陸江初注意到,柯蘊在說話的時候,是避開攝像頭的。
看來,僅僅是說話聲音比較低,讓錄音沒辦法清楚錄上,只是柯蘊的一重防備。
她還防備著別人讀唇語的可能性。
這或許可以證明,柯佰在一定程度上是非常理智的,儘管她的防備心有些過於重了。
這是一件好事,陸江初想,只要柯蘊能夠提要求,就說明她是願意真誠地談一談的。
這樣的柯蘊,隱隱驗證了陸江初心中的一個猜測。
沒有反駁柯蘊的提議,陸江初直接斷了這個房間的監控電源,順道把門給反鎖上了。
她不希望自己和柯蘊聊天的時候,有任何人來打擾。
嚴嵇在監控中看到了這一幕,隨後也看到了監控屏幕完全熄滅的場景,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雖然對陸江初的實力有信心,知道柯蘊傷不了陸江初,但畢竟關心則亂,嚴嵇沒有辦法放下心來。
好在,柯佰現在到了嚴嵇身邊,到時候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情,就拿柯佰當人質好了。
嚴嵇的道德底線並不高,很多事情他完全是做得出來的;只要他的江初能夠平安,嚴嵇才顧不了那麼多。
陸江初還不知道外面的風波,當然,她其實是有所預料的。
不過陸江初對嚴嵇有著一種莫名的信心,她相信,只要嚴嵇在便不可能出什麼大問題。
陸江初中斷監控電源的行為,其實就已經表現出了她對與柯蘊聊天的誠意,柯蘊也沒有之前那麼防備了。
她對陸江初說到:「想知道什麼你就問吧。」
陸江初並沒有直接問上午的事情,而是在猶豫片刻之後,提出了自己在心中那個已經有了很久的猜測:「柯小姐,請問你的病都是裝出來的嗎?
或者說,至少我和你見面的大部分時候,都是裝出來的嗎?」
陸江初的這個問題有些出乎柯蘊的意料,柯蘊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沉默了好一會兒。
陸江初此刻也沒有繼續蹲著了,而是坐在了柯蘊面前,似乎是做好了長談的準備。
見陸江初這樣子,柯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苦笑著回答:「我的猶豫不正好就驗證了你的猜測嗎?」
陸江初點頭,她的態度十分和緩,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樣子,語氣也很溫和:「的確,但是我不理解,柯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柯蘊沒有立刻回答陸江初的問題,眼中泛起了回憶的色彩,似乎在說什麼很遙遠的事情一般,柯蘊給陸江初講了來龍去脈——
「一開始我的確受了一些刺激,但是也到不了瘋狂的地步。只不過陸家人一直都不願意放過我,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我只能裝瘋賣傻。
搬家之後我以為會好一些,但是後面才發現家裡面多了監控。監控藏的很隱蔽,但是因為因為我以前在高中社團里做的就是相關的項目,經常能輕鬆發現。
一開始我還會把監控拆除,後面卻察覺到,它們又會回歸原位。這讓我意識到了,有一個不懷好意的人,能夠輕易出入我們家。
對方把監控放回原位,其實更是一種對我的警告。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監控,雖然也能在沒有任何人察覺的情況下傷害我的家人。
我於是只能把自己的瘋狂給維持下去。長年累月這樣,造成的危害不小。
那個監控我的人我懷疑不是陸家人,因為陸家人不會使用這樣的手段。
長此以往裝瘋賣傻,很多時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清醒的還是瘋狂的,所以會做出一些我自己想不通的事情。
不過或許瘋狂也是一個很好的擋箭牌,可以讓我即使不小心殺人,也不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不是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柯蘊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看到手上的血跡之後,她揚起了一抹滿意的微笑,似乎正在回味刀刃扎進陸長空身體的感覺。
她這樣的微笑,正好展現了她的瘋狂。
陸江初這才意識到,之前自己完全想錯了。
柯蘊其實並不是沒有瘋,而是她的瘋狂已經到了一定的地步,以至於在絕境之中,竟然保持著一種冰冷如刀鋒的理智。
也不怪陸江初會這樣想,畢竟監控攝像頭一說,就有些太像是精神分裂症患者那種被迫害妄想型的想法了。
更何況即使柯蘊說的是真的,如果是一個正常人來處理這件事情,也絕不會選擇「裝瘋多年」這種極端被動的防禦方式。
就連陸江初都不知道,柯蘊這種瘋狂中的理智算不算得上是一種幸運。
這種狀態能夠讓柯蘊不會傷害自己的家人;但是也會讓她很難接受後續的治療。
畢竟在柯蘊眼中,她的瘋狂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認定那樣的事實,可以讓柯蘊有一個自洽的邏輯,而這種邏輯,很難被外力改變。
除非,柯蘊本人能夠察覺到什麼異常。
就如同曾經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那位普林斯頓大學教授那樣,聰明人一旦患有精神分裂症,接受治療就會變得相當困難。
他們只能靠自己說服自己。
想到這裡,陸江初只能在心中嘆了口氣,好在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陸江初的城府比柯佰深很多,加之柯蘊對柯佰的情緒那般敏感,是因為很了解柯佰的緣故,所以,柯蘊並沒有察覺到陸江初心中那些想法和情緒。
柯蘊自顧自地說道:「昨晚就有人來找過我,一個狀態十分緊張和恐懼的女人,她告訴我你們今天要去祭祀的事情,也告訴了我地點。
我那時雖然心動了,但也知道那個人是在把我當槍使,思來想去之下還是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畢竟小佰昨天認識了江初小姐您,得到了那麼好的機會,我不想因為我導致他新生活的希望破滅。」
說到這裡,柯蘊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麼。
陸江初卻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在此刻忍不住追問道:「既然如此,你今天早上為什麼會出現在墓園?」
感受到陸江初的急切,因為對陸江初心懷感激的緣故,柯蘊也沒有賣關子,而是說出了自己早上的經歷。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恐懼,那樣的情緒並不明顯,但是柯蘊的恐懼卻給了陸江初一種十分深刻和冰涼的感覺,讓陸江初不由更加認真了。
柯蘊說道:「早晨的時候,我那個房間的監控突然說話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柯蘊的語氣都有些不確定了起來,畢竟那個監控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安安靜靜的樣子,怎麼會突然發出聲音。
但是思來想去,柯蘊還是堅定了自己的說法,繼續道:「……監控的確發出了聲音,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些尖利刺耳,我之前從來沒有聽過。
那個聲音告訴我,讓我趁著我弟弟出門的機會上樓躲起來,之後他會帶我去報仇。
如果我不同意的話,我弟弟到時候在外面,就會遇到危險,可能遭遇車禍、可能遇到空中拋物、還可能被某個殺人犯捅一刀……
總之,只要我不同意,我弟弟便會死去。我只能按照那個聲音所說的做,上樓之後便被人打暈了,睜開眼就到了墓園。
然後我看到了陸仙儀。」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柯蘊的語氣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恨意。
那股恨意讓陸江初心中都是一驚,只因為那太扭曲和瘋狂了。
驚訝的同時,陸江初也察覺到,現在柯蘊提到陸仙儀的時候,雖然表現出了濃烈的恨意,但總的來說還算是冷靜的。
既然柯蘊在某種程度上能夠保持自己的理智,在心中為家人考慮的柯蘊,那時候也不該那樣冒冒然地衝出來殺人。
除非……
陸江初問道:「你能告訴我你早晨的感受嗎?」
柯蘊雖然不知道陸江初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但她還是在認真地回憶。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那段時間的回憶,柯蘊腦中都有些模糊了。
這讓她心中也一片驚疑,什麼時候自己的記憶力差到了這種地步?連一個小時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柯蘊回答問題的聲音也有些遲疑和猶豫:「我也不太記得了,那時候的我好像完全被一股瘋狂的憤怒給駕馭了,心中只有殺人的念頭。」
聽了柯蘊的話,陸江初繼續問道:「你介意讓我帶你去檢查一下嗎?我覺得你有可能是被下藥了。」
這一次,柯蘊遲疑了良久都沒有點頭。
陸江初也不逼她,自己先退了一步:「或者給我一管血化驗也可以。」
見陸江初都願意這樣讓步,柯蘊也沒有什麼需要繼續堅持的,她點頭:「我可以抽血。」
說干就干,陸江初起身就準備出門去取工具,她還沒走兩步,就聽見柯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江初小姐,請問你之後會放我走嗎?」
柯蘊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陸江初知道,柯蘊大概是擔心,她傷了陸長空,會被自己追究責任。
在心中嘆了口氣,帶著安撫柯蘊的心思,陸江初轉頭微笑道:「當然可以離開,我剛才已經得到消息,陸長空那裡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為了防止有人對你們下手,一會兒抽完血後,你就和你的家人一起先去京市吧。
東西也不用收拾了,到時候都可以買。」
柯蘊點了點頭,目光中溢滿了對陸江初的感激。
陸江初打開門後,發現嚴嵇與柯佰都站在門口等著。
看見他們倆一臉擔憂的樣子,陸江初說道:「不用擔心了,沒有什麼大問題。」
然後,陸江初看向嚴嵇:「哥哥能去幫我取一個抽血的針筒嗎?」
嚴嵇點頭,轉身離開的時候卻有些遲疑,他擔心陸江初會有危險。
但是陸江初的態度卻那般堅定,嚴嵇只能順著她。
因為他知道,陸江初之所以這樣安排,就是為了能夠單獨和柯佰相處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