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惡魔的學生

2024-05-13 03:16:04 作者: 李流魚

  「我和她沒有確立關係。」

  嚴總的第一反應是解釋。

  「哦,」他的話陸江初一個字都不信,反而是疑惑,「這關我什麼事?」

  越說,陸江初越是不耐,她下定決心,下一個項目她一定要自己投資,不然每次都在嚴氏的管控之下,讓人束手束腳。

  無論離婚前後,他似乎總是那個能夠撥動她情緒的人。

  嚴嵇沉默。

  終究是放開了陸江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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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來找陸江初是為了什麼,只不過那時陳葉提出建議,他鬼使神差的答應了罷了。

  陸江初離開天台,路過陳葉時看了他一眼:「你不幫你老闆討好未來老闆娘,而讓他糾纏我這個前任是為了什麼?」

  陳葉尷尬一笑,他就知道,他上司不可能談好戀愛。

  不過能幾乎讓兩方反目成仇,也是件奇事。

  但很快陳葉就連假笑都笑不出來了。

  有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陸仙儀會出現在這裡?

  「陳助理,」陸仙儀的聲音很溫柔,「你怎麼來啦?是阿嵇來看我了嗎?」

  就在她與陳葉攀談的時候,陸江初離開了天台。

  陸仙儀的餘光看著陸江初的背影,心中快被惡毒的尖刺劃得流出血來。自從那次她構陷陸江初失敗後,嚴嵇便對她日益冷漠,連「二嬸」這個稱呼都叫了出來。

  十五歲那次機緣,讓她脫離江城那個偏遠的小城,來到京市嚴家,陸仙儀便很清楚,她的志向就是不斷向上爬。

  她的母親是四大世家中吳家的女兒,卻只是不起眼的旁系,比不得陸江初的母親是吳家家主之女。

  她和陸江初雖然都是陸吳兩家的血脈,不然她們也不會生得如此相似,但身份地位二人卻是天差地別。

  陸仙儀從來都不服,但她也從來都充滿耐心,她在嚴家,鞏固與嚴嵇的關係,討好嚴家其他人。當初嚴嵇的爺爺明明更看好嚴嵇二叔嚴長禮繼承家主之位,但誰能想到,那個老不死的竟然臨終改變了主意。

  自己那時候已經與嚴長禮結婚,嚴長禮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竟然崇尚什麼清靜淡泊,一點奪權的意思都沒有,開開心心地拿著那少得可憐的家產,帶著她就準備出國住幾年。

  那時候的陸仙儀,每一天都是煎熬,但她又不能與自己那不慕名利、只在乎感情的存粹形象相違背,只能和嚴長禮一同出去。

  好在,她做事從來都懂得兩手準備,一開始到嚴家,她就在嚴長禮與嚴嵇之間左右徘徊,因為那個人給她的機會,她是唯一一個能走進嚴嵇內心的人,年少時培養的感情執拗而堅定。

  等到了和嚴長禮訂婚的時候,陸仙儀更是在嚴嵇面前表現得悲痛欲絕,告訴嚴嵇,自己是被強迫的。

  嚴嵇信了,那時候還年少的他,遠不如現在精明。

  好在,出國也就一年多,嚴長禮便因為海難去世,陸仙儀高興了很久,期間一直與嚴嵇保持聯繫。

  她知道,她出國之後,嚴嵇就結婚了;她更知道,嚴嵇找的那個對象,不過是一個和她極為相似的貧家女。

  這讓陸仙儀覺得滿足,感覺到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事情是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或許那時就有跡象了。

  結婚之後的嚴嵇,對她一向是禮貌大於親近,疏離大於情感表露,陸仙儀於是一直溫水煮青蛙。

  直到一兩個月前,得知嚴嵇與陸江初爆發了極大的衝突,陸仙儀才準備回國。她自信,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內。

  一開始也沒什麼不對,陸江初和嚴嵇離婚,自己與他接觸,他也不排斥。

  但陸仙儀越與嚴嵇相處,便越感到心驚。兩年的時光讓這個曾經還有些青澀的男人變了太多,他開始喜怒不形於色,變得沉默、內斂,骨子裡的強勢與雷厲風行也展露無疑。

  陸仙儀不再像以前那樣,能猜到他的想法,她只是近乎於恐懼的發現,自己曾經以為的這個永遠都不會動搖的靠山,似乎只會因為陸江初有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在陸江初面前,才有些年少時的影子,不像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而是一個陷入戀情中會衝動會憤怒會失控的活生生的人。

  這不是一個好跡象,甚至讓一向胸有成竹的陸仙儀慌了手腳。那個撞牆構陷陸江初的計劃,走得實在不算聰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陸仙儀不得不這樣做,她必須通過這樣的行為,讓嚴嵇心疼她,讓嚴嵇回憶起他們曾經共患難的經歷。

  不論那個經歷是否是真的。

  那個計劃成功了一半,但也只成功了一半。陸江初早有準備保留了監控,使得她功敗垂成。

  而那天過後,嚴嵇便與她再沒有親近之舉。很多時候都是陸仙儀主動,而嚴嵇,在人前可能會顧忌著她的面子與曾經的情分沒有拒絕,但一到人後,便拒她於千里之外了。

  自己本來有信心,不斷喚醒嚴嵇曾經的那些回憶,他們總會修補好裂痕。但不知道陸江初是故意的還是什麼,竟然一直參加嚴氏的項目,次次都能遇到自己。

  上次李朝的試鏡,原本已經穩拿的機會,到手邊都給溜走了,後來介舟突然上線,更是嚇得自己失眠了一晚上,雖然不知道介舟為何沒闢謠,但對於相關宣傳,她還是收斂了不少。

  現在,陸江初到了自己手下,陸仙儀想,她總歸是有機會的。

  當然,當務之急是,要把嚴嵇拉回來。

  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陸仙儀走進樓頂的花園,找到了在護欄旁抽菸的嚴嵇。

  他的手上有受傷的痕跡,陸仙儀沒有說話,而是走上前去,拉起嚴嵇的手,眼神中溢出心疼,心中卻是警鈴大作。

  剛剛,嚴嵇在這裡幹了什麼?陸江初又讓他情緒失控了?

  但還沒等陸仙儀構思好自己的台詞,嚴嵇便收回了手,聲音喑啞,言語中透露出冷漠:「你怎麼來了?」

  陸仙儀面上毫無異樣,她站在嚴嵇身側,與他一同望向遠方的山巒,陽光燦爛得讓人煩躁,但她卻絲毫不顯自己的不安與不耐,而是答道:「蘇湄姐姐看見了你們在這裡,我有些想阿嵇了,自然來找你。」

  嚴嵇沒什麼反應,一支煙抽完,又點燃了第二支。

  穿著白色長裙的陸仙儀在風中顯得身形單薄,因為冷,她往嚴嵇那邊靠了靠,但得到的回應卻是,男人第一反應往後退了半步。

  心底的難堪一下子被打翻,濕淋淋地覆蓋了全身,陸仙儀的眼眶立馬就紅了,但她卻明白,眼淚只是一種武器。如果一再使用,就會降低武器的耐用度,於是她表現的樣子是,心中委屈,卻故作堅強。

  男人都很吃這一套,陸仙儀知道。

  但奈何嚴嵇看都沒看她一眼,不知道前方是有什麼千百年難得一遇的神跡,讓他連目光都不能移開分毫。

  「我其實一直都後悔,當初不該在他的威脅下屈服,」陸仙儀的聲音平淡又充滿痛楚,「但當時,他拿我的母親做威脅。」

  沒有點名那個他是誰,但兩個人都知道,那人是嚴長禮。

  嚴嵇吸菸的動作一頓。

  陸仙儀醞釀著情緒:「我其實一直不喜歡我母親,她那麼懦弱,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因為所謂的愛情甘心被吳家掃地出門,去做我父親的情婦。」

  「甚至就連情婦她都做不好,被人欺負得每天只知道在家裡哭,那時候我被人綁架了,她都湊不出一半的贖金。」

  說到當年那起綁架案,嚴嵇終究還是轉頭看向陸仙儀。

  這個動作給了陸仙儀一點激勵,她知道,剛剛說的話,到了點子上。

  「我那時候就想,我死了也挺好,至少不會拖累別人。但沒想到,在那樣的絕境中,我會遇到你。那件事之後,我們重逢,你把我接到嚴家,那時候我又是開心,又是絕望。」

  「可能我沒給你說過,我離家之前,我父親就給我說,到了嚴家,要好好討好你們。那時候他為了表示對我和你們搭上線的鼓勵,還給了我母親一個兒子。做的試管,我母親半年瘦了一大圈,為了那個兒子掉了半條命。」

  「我在嚴家小心翼翼活著,那時候嚴長禮更被爺爺重視,於是我討好他,只希望我們都能活得好一些,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招來了更深的噩夢。那年的綁架案,阿嵇你總說,我給了你溫暖,所以你一定要找回我。但實際上,你受重傷也要救我出去,更是拯救了我。」

  「我從未想過,自己能這般有幸,被一個人如此放在心上。」

  陸仙儀說話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在嘆息。她明白,自己只能提往事,於是絞盡腦汁地想,當年那場綁架案,那個人告訴她的細節。

  畢竟,她又不是真的親歷者。

  而那個人知道得那麼清晰,讓陸仙儀絲毫不懷疑,那個人就是當年,綁架案的真兇。

  想起那個人,陸仙儀便覺得遍體生寒。那人是個惡魔,而她,是惡魔培養出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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