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靠譜的爹

  甘敬在從他熟悉的地球上永遠消失之前的兩分鐘正躺京城醫院的白色病床上吶喊。

  我還會回來的！

  誠如此言，他真的回來了。

  他從熟悉的地球上回到了陌生的地球上，跳躍了時間線，完成了一次獨特的旅行。

  我是影帝甘敬，我是活的傳奇，我是獎項滿貫得主，我……咦，旁邊這個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爸爸，你不要喝酒了……嗚嗚，我想喝奶。」

  甘敬從變幻時間線的激動中回過神來，他是另一條時間線上的甘敬，上輩子有個系統，演了一輩子的戲，末了末了解鎖了系統的最後一個福利，成了這個時空的自己。

  嗯，一個滿身酒氣並且有著一個女兒的自己？

  甘敬不同時間線上的記憶有些混亂，但最終經歷了各種風波的影帝甘敬還是清醒了過來，他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俯視著哭泣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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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看著三歲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我不要你喝酒。爸爸沒奶。」

  「嗚嗚，嗚嗚，我要喝奶。」

  「嗚嗚，我要奶。」

  甘敬一時間沒理清記憶，但仿佛與生俱來的血脈感覺讓他清晰知道這是自己的女兒，應該對她負責——哎，小女孩叫什麼來著？

  他繞著家裡繞了半圈沒找到奶粉罐，不禁有些為難，而隨著小女孩哭聲的嘶啞，他心裡也有些煩躁了起來。

  這特麼影帝一生不敵胸脯二兩？哪來的奶？怎麼個情況？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咚咚咚。

  「噓，有壞人來了。」

  甘敬餘光瞥見小女孩的注意力被敲門聲吸引了一下，立即順勢而動，臉上自然而然浮現出謹慎的模樣，仿佛敲門的真是壞人一般。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果然不哭了。

  甘敬緩緩呼了一口氣，琢磨著等下就去找超市買罐奶粉順便再理一理記憶。

  「你好。」甘敬開門所見是一個有些憔悴的中年女人。

  「小甘啊，是你女兒在哭吧？唉，不是我說你你，你要振作起來啊。」中年女人往裡面打量了一眼沒進來，把手上拎著的一罐已經擰開的奶粉遞了過來，「我大侄女前陣子過來看小寧，她正好奶粉沒帶走，你先頂頂吧。」

  甘敬有些驚喜的接過來，感謝道：「謝謝，謝謝阿姨。」

  中年女人這一下聞到了更濃重的酒氣，皺眉想要訓斥什麼卻又放棄了，她乾脆的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推開了門：「我來沖奶粉吧，你這喝醉了等下給孩子餵上酒就壞事了。」

  甘敬稍愕，心裡卻感謝這位的好心。

  中年女人拿過甘敬手中的奶粉罐，進屋找了開水，繞了一圈同樣沒找到奶瓶，只好洗了兩個碗，衝起了奶粉。

  她一邊沖一邊說道：「小甘啊，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是有女兒的人，不要這樣自暴自棄下去，你媳婦在天之靈也會很難過的。我知道你們感情好，但是……」

  她嘆了一口氣，沒往下說，轉而說道：「你知道的，我不能在你待太久，奶粉等涼一點之後你自己餵孩子。」

  中年女人沖好了兩碗奶粉，瞥了一眼眼巴巴望著奶粉的小女孩，又聞著滿屋的酒味，忽然走了幾步拽住甘敬的胳膊。

  甘敬不明所以。

  中年女人把他拽到洗漱盆旁，一把拿過毛巾濕了水就往甘敬臉上捂。

  甘敬踉蹌了一下但沒使勁掙脫，他猜到這位阿姨的想法了。

  果然，等到使勁在臉上糊了幾下之後，中年女人才說道：「給你醒醒酒，不要禍害了孩子。你等水溫下來再喂！」

  她滿臉嚴肅的後退了兩步，手中的濕毛巾仍舊虎視眈眈。

  甘敬苦笑一聲，用清明的眼神看過去，說道：「阿姨，我沒醉。」

  中年女人狐疑的瞧了瞧，發現好像確實是這樣，但也沒為剛才的行為解釋就點點頭，有些匆忙的往外走：「我回家了。你一個當爹的人，多對孩子上心。」

  咚。

  門被中年女人輕輕拉上了。

  這是一個好人。

  甘敬嘆了口氣，看了眼眼巴巴不再哭的女兒，無奈的說道：「我也挺餓的，嗝……」

  一個酒嗝之後就是自己都覺得難聞的酒味。

  「等會吧，現在太燙了。」

  他拽過一個板凳坐下，腦海中忽然浮現了剛才那個中年女人的名字，張瑜，隔壁鄰居。

  看她有些憔悴的樣子，也不知道是碰見了什麼事，這會腦殼裡有些混亂，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甘敬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但當下要做的事情還是搞清楚現狀以及面前的女兒——雖然記憶還沒理清，但女兒的存在還是挺讓自己驚愕的，而不管怎麼說，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喝酒，這個時空的自己看起來有些不太負責。

  不同時間線的人是有不同的人生軌跡，而不同的軌跡往往會導致整個世界巨大的不同。

  甘敬也是甘敬，不同時間線上的一個人，說著有些奇怪，但涉及到時間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

  他不是一個糾結的人，很快就把心裡複雜的情緒收斂，試了試奶的溫度，發覺差不多了就小心的給女兒餵了下去。

  「我考考你，你還記得自己的大名嗎？」甘敬邊餵奶邊詢問，他一下子真的理不出來女兒的名字……

  「爸爸，我的大名是甘學思，學而不思則罔的學思。」小女孩聲音軟糯的答道。

  甘敬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拍了下腿，哎，對，就是這個名，這是媳婦起的名。

  咦？媳婦？

  甘敬心裡忽然生出一種難言的悲戚，轉瞬浮現起另外一個人的記憶，校園愛情的修成正果、孩子一歲時發生車禍、哀慟下的自暴自棄、前幾天岳父岳母帶著他們一直照顧的甘學思過來、酒鬼睹女兒思人的醉酒復發……然後就是自己了。

  奶粉喝完了。

  甘敬把碗放下，輕輕攬過甘學思，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喊我爸爸，咱們親切點，以後就叫我爹。」

  小女孩一臉茫然，不知怎地，她想起前幾天來時在車上聽見小姨所說的話，你爸就是個不靠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