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門外一片黑

  繼七樓主與十二樓主之後，眾人繼續講著各自的愉快懷疑，屠博衍則拿著一打符咒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反而是李仙蹤對所謂公式，所謂空間理論很有興趣：「……即是說另外一個辦法很麻煩，把所有的常量手動關閉，再重新打開，就能獲得動力。」

  「但是常量一旦歸零，這個空間也可能歸零。歸零之後我們會落到什麼地方去，就不好說了。」屠博衍不同意這個辦法，「我們畢竟不能確定此地是混沌之海。」

  「那就回歸老問題，還是要出門的。」戚思柔快刀斬亂麻，「你們兩位學霸乾脆邊走邊討論吧。兩位樓主，之前廢宮的生門是什麼樣的？」

  「廢宮生門是與廢宮全然不同，一處混沌。我沒辦法形容，但是你們看見了一定能發現，它會特別不一樣。」七樓主舉了一個例子，「譬如說，當時我們離開廢宮，是發現了一個有手臂長的，懸浮在地上的金屬物件，大概齊腰高，碰到會旋轉幾下，很光滑，上面的蓋子可以打開。找到以後拿回來再打開，其內光照射範圍內的人和物，就都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我考試之時，是半空出現一個湖泊，躍入湖泊則能回家。」十二樓主也回憶了一下。

  「啊！那我們就快一點動作吧！大家分頭——」五郎立刻走向門口。

  「且慢。」屠博衍說道，「我這裡有一個字寫給大家，以便我們彼此溝通。」

  除了明月出，其他的人都一臉費解：什麼字？

  「他是說外面這麼黑，情況又很難辯，萬一走散了走失了，他用這個符文讓大家彼此聯絡。」明月出立刻就聽懂了。

  

  「你有這種好本事，怎麼之前也不用？」戚思柔翻白眼。

  「之前是六合啊，和這裡不一樣。六合啊五臧啊，都是三位物質世界，這裡不管是混沌之海還是什麼夢境深坑，都是精神世界嘛。」明月出替屠博衍解釋。

  屠博衍懶得解釋，直接在戚思柔的耳朵下面臉頰肌膚上寫了一個古怪的符文，最後一筆寫完，大家都圍過來看，那是一個模樣好像鈴鐺的字，明明只是手指寫上去的，卻偏偏能看見，在黑暗之中發著點點瑩光。

  「我聽見了叮叮噹噹的聲音，裡面仿佛有蟲子之類的活物在這叮噹里叫喚，那聲音很奇特，感覺並不像是耳朵聽見的，而是直接感覺到的。」李仙蹤第二個被寫上去，精準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覺。

  「一直叫喚到腦仁疼！」戚思柔說道。

  「很像我小時候的感覺。」四郎突然開口。

  「對哦，你是讙，小時候沒長成，應該沒少聽到這個世界的雜音。」戚思柔摸了摸四郎的腦袋。

  「具體我就不多解釋，每個人寫一個，就當做是戴著蟈蟈籠子模樣的藍牙耳機，只是裡面多了一個蟈蟈。」屠博衍的比喻奇妙。

  戚思柔覺得有趣，學著屠博衍的樣子摸上那個符文，悄聲說了一句：「戚思柔長得真美。」

  頓時，每個人的腦海里都響起那細小的蟲鳴：「戚思柔長得真美。」

  這奇異的童聲合唱一樣的聲音在腦海里重複著，徘徊不去，直到差不多一分多鐘以後，才慢慢減弱，最終可能過了兩三分鐘分鐘才完全消失，又變成了蟲鳴。

  「這東西已經不僅僅可以當做聯絡工具了，老鐵你沒有想過拿它當做魔法攻擊嗎？」明月出撓著耳朵，感覺就像是她的耳朵出現了問題。對著這玩意大喊一聲，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估計能把人震聾。

  「言之有理。」李仙蹤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

  「醒醒。我出去以後便沒有這種本事了。」屠博衍提醒，除非他拿回他自己的軀殼——除非他幹掉蒼雲海。

  六殿下恪守道德，不願意殘害無辜人命，自然也就無法拿回軀殼，這麼好用的大本事，必然也就不能發揮作用。

  「不然我去把蒼先生幹掉好了。」五郎怨念地說。

  「總之你們快點每人寫一個。」明月出換了話題，她摸著這個字，觸手滑潤沁涼，好像摸到了某種琉璃或者玉，有一些鏤空的雕刻，裡面傳來那悅耳的童音一樣的蟲鳴。

  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這感覺很熟悉，好像她當初把玩那個累絲手鐲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感覺，只是當時她初來六合，什麼也不懂，看來她回去以後要拿出累絲手鐲好好研究一番了。

  眾人這邊商議，那邊屠博衍拿著一張李仙蹤的符咒，試著用他的知識進行加工改造，然後他講了一個童年趣事，用一個符文將這個故事封印在符紙上，又將符紙往那片黑暗上一貼。

  呲啦一聲，一股燒糊的味道傳來。

  「看來是有效的，這個地方的確可以通過符文轉化我們的想法。」屠博衍捻了一把符咒燒盡的粉末，「大家準備幾個，出去會一會邪祟吧。」

  眾人齊齊看著屠博衍：原來這才是五臧白國知名學霸六殿下的真本事，這學習和研究能力也太強了。

  屠博衍茫然：「怎麼了？」

  眾人齊齊搖頭：「沒什麼。」

  屠博衍想了想：「我們出去以後要格外當心，無論是從前七樓主說起的廢宮，還是我們去過的混沌之地，如今都會因為期間組成元素的改變而有所改變，哪怕是裡面的怪物，也不一定與從前一樣。」

  「你說得對，如此一來大家盡力不要分散，一旦意外分開，立刻彼此聯絡。」李仙蹤說著，率先往門口走去。

  剛才聽大家講故事的時候，五郎還幾度插話，覺得也許這麼摸著黑走還挺有趣的，可現在實際一走五米都沒出去，他就一腳踩上一個東西，一個五體就投了地。

  「……你踩到的好像是這房間裡原來擺著的文具，好像是一支筆，誒，怎麼摸起來很涼，上面還結了一層霜？」六郎一摸之下，十分費解。

  「我也覺得好像天兒變冷了。」戚思柔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屠博衍沉吟片刻，又在戚思柔的兩隻手上各寫了一個字。

  戚思柔抬起左手，掌心如手電筒一般亮了起來，而右手則傳來一股暖意，驅散了她春衫上的寒意。

  「你研究了多久？」明月出隨口問。

  「七樓主開始講故事，我就在嘗試了。」屠博衍很老實地回答，「也是很久了。」

  「嗯，也不太久。」明月出拉起了屠博衍的手，「要不然你就在我手上寫個粘字，把咱倆黏在一起吧，我真的聽著都害怕，那可是蟲子啊！」

  「嗯，也好。」屠博衍回答。

  眾人默默聽著這兩人的對話，最終還是戚思柔沒憋住問：「你們平時腦洞裡都是這種對話嗎？」

  「對啊。」明月出回答。

  眾人只能保持沉默。

  幾個人說著，打開門慢慢摸索著走了出來。

  十二樓主走在最前面探路，李仙蹤說了幾次，沒能搶過這個位子，而七樓主似乎還在努力想她剛才的心念一動，跟在十二樓主身後一步遠的地方，一直很沉默。

  這一隊人只要有五郎和六郎就不可能安安靜靜，兩個人一路鬥嘴，竟然也就這麼磕磕碰碰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這一路眾人憑藉著幾個掌心的光亮，知道自己一直走在一條類似抄手遊廊的地方，兩側雖然沒有鳥語花香，但也能看出是個庭院。

  「這是三皇子的別苑。」屠博衍記憶力十分優秀，「再往前便是別苑的側門。」

  「的確。」李仙蹤也記得那個門，他離開的時候走過。

  「憑藉一部分記憶進行造景。」十二樓主點頭，「看來始作俑者的確很有可能是韓丙庚。畢竟他現在使用的是三皇子的軀殼。」

  「那麼問題來了。」戚思柔雙手一攤，「為什麼是我們，大郎他們四個怎麼沒有進來？」

  「大郎二郎和阿愛在熬夜，根本沒睡覺。」明月出回憶道，「但是十三郎我還真不明白。十三郎比我睡得還早呢。」

  「如果說韓丙庚是利用某種圖譜法陣把我們圈進來，那睡覺也許只是一片拼圖。」李仙蹤思考著，「沒有入睡，就不能進入夢境，夢境是一個。還有別的，飲食，我想我們這段時間吃的都一樣。如果在太子橋附近下手，大家吃得很雜，未必能把人拽得這麼齊全。」

  「那到底是什麼，我們用了，十三沒用？」戚思柔撓頭，突然她一拍李仙蹤的肩膀，把天人拍得一個趔趄，「對了！有個東西十三就是不用，他說他年輕不需要！」

  明月出和七樓主也想了起來，她們幾個還努力抓十三要給他擦。

  那個面油！

  「所以是氣息。」李仙蹤嘆了一口氣，「這個容後再說，先開門吧。」

  果然又走了一會兒，一行人終於摸到了這個後門，十二樓主握著門把手，輕輕打開，然後又輕輕關上：「別說話，安靜。」

  「怎麼了？」片刻之後，五郎沒忍住開口問道。

  七樓主靠在門上嘆氣：「看來我與這廢宮命里犯沖。只要進來這地方，就沒有不遇見麻煩的。外面有一個鬼蟲，產子的，我聞見那種味道了。」

  五郎居然十分興奮地回答：「那我去！看我幹掉它！」

  十二樓主連忙攔住五郎：「我只能判斷大概的方向，完全不知道它具體位置，而且一旦在這裡弄死，屍體和幼蟲會引來大量的鬼蟲，那不是更麻煩。」

  「而且不一定是鬼蟲，你沒聽剛才我家寶貝說，外面有可能是螽冥，有可能是鬼蟲，還有可能是兩者的混種，還有可能是比兩者的混種更厲害的新品種。」明月出揪住五郎的衣服，對付五郎這樣的急性子，說話沒用，最好直接上手。

  五郎耐不住性子：「那你說怎麼辦啊！」

  話音一落，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是什麼東西撞到了門上，然後又旋轉摩擦著，貼著牆滑了一段，沒聲音了。

  「咱們這幾個人戰鬥力前三的都有誰？」明月出問。

  「應該是景雲，十二樓主和我。」屠博衍客觀地回答，「但若是此地，我想明月出應該和景雲差不多。」

  「那就這樣，咱們倆和十二樓主出去看看，景雲你跟大家留在這邊接迎。」明月出也同意，如果此地是混沌之海，那沒有被人比她和屠博衍之間的默契羈絆更深，更能發揮作用了。

  「好。」李仙蹤也不多廢話。

  十二樓主再度打開門，屠博衍與明月出兩人緩步跟隨，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無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