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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曲江芙蓉鱠

2024-05-13 01:33:36 作者: 七寶燉五花

  長安夏至,水豐魚肥,長安名菜曲江芙蓉鱠也正式上了戚家酒樓的菜單。

  曲江芙蓉鱠所用之魚出自長安近郊曲江風景區,這片知名的水域在明月出熟悉的歷史裡,曾是隋朝皇家園林所在,在唐朝手中演變成長安的文化藝術中心,不僅吸引了皇親國戚,也吸引著居住城中文人騷客的目光。

  六合的唐國長安的曲江差不多也是這個功能,並且還肩負著供應長安城水源和水產的重任。若是來長安旅遊沒吃曲江芙蓉魚鱠就走,那就根本不算來過。

  前幾天試菜的時候,明月出跟著十一郎吃過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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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曲江芙蓉鱠,芙蓉二字指的是魚鱠要切得薄如蚊帳似,魚肉靠近魚骨的地方顯出淡淡粉紅色,一片片鋪在盤中宛如芙蓉花開。唯有這樣輕薄的尺寸入口才有鮮嫩軟滑的口感。

  與北京烤鴨類似,曲江芙蓉鱠的片魚環節算是一種表演,各家酒樓都會派出顏值最高的美男子,用精緻的銀質器皿料理鯽魚。戚家酒樓表演鱠魚的是大忙人大郎本人,因此每天供應的曲江芙蓉鱠有限。

  除了刀工,曲江芙蓉鱠所用之魚也有講究,必須是曲江里的花紋鯽魚。這種曲江花鯽天生機警因難捕捉,性烈如火,只有老手才能保證活捉不死,因此能不能買到要看運氣。就算買到了,這鯽魚難養,離了曲江活不過一天,越放肉越散,放到晚上就算是活著也只能做熟吃了,因此也只有開市後的那麼個把時辰有售,過時不候。

  今日是曲江芙蓉鱠第四天上水牌,一開門照例有幾位熟客上門點了這道菜。明月出看著大郎拼出又一盤淺粉色的魚鱠,不由得想起昨天四郎那話,這麼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用的要是啃溺水屍首的魚——她深吸一口氣,默念萬物皆是輪迴,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

  「去歲食魚者,今朝被魚食。世道輪迴,報應不爽。」一個標準的御姐音感慨道。

  明月出一回頭,瞧見八郎興致勃勃地跟那位姓賀蘭的女客八卦紫珠之事。賀蘭女已經連續三天來戚家酒樓吃曲江芙蓉鱠,與跑堂總管八郎聊得頗熟。不過明月出並不是靠八郎記住她的,而是靠這位女客那張極具個性的御姐臉。

  「她真的是我見過的單眼皮女孩里長得最漂亮最有御姐氣質的了。」明月出跟屠博衍八卦。

  「身體髮膚不過皮囊。」屠博衍對顏值沒有興趣,他更想知道昨天魚肚子吃出來的紫珠有沒有人認領。

  正說著,五郎滿頭是汗地走進來,一見明月出就笑逐顏開:「你猜那紫珠是誰的?嘿!真是巧得緊,是萬花樓的少東家!」

  「那少東家還是活的嗎?」明月出連忙問。

  五郎翻了個白眼:「當然是活的,說是游曲江不小心掉了簪子。」

  「紫珠?」賀蘭聽見這番對話,一臉好奇。

  五郎連忙添油加醋地講了起來:「十幾天前萬花樓的少東家萬娘子與千金公主游曲江,乘得是千金公主的畫舫。千金公主素來受天后寵愛,家財萬貫,又好遊樂,她的船高大牢固,最能經得風浪。那一日也是萬里無雲,曲江面上波瀾不驚,正是臨水宴樂的好日子。誰知一陣妖風自南而來,無端端吹得江面波瀾三尺,千金公主的畫舫被推到浪尖晃了三晃。別人太平無事,起身斟酒的萬娘子遭了殃,她腳下一滑落到了船邊,就差那麼一點便要落入江水之中。幸而千金公主門下一位清客出手相救,萬娘子才免於葬身魚腹。只是這一遭萬娘子釵橫鬢亂,半邊珠翠落到了水中。」

  「也不知哪條魚兒以為是食物落水前來嗟喋,把那顆紫珠吞下肚去。偏偏這魚兒有命發財沒命花,紫珠在腹不過十餘日,就被漁家打將上來,賣給了我們家的六郎。」

  「昨日賣出十一份曲江芙蓉鱠,就偏偏只剩下一條留到了晚上。我們酒樓素來是講究食材,童叟無欺,過午的魚不能再做魚鱠,自然是要做熟吃了。」

  「更巧合的是,從前剩下一條兩條我們酒樓都是糟了吃,只有昨天是整條蒸製。這若是糟了,紫珠必定光華不再,只有蒸熟才能保其周全。」

  「你說這是幾個巧趕在了一起?」

  五郎說得眉飛色舞,引得幾桌客人都紛紛伸著脖子聽熱鬧,有人逗哏:「小哥兒,這是你與那萬娘子有緣,天意不可違啊!」也有人捧哏:「那萬娘子也是家財萬貫之人,區區釵環她也不放在眼裡。倒是有了這一遭,大娘子不妨接機與那萬娘子結交,也好多賺些。」

  唯獨那位賀蘭觀點不同:「風和日麗之日,那萬娘子也能丟了紫珠簪還險些落水,莫非是撞了什麼邪祟?五郎可要提醒她萬事小心,等躲過這等霉運再拋頭露面不遲。」

  明月出瞧著賀蘭一臉鄭重,不由得奇道:「難道娘子你還會算卦?」

  賀蘭攏了攏手腕上的赤金手釧,淺淺一笑:「倒不是會算卦,只是我這個人素來走背字,深知禍不單行的道理而已。」

  明月出頓感親切,這不和她以前一樣嘛!

  賀蘭又壓低聲音,神神叨叨地解釋:「紫珠貴重,這等稀罕物就像玉一樣,是可以通靈通神的。遺失這般貴重的物件兒本身就是預兆,切不可等閒視之。」

  明月出點頭:「的確如此。」

  賀蘭見五郎不答,還特地叮囑:「如今長安城並不太平,那萬娘子是場面中人,所遇所見之人太多太雜,若是因此有個什麼事故……」

  「你說得對。」五郎也笑著點頭,與明月出視線一對,彼此便心中瞭然。

  明月出見五郎留在那兒和賀蘭閒扯,自己便拽了八郎過來:「這是什麼人?」

  八郎呲牙一笑:「說是老家住長安縣,回鄉探訪,順路來到長安遊玩。似是瞧中了仙宗子,以為他每日都會來,便時常來巧遇,總之這幾天她必點芙蓉魚,看著吃得挺愉快的,應該小有家資吧。」

  明月出無法解釋這種直覺,但這種直覺是她倒了八輩子大霉,見過那麼多噁心人的人事之後,累積而出的保命符——「你覺得她不是人?」屠博衍問。明月出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忍不住呀了一聲。

  八郎奇怪地看著明月出:「你怎麼了?好像被誰嚇著了似的。」

  明月出連忙圓謊:「我是突然想到有點不對,總覺得紫珠紫珠的,好像有什麼玄機似的。」

  八郎沉吟片刻,搖頭道:「不管什麼玄機,我們不過是一家酒樓,也不過是為人驅使充當眼線匯報市井消息。貴人們,我們犯不著。」

  明月出有些意外,這八郎平時看著嬉皮笑臉的,沒想到其實還挺冷靜理智,相反五郎看著一臉俊俏精明,實際上卻心軟且熱。這要是換做八郎,大概一開始就不會和李仙蹤接觸,更不會想要幫忙打聽消息了。

  這戚家酒樓從戚大娘子到這幾個郎,各個都不尋常啊。

  思及此處,明月出喊了屠博衍:「大神,該不會連這幾個郎都不是人吧?」

  屠博衍無語:「你是不是接下來便要懷疑那薛司言也不是人?」

  明月出挺認真:「那也不好說。你和我說過六合之中有很多辦法來遮掩身份,那有非人假扮人混在人群里,也不稀奇吧。」

  屠博衍扔出一句:「首先,你就不是人。」

  旁人此時看去,明月出不過是一臉認真站在那裡思忖什麼,可其實她腦中已經吵開了鍋,兩人一身你來我往之際,那位天師門徒,國師之孫又登上門來,只是這次李仙蹤不是來交換消息的,而是來勸戚大娘子:「天后其人深不可測,你們又何必……」

  戚大娘子一哂:「王權富貴,自然是別有所圖的。」

  李仙蹤輕嘆一聲:「那位春明門閒漢已經招供,不僅與閒漢有關,可這一次我卻打聽不出供詞,因為天后下旨封口。」

  戚大娘子哦了一聲:「那道長找上門來,是讓我揭竿而起?抗旨不遵?」

  李仙蹤定定地看著戚大娘子,半晌肩膀一墜,對戚思柔行了禮:「若是那位阿姊有了消息,請務必告知我一聲。」說完,和幾個郎寒暄了兩句便離開了。

  戚大娘子氣樂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明月出和八郎:「你看,他覺得我參合進這種破事兒里,是為了替天行道匡扶正義!原來我在這位天人眼裡還有點人品道行呢!」

  八郎呲牙咧嘴地笑。

  明月出雖然也跟著笑,但她卻更想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六合子民,確是比你故鄉之平民過得更為艱難。然污濁之事處處常有,你之故鄉也非淨土,就不必感慨什麼封建社會的吃人之處了。」屠博衍道。

  「從同知同感的體會來說,你這是安慰我,我知道。」明月出撇嘴,「可惜從內容來說,你一點兒也沒有安慰到。」

  「河淤之下亦有清甜蓮藕,你非河伯無法去除淤泥,卻可選擇做爛泥還是做蓮藕。」屠博衍還挺勵志。

  明月出看了看後廚剛搬出來的一堆食材,捲起袖子:「好了,以後請叫我藕霸。」

  「我是男子,若喊你為姐,應是怒那。朝國之語我雖不精,卻還是能說幾句的。」屠博衍糾正道。

  明月出深吸一口氣,決定為了讓自己少堵幾口氣,還是把精神頭放在即將開放的南市慶夜活動上為妙。

  翌日大郎、五郎帶著三郎和十二郎又去了萬花樓,說是萬娘子要親自相謝。具體情況明月出無從得知,只是推測既然熱心腸的五郎出馬,定然會告訴萬娘子要小心霉運。而李仙蹤也派了道童送來消息,說那位小姑已經被贈金銀賜婚給啞巴大漢,兩人衣錦還鄉,而那幕後之人也恰到好處地被揪出,就地正法了。

  「衣錦還鄉?這年月又無網絡可曝光,誰知是真是假。」屠博衍冷笑。

  到了七月,一切看上去已經四平八穩,而七月初十這天,明月出忙得腳不沾地,把接連幾日的活兒都趕了出來。因為從今夜起,南市即將開放給長安城所有的活物,這也是每年南市僅有十天面向人類開放非人的夜市,過期不候,明年請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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