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驉城大牢（2）

  「我殺掉他，一遍又一遍，直到做夢也無法滿足我的欲望，於是我當起了判官……」

  「判官……」

  「第一個人，天天酗酒，喝完酒就會痛毆自己的妻子，最後妻子被他活活打死了，年幼的孩子因為無人照顧，最後也死了。

  第二個人，喜歡賭錢，錢輸光了就去借，借不到，就把自己的女兒賣到青樓。女兒不甘受辱，就在被賣當天懸樑自盡了。

  第三個人，是個續弦，她不喜歡丈夫和前妻生的孩子，於是在給他洗澡的時候，假裝忘記熄火又臨時有事離開，生生把一個兩歲的孩子煮死在了銅盆里……」

  

  「不要說了……」林芊蔚將自己的手從淳然的手中猛然抽了回來。

  淳然極緩的點了點頭，停止了講述，兩個人都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在淳然講述的事件里，沒有誤會，沒有一件事是他迫於無奈必須殺人，他的殺戮都是基於他的渴望，只是他在這些渴望之上加上了一個為民除害的條件。

  可是這樣就對了嗎？

  如果對了，那麼是不是人人看到不平都可以揮刀相向？

  可是如果錯了，那麼這些罪大惡極之人，逃過了官府，逃過了律法，還有誰能來懲處？又有誰能來為那些枉死之人伸冤？真正的公道又到底在哪裡呢？

  「淳然，我不懂，佛祖若是看到世間不平，會拿起刀嗎？」

  「不會，佛祖只會勸人向善，勸他們放下屠刀，回頭是岸。所以，我不是佛，我是魔。」

  林芊蔚流著淚，無聲的垂下了頭。

  有些事情，如果唯心，便永遠沒有答案，她還是不懂。

  就在這時，守在不遠處的獄卒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林芊蔚時間快到了。

  林芊蔚將一瓶金創藥遞給淳然，又低下頭，將食盒中的飯菜一樣一樣的拿出來。

  「先吃飯吧。」

  「你還會想辦法救我嗎？」

  「應該不會了……」林芊蔚的一顆眼淚，滴落到了她手裡那碗潔白瑩潤的米飯之中。

  淳然接過那碗飯，雙手捧著，臉上依舊帶著笑意，「好，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林芊蔚點點頭，不斷的抹掉眼淚，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的這麼厲害。

  「那天我跟伯母提親了，伯母同意了，說只要問過你就好，所以……我想問問你，你願意嗎？」

  「我……」林芊蔚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別人，我是一個天生的魂器，當年利用蔡世莚知道了不少事情。我還在驉城的大街上，見到了那個人的畫像，大將軍衛聆，你找到了他對不對？」

  林芊蔚點了點頭。

  「我猜到了。也知道你以後會嫁給他，可是我就要死了，你能不能就先騙一騙我，就說你願意。」

  淳然的眼淚，流到他臉上的傷口上，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痛苦，只有真摯的笑意。

  「咳！」門口的獄卒又咳嗽了一聲，示意不能再拖了。

  「無論你是常樂，還是林芊蔚，求求你，就騙我這一次。」

  「我……願意。」

  「呵呵呵……」淳然捧著米飯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笑罷只道：「我在院子裡養了貓和魚，你會喜歡的。」

  林芊蔚強壓著眼淚，點了點頭，「我走了。」

  「好。還有一件事……」

  「你說。」

  「回去以後，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伯母。劉朔不會讓人知道他選的護國法師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等他都查明白，我會不聲不響的死在獄裡，所以請不要告訴伯母，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的女婿是一個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