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終 此伏彼起

  須元一億年。

  須彌山之巔，那座繁華的萬域城，迎來了一家五口人，那是一對夫妻和三個粉撲撲的嬰孩。

  這五口之家一進城，便引來無數側目！因為……須彌山巔的這座城，已經有數數萬年，不曾有人進城了。

  萬域城，這座只住著萬域之主直統各神的聖城，早在容煌當年「自墮」輪迴時，就已封山閉城。

  而今，城開山啟。

  而今，城中的神，已紛紛從家中！院中，酒樓里、花樓中，商鋪間、宮殿裡，……頓有所感的走上了街頭，走到了城門口。

  不過片刻，在原本人煙不旺！直通須彌殿的須彌大道上，已無聲無息的聚來了許許多多的神。

  人族、獸族、妖族、魔族、……萬域間，但凡存在的種族，每個種族中最強大！最優秀者，都在這兒。

  有多少？

  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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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雲芷汐第一時間都沒數過來，只覺得還有無數生靈在雲集而來，且他們中大多數存在的修為，她甚至無法評估。

  「王。」

  「叩見我王。」

  「恭迎王歸。」

  但就是這些頂級強橫的存在，此刻都紛紛心悅誠服的跪下了，朝那對夫妻和那三個粉撲撲的嬰孩跪下了。

  那恭迎之聲，如洶潮湧盪，重濤疊浪！綿綿不絕，如此一潮接著一潮的迴響了許久、許久……

  「啊——啊啊——」

  仿佛回復而出的三道稚嫩童聲，則在這連綿迴響的恭迎聲，將將收停的時候，中氣十足的「啊」了出來。

  「哈哈哈……」不斷湧來的萬域城之神，立即就被這嗆聲似的童音，嗆得不由放聲大笑起來。

  多少年了，城中的生靈都忘卻了，嬰孩的聲音原來這麼稚嫩，這般有趣、好聽；多少年了，城中不曾出現過新誕的生命。

  「……」

  那一刻，城中這所有的生靈，看著城門口那五口之家，看著城門口那擁著妻兒的！他們的王，笑出了淚花。

  須彌山間，誰不盼望著再見到容煌，他們的王。

  哪怕他們並不知道，當年封山閉城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但這許多萬年來，他們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

  終於！

  他們等到了今日，等到了時隔無數萬年後，他們的王再見他們的今日，等到了城開山啟的今日，等到了須彌山開花結果的今日。

  「恭喜我王，喜得良緣，喜得麟兒。」無數的恭賀聲，就在此刻此起彼伏的恭悅奉上，承載著滿滿的祝福。

  「啊——」

  「啊呀呀……」

  如此喜慶歡樂的大動靜，自然擾得三小也是頻頻回應，仿佛代父問候著城中諸生靈，頗為「意氣風發」。

  而容煌，他就是在這無數恭迎、恭賀聲中，攜著他深愛的妻兒，一步步朝須彌殿走回去了。

  這座承載了他那一生孤寂，那一世無聊的須彌殿，而今看來，依然是那麼的不討喜，若非為了風從，他著實不想回來。

  而他這份「小情緒」，自然瞞不過被他牽攜著的雲芷汐，不過她這會也沒說什麼，只是反手緊握住，這隻緊牽著她的手。

  如此無聲、柔軟的小動作支持，卻如一泓暖暖清流，緩注入容煌不怎麼愉悅的心頭，引他側目垂眸的看著身旁的人兒。

  「走吧。」知道這男人為什麼不高興的雲芷汐，又捏了捏他的手輕哄道，反正他們回來也不意味著長住，不過是回來辦事罷了。

  「啊呀呀！」

  仿佛也知道老爹不開心的，正被雲芷汐抱在懷裡的小老三，此刻也十分有節奏的對著他爹說了一句。

  「啊啊！啊！」這時候呢，被容煌被在背後的小老大，也是不甘示弱！聲如洪鐘般的沖他爹喊了幾聲。

  「哇啊啊——」至於被容煌抱在懷裡的小老二，則是笑眯眯的拍拍小手，也跟著嚷嚷了一句。

  這三小風馬牛不相及的「啊哇呀」，聽在容煌的耳中，也盪出了幾縷漣漪……讓他本是走得很緩的步子，稍輕快了幾許。

  ……

  等走到須彌殿前，三小除了又倒頭就睡的小老三，其餘兩個已是興奮得直「嗷嗷」的，衝著守在殿門口的龍帝囔囔。

  「主人，……」龍帝剛激動的拜下，還來不及跟雲芷汐和三小見禮，容煌就已不憐惜的將背後、懷中的兩小，直接丟給了它。

  「！」連忙用兩條龍鬚，接托住兩位小主子的龍帝，也是被驚出些許虛汗好麼，畢竟此地乃須彌殿，鋪殿的石材可硬著呢！這要是把小主子摔下去，可不得摔出個好歹來啊？！

  可容煌分明不在意這些，又或者是特別相信龍帝反應快，反正他丟完兩小，就拉著只抱了安靜小老三的雲芷汐，朝殿內走去了。

  「幹嘛呢你，兒子多了，嫌棄是不是？」而同樣剛被驚了一下的雲芷汐，這才回神過來的，戳著容煌的肩膀不高興道。

  順勢就捉住她這軟手兒的容煌，很自然的將這隻手兒輕摁在心口處，又輕笑著應說：「都是你生的，可哪裡敢嫌？」言外之意，這要不是你生的，自然嫌棄得很。

  聽得雲芷汐不由嗔白了他一眼，只覺得這話聽著，怎麼像這些兒砸都是她自己變著法兒生出來的，跟他沒半點關係？

  不過她這麼一嗔瞪而已，話都沒說出口，容煌卻已知她心中所想的，振振然道：「可不是你變著法兒，生出來的麼？」

  「……」秒懂的雲芷汐，頓時無語凝噎，可是……

  見她明顯瞭然的容煌，眸中的笑意更濃，自拉著她邊走邊說：「走吧，去輪迴之源，先把風從送入輪迴。」

  說到末了，不等雲芷汐詢問風從的殘魂狀況，他還將她連人帶兒子一起攬入懷中，又輕咬著她的耳朵意味不明道，「正事辦完了，再來探討你從前是如何變著法兒，讓我……」

  他這前頭的話已經有些不正經，越是往後聲音越低，自然也越不正經，聽得承受能力屢被他刷新的雲芷汐，忍不住捶他惱呵：「閉嘴，不許說了。」

  「嗯，用做的。」容煌贊同的點頭，羞得雲芷汐忙把兒子塞給他，自己先走一步了！這都四個兒子爹的人了！還如此老不正經，也不害臊。

  什麼萬域之王，簡直就是污妖王好麼！

  「哈哈哈……」

  被腹誹的容煌抱著懷裡的兒子，看著眼前惱羞憤然而去的小嬌妻，自然是朗聲笑了……心頭卻也才鬆了一口氣。

  多久了……

  多久沒看到他汐兒這樣嬌羞、放鬆的模樣了？是從小墨墨離開後吧，其後不管他怎麼解釋說小傢伙沒事，怎麼陪著她散心，她都無法徹底放下，也無法真正開懷。

  直到今兒，直到這會……

  如此看來，這須彌殿倒也還不錯。

  心頭這般想著的容煌，腳下並沒停駐的跟上了前頭的人兒，才要上去再逗她幾句，已稍平復下羞惱的雲芷汐，卻已清了清嗓子。

  而後，她忽正聲說：「你說那地方時空秩序很亂，是不是哪怕我們現在就過去，我們還是已經錯過了，小墨墨成長最重要的那一段，是不是他也許已經，在那裡長大成人了。」

  「……」容煌被她這忽轉的話鋒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神過來的，輕聲應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我想也是，我以前只是想早一點找到他，只是想不要錯過他成長的那一段，不知道他第一次真正戰鬥，第一次交朋友，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動心，……

  第一次懂得不開心，第一次懂得心疼，第一次……；第一次流血，第一次落淚……」雲芷汐細數著很多「第一次」，半晌後才微微哽咽的說，「不知道他一個人，是怎麼順利過渡的。」

  把聽得一寸寸心緊、心疼的容煌，只能緊擁著她，卻無言以對了，因為他真的從未想過這些。

  畢竟於他看來，雖也心疼小傢伙那么小，就要自己去面對一切，且是在被剝離了四象神力後，去面對未知的一切。

  可他並沒有如此細的想過，小傢伙在成長過程中，所遇到的一個個第一次遇到的困難，會怎麼渡過。

  「安頓好風從，我們就去看他，總有辦法進去。」容墨輕聲哄道，並說：「實在不行，就讓他所在之地時光回溯……」

  「不，總是不一樣的，不要這樣。」雲芷汐並不贊同的打斷，而後已輕抹去眼角的淚道，「我也想開了，錯過的就錯過了，等找到了，再順其自然的補吧。」

  「嗯，聽你的。」容煌對此自然什麼意見都沒有，只要她能真的舒心就好，怎麼都好就是了。

  「再說還有三個小的，我們也不能丟了他們就去吧，不能為了一個哥哥，放養了三個弟弟，這也太不公平了。」

  「有道理。」

  「就這樣吧，反正總是我兒子，你也說沒事了，早一點找到和晚一點找到，那不都是我兒子嗎？」

  「是這個理。」

  「我就不操這份心了，再愁下去皺眉都要長出來了，你覺得我是不是這倆年都變老了，滄桑了？」

  「沒有的事。」

  「煌煌，你說話越來越不走心了！你都沒看看，你怎麼就能隨口胡掐，你變了……你不是……唔……」

  「……」表示完全無法接招的容煌，直接將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封住。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