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先是漢人否

  荀彧也不藏私，直言道：「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要不是憑藉這個戰術，讓烏桓人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我們早就會面對他們的猛攻。」

  「可即便如此，守城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原本劉虞帶來的五千人，是我們當做奇兵，給丘力居送上一份驚喜的。但到了現在，就只剩下一千五百人未動，其他人早就頂上去了。」

  「戰況如此慘烈嗎？」臧洪沉聲道。

  荀彧點頭，沒有贅述，只是默默的拿過杯子，倒滿酒。

  

  嗅到這個香味，臧洪頓時瞪大了雙眼。

  外面，直接傳來許褚的聲音。

  「大哥，是你帶來的酒的香氣嗎，給我也喝點唄。」

  「滾，我們再談正事，哪有你插嘴的份，給我牢牢守住門口，誰都不讓進，辦的好，一會賞你點。」臧洪沒好氣的說道。

  「好嘞。」

  許褚聞言，當即帶著白虎守在了院門口。

  「好一個雄壯少年，他是什麼情況？」荀彧問道。

  臧洪將許褚的事情說了一遍，感慨道：「幽王，真是好運氣啊。」

  「真的是運氣嗎？」

  荀彧反問了一句，再問道：「你覺得幽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臧洪苦笑著搖搖頭，說道：」這幾天在遼東城內，我聽到見到很多事情，關於幽王的傳聞也很多，可畢竟我沒有見過幽王，不敢質評。」

  「你隨幽王一道來遼東，在你眼中，幽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個問題一出，臧洪只見他眼中有著某種崇拜震驚又迷茫的眼神。

  「在我眼中，幽王，他就不是人。」

  「噗！」

  臧洪剛剛喝的一口茶，便被他噴了出來。

  荀彧笑言道：「幽王劉奕，僅憑藉人人帶傷的二十幾人，面對十倍孔武有力的敵人，殺出血路。」

  「這種情況，換做是你，你做的到嗎？」

  臧洪毫不猶豫的搖頭。

  要是他，多說斬殺五六人，便會被其他的敵人殺死。

  荀彧繼續道：「我也這麼認為，幽王不但脫困，還得天兵天將相助，反殺黃巾軍，進而一步步助我大漢平復逆賊，剿滅黃巾軍。」

  「還有這幽州，你應該知道，這些年有些地方風調雨順，有些地方卻連年災荒，更不用說靠近烏桓的幽州。」

  「但幽王入駐遼東城之後，遼東所在地區的百姓過上了怎樣的生活，這些天你應該有所察覺。」

  「試問，一般人能夠做到這些，就更不用說幽王發明的馬蹄鐵馬鞍，還有命人釀造的醉仙釀。」

  「單是這幾物，子源認為，價值幾何？」

  臧洪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醉仙釀有價，而馬鐙馬蹄鐵，無價。」

  「然也。」

  荀彧讚嘆了一聲，再說道：「古孟子有雲，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子源，你覺得這句話是對是錯。」

  「如果換做是你，一邊是君，一邊是數十萬我大漢的子民，你，會選擇哪一邊？」

  臧洪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快。

  身為廷尉，又是漢靈帝親自選出過來調查幽王的人，他怎麼可能不去揣摩漢靈帝的心意。

  在他看來，漢靈帝不想讓幽王劉奕太過出彩，卻又不會真正的廢掉他，畢竟大漢現在風雨飄搖，需要皇室族人的幫襯。

  所以，以調查為名，將劉奕帶回洛陽，是最穩妥的選擇。

  可帶走劉奕，遼東城士氣必然會受到最大的打擊，如果被丘力居攻占了遼東，那附近四州都將在烏桓鐵騎的攻擊範圍。

  如荀彧所說，到了那個時候，便是數以萬計的百姓被殘殺凌辱的人間煉獄景象。

  一邊是君意，一邊是我大漢同胞，他自己該如何選擇。

  荀彧見臧洪臉色不斷變化，再問：「幽王曾對我們說過，說我們首先是人，其次是漢人，最後才是君王的臣子。」

  「子源，你先是漢人否？」

  荀彧的話如暮鼓晨鐘，震的臧洪振聾發聵。

  他們這些人忠君愛民，最終為的不正是泱泱大漢，可以連綿千載，讓同胞可以豐衣足食嗎。

  見他無言，荀彧再接再厲道：「幽王曾經問過我們，當一個好官，最基本的所有人都能夠做到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麼嗎？」

  臧洪搖頭，此時他也很好奇，幽王會給出怎樣的答案。

  荀彧說道：「幽王的答案很簡單，把人當人看。」

  「把人當人看，把人當人看。」

  短短的五個字，竟然使得臧洪愣住了當場，短短五個字，卻有無限的智慧。

  臧洪心中感慨，如果每個官員都能夠做到把人當人看，我大漢怎麼可能會千瘡百孔。

  想到這他直言道：「文若，你今日來尋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荀彧說道：「經過前期試探，丘力居就要展開猛攻，我方士兵可堅持一段時間，但將領……「

  沒等他說完，臧洪當即說道：「守城之事，子源義不容辭。」

  「子源願來，遼東無憂矣。」荀彧大笑道。

  然後他二話不說，再給臧洪斟滿酒。

  臧洪也不客氣，大口喝酒，喝完之後大喝一聲爽，然後才開口道：「我願意幫忙守城，只因為我是一個漢人，但如果幽王他真的棄城而逃，我依舊會實事求是的上報。」

  「那是當然。」荀彧直言道。

  「想來子源你也非常好奇，幽王他到底去了哪裡。」

  「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但你需答應我一個條件，當然，是你能夠做到且不會違背良心和原則的條件。」荀彧說道。

  臧洪想了想，最終點頭表示同意。

  他不是相信荀彧，而是相信潁川荀氏這千年的名譽。

  「我的條件很簡單，告訴你實情之後，你不能立刻向洛陽發送消息，最少要十天之後，也不得告訴跟你同行之人。」荀彧說道。

  「沒了？」臧洪詫異道。

  他還以為荀彧會提出怎樣的要求，沒想到只有這個。

  「沒了，只有這一個條件，因為事關重大，我想你也不希望幽王的計劃，因為不必要的麻煩，付諸東流，讓我們的戰士白白犧牲。」荀彧說道。

  臧洪點頭道：「如果是這樣，我願意，說吧，我很想知道，幽王不坐鎮遼東城，到底去了哪裡，去做什麼。」

  桌子上正好有地圖，在臧洪的注視下，荀彧用手畫了一條線。

  當他的手指劃到這條線的終點時，臧洪整個人噌的一下站起身，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