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朝堂風雲（三）

  趙歲歲冷笑，「若有機會，能讓喪盡天良之人受到報應，莫說是刑罰，便是讓臣女死後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也甘願。」

  百官聽聞些話，開始低頭竊竊私語起來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個少女本該在懷春的年紀，有些這麼刻骨的仇恨和委屈。

  元商凜忽然發問，「所以，付清到底做了什麼事？這裡是朝堂，你儘管說。若你所說皆為屬實，陛下便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是。臣女在此，謝過天家隆恩。」

  趙歲歲行了一個磕頭大禮，而後才起身。

  「民女本是中醫世家，民女母親是大昭有名的女中醫，亦是布衣聖手之徒其中之一。有一天，付家老太太身子不舒坦，宣我母親進府看診。原本在我們家，從來不進府看診。但是付家老太太卻用我弟弟作為威脅，母親不得已，便親自上門看診。誰知這一去，就發現了付家老太太的秘密。」

  秘密？

  不管在哪個朝代，看熱鬧都是人們最喜歡的事情。

  聽到這裡，眾人的好奇心不禁被提起來了。

  秘密？付家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有什麼秘密？

  趙歲歲冷笑，「付家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居然得了那令人難以啟齒的病。這說出去，就是絕大的醜聞。」

  付清發怒，「你胡說八道。」

  說完覺得不過癮，付清又指著趙歲歲，怒髮衝冠。

  「你這小女子可要想好了，這裡可是天家朝堂。你要是這樣胡說八道，污我付家名聲，我付家絕對不會放過你！還有你的家人，都會因為你而受罪」

  「哈哈哈……」

  聽了這話，趙歲歲反而還笑起來了。只是，趙歲歲雖笑，眼裡卻有著淚光。

  「不會放過我的家人？」

  趙歲歲念了這句話，而後冷笑道，「去啊，我的家人都因為付家全部慘死，你還要怎麼不放過他們？有本事，你去墳裡面找他們算帳啊！沒有了權勢的加持，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咳，趙歲歲，這裡是朝堂之上，慎言。」

  魏少軒提醒道。

  雖然魏少軒這樣說，但是語氣裡面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提醒。

  趙歲歲回過神來，對著皇帝又磕了一個頭。

  「民女失智，還請陛下責罰。」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無妨，你繼續說。付清，接下來，沒有朕的允許。朕不想聽你說任何一句話。」

  真的是，像什麼樣子？好端端的朝堂，變成了審判的公堂。

  付清臉色慘白，拱了拱手，「是。」

  趙歲歲繼續說道，「得知付家老太太得了花柳病，我母親就一直膽戰心驚，生怕付家老太太找我們家的麻煩。後來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我們都以為，這件事就翻過片了。」

  趙歲歲盯著地面的目光看向了付清，眼裡的刻骨恨意，讓人膽戰心驚。

  「可是後來有一天晚上，深夜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睡了。有一隊人帶刀衝進了我的家中。我母親離我比較近，聽到這個動靜，瞬間想到了付家老太太，許是快速的把我藏在了家裡面的那個破水缸，我躲在水缸裡面，目睹了全程。付家老太太居然派人，當著我爹和我弟弟的面，侮辱我母親！」

  蘇錦玉看著趙歲歲，當讓被害人再次陳述案發經過的時候，對於被害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傷害？

  「我母親受不了這種侮辱，找了個機會就…就自盡了。」

  趙歲歲說到這裡，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我的父親和我的弟弟，被他們殘忍的殺害之後，放了一把大火燒了我家，隨後揚長而去。我呆在裡面不敢出來，後來火越來越大，我想為我的家人報仇，最後火海逃生。」

  趙歲歲擼起了自己的袖子，不少人別開了眼睛。

  「我從火海逃出來的時候，手臂被燒傷，基本上已經廢了。」

  趙歲歲低聲譏諷道，眾人才看向了趙歲歲的手。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塊皮肉了，形容不出來的慘狀。

  光是聽到趙歲歲訴說的這些，很多官員已經覺得有些壓抑。聽著都壓抑，何況是當事人呢？

  皇帝忍不住，尋了個什麼物件，狠狠朝著付清砸下去。

  「付清，你當這個天下，是你的天下不成？朕，身為一國之君，竟然讓朕的百姓，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遭受這樣的罪孽！」

  付清不敢躲，被砸了一臉的血。

  趙歲歲又磕了一個頭，「不管讓民女做什麼事，受什麼刑罰，民女都甘願。只求陛下，攝政王，給民女一個公道。」

  皇帝看著付清，「付清，這件事，你該給朕一個什麼交代？」

  付清知道這是自家老母親做的事情。

  他想起來，有一天老太太確實派人來說，她在外面殺了人。

  當時的付清忙著處理公務，也沒有仔細詢問，就隨便派人去處理了。沒想到，事實竟是這樣的慘絕人寰。

  付清在這一刻，恨上了付家老太太。

  正當付清要認罪的時候，一個內侍進來，對著皇帝施禮。

  「啟稟陛下，長公主求見。」

  蘇錦玉和魏少軒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宣。」

  元朝靈身著華服，從宮外走進來。

  走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其他的人。

  「參見陛下。」

  皇帝抬了抬手，「皇姐輕啟。不知皇姐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被趙歲歲的事情惹得有些心煩，不是煩趙歲歲，而是煩付清等人，做下了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說到底，也跟他的失察有關。

  元朝靈察覺到皇帝有些不耐煩，藏在袖子裡面的手緊了緊。

  「回陛下，我聽說了這位姑娘的事，連忙趕了過來。」

  皇帝忽然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皇姐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上朝才發生的事情，這還沒有下朝，皇姐就收到了消息。」

  這話可就和普通的話不太一樣了，官員們低著頭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元朝靈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主要是這位姑娘的事情，實在是太令人氣憤了。這還沒有審完，就已經傳到外面去了。」

  這話並不可信，眾人都知道。

  「我之所以來，是不想讓這位姑娘一腔恨意找錯了人。」

  趙歲歲聽到這話，不顧禮節的直視著元朝靈，「長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元朝靈不經意的皺起了眉頭，果真是低賤出身，這點規矩都不懂。

  「據本宮所知，付家老太太是面善心慈之人，和姑娘的形容大相逕庭。姑娘，你仔細想想，會不會是你認錯人了？若是本宮說話有不妥的地方，還請姑娘勿怪。主要是付家老太太對本宮有恩，這樣的事情，本宮不得不問清楚。」

  「面慈心善？」

  趙歲歲不可置信的看著長公主，而後笑了笑，只是笑的嘲諷。

  「是啊，面對您這樣身份尊貴的金枝玉葉，付家老太太怎麼可能不面慈心善？可是長公主殿下，恕民女冒犯，兇手就是付家老太太等人。如今，民女就是在天家朝堂，也得不到這個公道的話，民女還有什麼臉面，於地府見我親人？」

  那你就去死算了。

  元朝靈有些不耐煩，但是沒辦法，這麼多人看著，她需得耐心一些。

  「你說這話倒也沒錯。所以陛下，我倒是覺得，可以先將人關押起來。等證據確鑿之後，在判也不遲。」

  只要能夠拖延時間，她就有辦法，可以救付清。

  付家老太太是死是活，元朝靈根本就不會關心。

  皇帝很多時候會聽元朝靈的建議，可是今天，對於元朝靈的提議，皇帝面無表情，

  皇帝沉默了半響，「蘇愛卿。」

  蘇錦玉站了出來，「臣在。」

  「你怎麼看？」

  蘇錦玉拱了拱手，「回陛下，趙姑娘不是說付家老夫人得了病麼？只要派人去查驗一番，即可得知真相。」

  趙歲歲的眼睛亮了亮，看著蘇錦玉。

  「並且，派去查付家老夫人的太醫，不能只選擇一兩個。最好是選擇那些值得可信的大夫或者太醫，才具有說服力。」

  之所以這樣，也是為了防止太醫被收買。

  皇帝沒有多想，就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甚好，朕也覺得可以。來人！」

  「陛下。」

  元朝靈出聲，妄想要阻止。

  畢竟付家老太太到底有沒有這個病，元朝靈心中是清楚的。

  「又怎麼了？」

  不過這次皇帝不給元朝靈說話的機會，「你先閉嘴。」

  「來人，宣太醫林玄。還有，蘇愛卿，你也選一個你信賴的民間大夫，蒙面隨著太醫去查驗付家老太的情況。」

  蘇錦玉拱手，「是。」

  「可是陛下，我記得，蘇大人和付家，似乎不怎麼對付？若是讓蘇大人去請這個大夫，會不會有失偏頗？」

  蘇錦玉遭受質疑，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對著元朝靈說道。

  「長公主多慮，臣和付大人之間，並無齟齬。」

  「可是……」

  元朝靈還想說什麼，忽然接受到皇帝看過來森冷的目光，元朝靈就說不出話來。

  記憶中，這個一向對她最尊敬的弟弟，還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目光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