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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驚濤

2024-05-12 21:59:00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回到北海王府的時候,天已經微亮。

  圓潤富態的北海王,滿臉焦慮不安,不停來回踱步。

  北海王妃用帕子捂著臉哭泣,不時打一個哭嗝:「無端端的,春生怎麼招惹到土匪了?土匪死了多少我不管,我的春生可不能有事……」

  北海王心中煩亂,無心哄老妻,吩咐左右:「再去門房一趟,看看世子回來沒有。」

  話音未落,一張熟悉的俊臉已出現在眼前。

  北海王眼睛驟然一亮,肥碩的身材不知怎麼動了一動,就到了徐靖眼前。目光迅疾掃了一圈:「你沒事吧!」

  北海王妃慢了一步,在看到徐靖滿身的血污時,差點被嚇暈過去。

  

  徐靖眼疾手快,忙扶住老娘:「我沒有受傷,這些都是別人的血跡。」

  北海王妃一口氣總算回來了,緊緊攥著徐靖的胳膊,涕淚交加。

  北海王也釋然了:「沒事就好,先去沐浴,換一身乾淨衣服再說。」

  這世間,除了生死無大事。

  確定兒子沒事,北海王又恢復了往日的雍容風度,耐心地哄北海王妃:「你擔驚受怕半夜,現在一定倦了。回寢室去睡半日,養足精神。這裡有我!」

  北海王妃五十多歲的人了,精力不濟,熬了後半夜,此時精神一鬆懈,十分疲累。被貼身丫鬟扶著去休息。

  待徐靖沐浴換了新衣過來,見只有父王,頓時鬆了一口氣。

  父子兩個私下說話,沒什麼可隱瞞的。徐靖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道來,只在「認出匪徒畫像」一事上用了春秋筆法。

  北海王目光一閃,瞥兒子一眼:「你何時見過周隋楊萬勝?」

  徐靖面不改色地答道:「從鄭二那裡看到的。」

  鄭玄青是鄭將軍的兒子,鄭家是將門,存著土匪畫像也說得過去。

  北海王沒有戳穿兒子的鬼話,唔了一聲:「你此次出手確實魯莽了。不過,這些匪徒都是窮凶極惡之輩,殺就殺了。」

  徐靖有些驚訝:「父王真的不怪我惹禍?」

  北海王嘆了一聲:「為父從來藩地那一日起,小心翼翼戰戰兢兢過了幾十年。這些年,處處管束你拘著你。箇中原因,不必多說,你也清楚。」

  「如今,世道不同了。你露些鋒芒也無妨。」

  徐靖:「……」

  父王一直信奉的是「忍字當頭」「萬事低調」,今日怎麼口風忽然變了?

  北海王壓低聲音道:「今日我收到你大姐夫二姐夫的來信,皇上龍體病重,撐不了多久。」

  「大晉要變天了。」

  徐靖的心突突一跳,血液陡然加速涌動:「父王!」

  北海王目中光芒閃動,和平日判若兩人:「太子就是個好色昏庸無德無才的蠢貨,根本彈壓不住朝臣。皇上一旦駕崩,朝堂必亂。京城不穩,各州郡的民匪亂軍絕不會安分。」

  「春生,我有預感,真正的亂世就要來了。」

  「我忍了幾十年,如今老邁不中用了。你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以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

  今日的趙氏族學,涌動著奇異的不安暗流。

  素來用功的吳紹,也無心讀書,低聲對身邊的霍衍說道:「聽說昨夜有土匪闖進北海郡,被世子領著親兵殺了個精光。」

  另一個同窗也探過頭來:「我還聽說,城門官王通和土匪暗中有勾連,已經捉拿送去京城了。」

  「真沒想到,世子身手驍勇,還有殺土匪的膽量!」

  「可不是麼?同窗幾年,竟沒看出世子這般厲害。」

  眾少年七嘴八舌地誇讚徐靖。

  霍衍眼底閃過嫉色,口中隨意附和。

  就在此時,徐靖邁步進了學舍。眾少年立刻圍攏了過去,或好奇追問,或逢迎拍馬。

  一個少年長大,或許就是一夜間的事。

  徐靖沒有洋洋自得大肆吹噓,隨口敷衍同窗幾句。然後伸手扯著好友鄭玄青到了學舍外說話。

  「好傢夥!我昨夜被驚醒後,一直就沒睡。」鄭玄青一臉後怕,伸手去摸徐靖的胸膛,捏著嗓子柔聲細語:「春生哥哥,你沒事吧!」

  徐靖笑著呸一口,將那隻不安分的豬蹄打開,然後低聲囑咐道:「以後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在你那兒見過周隋楊萬勝的畫像。」

  鄭玄青一愣:「我什麼時候有土匪畫像了?」

  「就這麼說定了。」徐靖根本不講理,霸道至極:「誰問你,都這麼答。就是你爹問起來,你也得這麼說。今晚之前,畫像就會送到你手裡,你放進書房藏好。」

  「……你的寶馬借我一個月。」

  「送你了。」

  鄭玄青大喜,得寸進尺道:「寶刀也借我。」

  「自家好兄弟,什麼借不借的,一併送你。」

  「對了,你那副新得的弓箭……」

  「滾!」

  ……

  趙夕顏在書房裡待了半日。

  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兩個畫軸。

  等在書房外的,是一個娃娃臉的可愛少年。

  「徐二五,」趙夕顏輕聲吩咐:「這兩幅畫像,你裝好了,悄悄送去鄭玄青手裡。」

  徐二五忙應下,打開畫軸一看,不由得驚嘆:「真是像極了。」

  這兩幅畫像,一幅是高壯兇狠的男子,另一幅上面的男子額上一條刀疤,目光陰狠,惟妙惟肖。最妙的是,畫像半點不像新畫出來的,看著有些陳舊。

  趙夕顏微微一笑:「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你快去吧!」

  徐二五拿著畫軸離去。

  趙夕顏無聲輕嘆。

  說了一個謊,就得用更多的謊話去圓。為了將她從此事中撇清,徐靖著實花了不少心思。

  傍晚,徐靖來了。

  還是像往常一樣,穿著華服,頭戴玉冠,劍眉星目,神采奕奕。

  趙夕顏抬起眼眸,靜靜地看著他。

  他咧咧嘴角,笑了起來:「怎麼這樣看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趙夕顏抿唇,笑了一笑:「我們去書房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關上門,隔著書桌,相對入座,四目對視。

  徐靖漫不經心地說道:「現在沒別人了。你想怎麼騙我只管編吧!」

  趙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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