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丟人了
2024-05-12 21:38:19
作者: 徐公子勝治
想改變對一個人的固有印象很難,更何況是對一個國家的印象。
有人來到幾里國,看到現在的夏爾市以及歡想特邦,會不會認為這個國家已經變得安全與繁榮,一切都已經走上正軌呢?
答案是未必!
將時間倒退到十年前,那個還沒有改名為夏爾市的舊非索港,同樣有安全、整潔的街區,很多人可以在那裡過著優雅、精緻的生活。
克蒂婭公主曾來到非索港參加慈善活動,順便狩獵遊玩,她就住在南部濱海的小莊園裡,出行有充分的安全保障,走到哪裡都會受到歡迎,感受到當地人民的友好與熱情。
也許在克蒂婭的印象中,當地土著都是能歌善舞,喜歡穿著樹葉子圍著火堆蹦蹦跳跳,雖過著赤貧的生活,卻熱情奔放,有著擁抱原生態的自由。
就算當年華真行生活的地方,從雜貨鋪步行不超過兩公里,就有黃金幫控制的貿易區,那裡平日的治安就很好,店鋪有明亮的櫥窗,街頭總有警察巡邏。
所以很多人來到現在的歡想特邦,恐怕也不會認為這裡就能代表整個國家所呈現的狀態,而是會認為幾里國又多了一片新開發的所謂「高尚街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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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有錢有勢的風自賓自建的後花園,有良好的秩序很正常,與其他街區的是否危險混亂無關。
不僅以往的非索港以及幾里國如此,當今世界上的很多國家,包括所謂的發達國家,都是這樣。
混亂危險的街區與看似和平安寧的社區,有時可能只隔著一條大街。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城市的人們,往往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彼此也缺乏共情,從物理到心理都是隔離的。
新幾里國成立、這個國家的面貌改變,包括歡想特邦的出現,才有短短几年時間,還不足以扭轉人們對它的固有認知。
別說是幾里國了,直到如今,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中,仿佛東國還停留在人們留著金錢鼠尾辮、遍地列強賣大煙的年代。
有時候這種所謂的刻板印象,其實是一種刻意的偏見打造,那不是現實中的東國,而是某些人所希望看到的東國。
這暴露了他們心底深處的某種東西,他們期盼東國永遠停留在那個時代,而難以接受甚至害怕接受今天。
當然了,朱庭不屬於這種情況,他只是單純地擔憂,擔憂有工人從工地上擅自離開,假如鑽進那種混亂無序的街區,真有可能找不著了。
風自賓不得不安慰道:「朱總,您說的事,在以前可能發生過,但自歡想特邦成立以來,還真的沒有發生過。您今天來到的是一個新國度,別著急,聽我慢慢說……」
幾里國有很多關於這個新國家的宣傳材料,但是工作繁忙的朱庭未必看過,就算看過也未必全信。誰家的對外宣傳會說自己不好呢,無非是誇成一朵花或者一片花海的區別。
今天難得有機會,風自賓可以好好對他介紹一番如今的幾里國,從新聯盟成立開始……還特意打電話叫人送來幾個菜,擺上了酒,就在房間裡邊吃邊聊。
他們聊了很多事情,不知不覺喝的就不少了,風自賓突然問道:「您是羅柴德機場的總工,還記得昂正企吧?」
朱庭:「當然記得了,我剛想說他。聽說小昂也留在這裡定居了,還把對象都接過來了,你們給分了房子安排了工作,他這不就是沒回去嗎?」
風自賓:「他不是沒回去,而是回去後又來了,還把對象也帶來了。前兩年就在羅柴德機場工作,但去年上大學了,非索港大學水利水電專業……」
昂正企在東國高中畢業後沒上大學,讀了兩年中專出來打工,參與了對幾里國的援建工程,曾經就在朱庭的手下工作,經常幫朱庭跑腿。
去年夏天,他參加了歡想特邦的「高考」,順利考入了非索港大學。風自賓為什麼了解的這麼清楚?因為昂正企與華真行就是同班同學,還住同一個宿舍呢!
非索港大學的招生年齡限制是十五歲到三十歲,昂正企去年已過二十九歲,也是華真行大學宿舍里的老大。
昂正企並沒有入籍幾里國,但有歡想特邦的等同入籍政策待遇,在這裡找了一份滿意的工作,居然又有了上大學的願望,而且還真考上了!
風自賓帶著醉意問朱庭:「昂正企想回去,隨時可以回去。但我聽他自己說,老家村子裡如今幾乎沒有年輕人了,他跑到海外來打工,原本就是想攢錢在縣城買房。
他現在感覺已經進城了,這就是他更想要的生活,甚至是以前都沒想到的生活。朱總,以前你能想到,他還有機會去上大學嗎?」
朱庭感慨道:「路走寬了啊,路也走對了!他如今在上大學,那他媳婦小張呢?」
風自賓:「您也認識他媳婦?」
朱庭:「聽小昂提起過,但是沒見過,只記得是姓張。」
風自賓:「叫張汝玲,就在羅湖鎮工作,家也在羅湖鎮。昂正企讀大學,溜達著就能回家,晚上經常不住宿舍回家睡覺,還經常請同學到家吃飯呢。」
朱庭終於琢磨出有些不對味,納悶道:「你怎麼了解得這麼清楚,和小昂很熟嗎,怎麼感覺比我都熟?」
風自賓笑著一攤雙手:「您今天剛進門的時候,還抱怨我對歡想特邦和歡想實業的情況不夠關心。其實證明,我很關心。
昂正企是非索港大學年紀最大的新生,我看過他的資料、了解過他的情況。
我為什麼會特意提到他,因為他和您不一樣。您無論到哪裡,無論是在幾里國還是東國,都已經功成名就,都受人尊敬,不必去擔憂日子過得好不好,但是他呢……」
朱庭打斷他道:「老弟啊,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啥叫他和我不一樣,我怎麼就不一樣了……」
這頓酒喝了挺長時間,朱庭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酒店房間的,第二天中午才醒,醒來後還感覺有點暈。
他朦朧記得,昨天自己喝高了,最後居然和風自賓拍著肩膀稱兄道弟,聊到了昂正企還聊到了雷雲錦……他表達了對退休再就業的老領導的羨慕。
回憶到這裡,他的某個記憶片段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風自賓好像對他說,假如幹完了這個工程或者退休後仍有興致,未嘗不可到非索港大學擔任土木工程學院的院長。
朱庭當時還謙虛了幾句,風自賓卻說,他是新非索港建設項目的總指揮,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當這個院長……
等朱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誤了原訂的航班,這時他接到了歡想人居獎組委會工作人員的電話,原來是組委會特意在回東國的包機上給他留了座位。
朱庭返回東國的時候,華真行和曼曼也返回了歡想特邦。寒假四周,他們給過成了四段,第一周在掩月鎮工地修城牆、炸腰子餅,第二周到芮濕國參加歡想人居獎典禮。
第三周該過春節了,他們又返回歡想特邦過年。掩月鎮工地上也放了一周的假,由特邦政府和學校組織集體過年,有各種節慶活動。
到了第四周,掩月鎮工地繼續開工,完成了三公里標段的城牆及護城河施工任務。但華真行和曼曼並沒有返回工地,他們大部分時間居然都泡在掩月湖裡。
春節之後,華總導和曼主任先是視察了春容丹中心,然後登上了湖中央的一座島嶼「閉關」。所謂閉關,他們並沒有老老實實呆在島上,幾乎每天都會下水。
曼曼突破大成已有一年,吞形訣已入門且掌握了吞蛟之形。楊老頭說的沒錯,吞蛟之形最適合曼曼修煉,她如今也能化身蛟龍暢遊江湖。
兩條蛟龍一起入水,那可真是興風作浪,配合掩月湖大陣運轉,還能在小範圍內呼風喚雨。好在他們早就打過招呼,並沒有驚嚇到駐守掩月湖的養元谷弟子。
兩人也不是單純地蛟龍戲水,還有正經活兒干。掩月湖是在原野上開鑿的,設計平均深度達到三十米,最深處超過百米,還有很多防止淤塞的設計。
如今湖中雖已有蓄水,但還沒有達到設計深度與面積,因為在遠期規劃中,掩月湖的上游水源是北方的真行河。那是整個歡想特邦的第一大水系,如今這條河流尚不存在。
春節後正逢大旱季,華真行和曼曼需要檢查原先的工程被水淹沒後,實際情況是否符合設計要求,並進行適當加固。
假如有些地方的設計施工不完善,他們還會進行修改。水下作業向來難度很大,幸虧兩人有如此手段。
檢查完水下工程標段,對尚未被水淹沒的標段,也能提出及時整改意見。在這個過程中,曼曼的吞蛟神通突飛猛進,在這裡是真正的如蛟得水。
曼曼在平京讀大學,平京周邊可沒有這麼大的水體讓她習練吞蛟之形,就算是有一些湖泊河流也不方便,畢竟不是自家的地盤,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狀況。
想當初華真行在蕪城青漪江中化蛟潛游,被一位神秘高人從桃花潭裡給釣了出來,對方還告誡他,蕪城周邊有些水系是不能去的,弄不好會碰到斬妖懸劍。
假如被當成興風作浪的妖怪給斬了,你說冤不冤?
回想起這段經歷,華真行感覺自己當初是真的莽,也許那就是無知者無畏吧。另一方面,他在蕪城的一舉一動好像都被人盯著,既可能是在防備他,有可能是在保護他。
說到保護,其實他身上還有梅盟主「暫借」的守正神符,算算時間,恰好在他大學畢業之後就該歸還了。
一般人讀大學要用四年,他則要讀八年,春華一年、淝工大蕪城分校兩年,而非索港大學則是五年制。
寒假結束,曼曼返回東國,她還有半年就畢業了。畢業後倒不必為就業問題操心,因為她就是養元術中心的主任,幾里國職務體系內最高級別的九級幹部。
非索港大學即將開學,卻出了一件意外,掩月鎮工地上有兩名學生失蹤,牛校長聽說之後臉都綠了——這可是大事啊!
由於施工任務提前三天完成,所以學校就給了大家三天自由活動時間,可以去周邊好好玩一玩、逛一逛,包括農墾區三鎮以及碧空湖風景區,還有南邊的夏爾市。
到了報到時間返校點名,卻少了兩個人。剛開始大家都沒在意,認為他們許是在外面玩嗨了沒能按時趕回。可是同班同學、院系老師始終聯繫不上的他們,眾人才覺得不對勁。
從這兩人的最後能確認現身地點開始追查線索,牛校長發現他們根本沒出現在別的地方,應該是離開掩月鎮之後就失蹤了。
別說牛校長頭大,就連華真行都有點發懵。失蹤的兩人都來自五心谷,是一對情侶,能參與掩月鎮工程當然有三境以上的修為,像這樣的學生包括華真行在內也只有十九名。
他們並不是單純的三級養元師,自幼就修習五心谷秘法,恰恰是在校期間突破三境修為,然後發展成情侶關係,同時也獲得三級養元師證書。
從其行蹤來看,他們可能是擅自進入原野了,想跑去看獅子、斑馬嗎?黑荒原野確實有很多危險,但那也是對普通人而言的,尋常毒蟲猛獸很難威脅到兩名三境修士。
但這事兒也說不準,他們畢竟不了解這裡的荒野,三境修為也不是那麼絕對保險,大意之下仍有可能出意外……假如是最糟糕的情況,恐怕人都被鬣狗吃乾淨了吧?
原以為集合這麼多修士,每人至少都有三境修為,世上還有比那裡更安全的地方嗎?結果這個世界還真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朱庭擔心非索港工地上有工人不見了,風自賓前不久還拍著胸脯向他保證,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結果一轉眼,自家的工地上就丟了兩名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