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鐵腰牌

  伴隨著說話的聲音，就有一僧一俗兩人走進了大雄寶殿。

  走在前面的自然是青蓮寺的僧人，跟在後面的那位身上穿著一身皂色勁裝，腳踏一雙厚底翹頭靴，因為趕了山路的緣故，靴子上沾了幾塊污漬。他的腰上纏著一根鐵鎖鏈，邊上還跨著一柄彎刀。

  杜群往日也和捕快打過幾次交道，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的穿著正是公門中捕快的尋常打扮。

  「這位是衙門裡的王捕頭，聽說我們青蓮寺出了事，就跟著我一塊兒上山來了。」帶路的和尚將王捕頭與青蓮寺的方丈和兩位長老做了引薦。

  身為知客的圓性在這方面最是乖覺，在法聞與王捕頭說話的功夫里已經搬了一張椅子過來請王捕頭坐下，又讓人沏了一壺寺里的好茶奉上。

  待法聞方丈將青蓮寺里發生的命案和失蹤案簡要地和王捕頭說過以後，王捕頭便端起茶壺大喇喇地直接從壺嘴裡痛飲了一大口：「法聞方丈不用憂心，我王川是十里八鄉聞名的鐵捕，只要我出手斷然沒有解不開的迷案，這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吧。」

  「有王捕頭這句話，老衲就放心了。」法聞長老呵呵笑了兩聲。

  有公門中的捕快到場，杜群覺得心裡稍稍有了點底，至少青蓮寺的和尚在王捕頭面前不太會公然牴觸自己合情合理的緝查。

  這麼一想，他就踱到王捕頭面前，對著他施了一禮：「王捕頭，在下認為眼下這樁案子的關鍵有二，一是弄清楚死者與青蓮寺往日的恩怨是非，二是想辦法找到死者被切下來的頭顱和肢體……」

  王捕頭啪的一聲將茶壺放下，打斷了杜群的話，對著杜群翻了一個白眼，也不去接杜群的話頭，而是轉過頭問法聞：「法聞方丈，這是哪裡來的野人？連點禮數都不懂，沒看到我在和方丈說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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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忘記為王捕頭介紹了，這三位都是來青蓮寺進香禮佛的香客。」說著法聞就將三人的姓名通報給了王捕頭。

  王捕頭這才拿正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杜群：「杜公子，這是殺人的命案，不是你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夠摻和的。」

  杜群有些傲然地說道：「王捕頭，你也太小看在下了，之前我也幫過衙門好幾次忙，親手破獲過幾起離奇的案件。洛陽城的神捕趙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在下和他就有過幾次合作。」

  「趙挺？這名字我從未聽說過。」王捕頭一點兒都不給杜群面子。說到這裡，王捕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唰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們兩個大老遠地把阿更從洛陽帶過來，又扯了一堆阿更什麼都不記得的鬼話，結果阿更就死在了青蓮寺當中，現在你又花言巧語地妄圖影響我的判斷。我看來看去，現在青蓮寺里最可疑的就是你們兩個了！」

  王捕頭的話一出口，青蓮寺里對杜群本來就有意見的和尚們頓時聒噪起來。

  「王捕頭目光如炬！」

  「姓杜的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圓鑒師弟肯定被他殺害了。」

  「杜群，把我師弟還來！」

  王捕頭聽著青蓮寺里的喧囂，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但是心裡卻樂開了花。他最享受的就是這種一句話改變別人命運的滋味，支撐著他在捕快這個行當孜孜不倦幹下去的也是這種滋味。

  小莜見杜群和自己在王捕頭口裡變成了兇嫌，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她也從椅子上站起來：「王捕頭，你連殺人的現場都沒有去看過就做出這樣的判斷，未免也太過武斷了吧？」

  「武斷？」王捕頭頓時瞪大了一雙牛眼，眼神放肆地在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姑娘身上遊走了一圈，「武不武斷是你能說了算的麼？」

  只聽倉啷啷一聲響，他就將原本纏繞在腰間的鐵索摘了下來，向杜群靠近。

  「你要做什麼？」杜群看到王捕頭這個不懷好意的動作，立刻警覺起來。

  「幹什麼？當然是把你鎖去衙門。」王捕頭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像你這種作奸犯科的鼠輩，只要一頓殺威棒打下去，肯定什麼都招了。」

  「你想要屈打成招？」杜群又是氣氛又是心驚。他在洛陽協助衙門破案的時候就聽說過不少衙門裡的腌臢事，但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情有一天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王捕頭不再搭理杜群，直接用手上的鐵索去套杜群的脖頸，一邊套他還一邊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看眼前的小娘子對這個姓杜的書生挺上心的，只要把這個不長眼的書生鎖進衙門，肯定能從這個小娘子身上榨出不少銀子來，指不定還能讓她陪自己快活快活。

  王捕頭手裡的鐵索不知鎖過多少作奸犯科的人，這一套一拉一鎖的動作他已經做得嫻熟無比，誰知這個本來十拿九穩的動作竟然落了空。

  還沒等鐵索套住杜群的脖頸，就聽到叮得一聲響，鐵索就被擊打得盪了開來，只是從杜群的肩膀擦過，饒是如此也痛得杜群齜牙咧嘴。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小莜正橫劍擋在他的身前，剛剛就是小莜拔出腰間的短劍在杜群被套住之前一劍將鐵索盪開。

  「好大的膽子，連官府的捕快都敢打，我看你們是想造反啊！」王捕頭雙眼噴火地看著小莜，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腰刀抽了出來。剛剛小莜這一劍算是在青蓮寺群僧面前落了他的臉面，他已經在心裡暗暗發誓，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這個小蹄子知道他這個鐵捕名頭是怎麼來的。

  他正準備對著小莜劈出一刀，就看到眼前一道黑光掠過。

  有暗器！他心裡陡然一驚，左手立刻往半空中一抄，竟然就這樣把這道向他面門激射過來的黑光抄在了手裡。

  只是這道黑光並不是他的那種流星鏢之類的暗器，而是一塊冰冷的鐵腰牌，鐵牌上綴著紅色的絲絛。王捕頭看清楚鐵牌上的字樣，就好像突然生了一場大病似的，出了一身冷汗，雙腿發軟，差點直接軟倒在地上。

  「王捕頭還準備鎖我們去衙門麼？」小莜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