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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安心

2024-05-12 19:00:51 作者: 木嬴

  聽著屋外一聲又一聲砍伐傳入耳內,清韻胸口都起伏不定了,一張臉紅似天邊絢爛的晚霞。

  她被人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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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才請教她能不能醫治廢掉的胳膊,剛得到滿意的答覆,轉過臉就把她的桂花樹給砍了,方才她還以為他今兒心情好,特別好說話,沒想到在這裡等著她呢。

  他要是當著她的面吩咐暗衛,她說什麼也不告訴他南楚成王的胳膊還有治好的可能。

  清韻很生氣,桂花樹嘩啦一聲倒地時,她的怒氣達到了極點。

  當然了,聽到桂花樹砍伐的第一聲,她不是沒想過叫停的,力挽桂花樹於暗衛刀下。

  可暗衛不是尋常樵夫,那一刀劈下去,再粗的樹幹也砍掉一半了,救不了了。

  心中憋屈,清韻唰的一下起了身,轉身要走。

  可是剛轉身呢,手就被握住了,長著老繭的指腹摸在她軟嫩皮膚上,有些刺疼。

  她努力掙扎,可是楚北勉強才用了一分力,她都掙脫不開。

  她回頭,怒視楚北。

  她清澈明淨的眸子,染上星星點點的光芒,裡面火光霹靂巴拉的燃燒,有燎原之勢。

  楚北就知道她生氣了,尤其清韻要他鬆手,他斂了斂眉,道,「你要去哪兒?」

  清韻哼了一聲,「牡丹苑的桂花樹砍了,青梅苑還有。」

  有本事你全部讓人砍了啊。

  沒有了桂花樹,還有青竹,她還能采竹葉,再不行,她還能爬假山!

  她還就不信了,他能把偌大一個王府的樹全給砍了,假山也給搬走!

  清韻氣勢洶洶,大有和楚北槓上的趨勢。

  楚北見她柳眉倒豎,一副不會善了的架勢,他嘴角向上翹了翹,霎時間,滿室生輝。

  饒是在氣頭上,清韻心肝也忍不出顫了顫,卻更惱火了,她都快被氣死了,他居然還笑的出來!

  不願和他多待,清韻狠狠地一甩他的手,結果當然和之前掙扎一樣,沒甩開。

  但是要睜開他抓著的手,除了用力之外,她還有別的辦法呢,她有一副鋒利無比的牙齒。

  抬起手,清韻狠狠地咬了下去。

  楚北呲疼一聲,鬆開了手,便瞧見手背上清晰的牙齒印,他抬眸望向清韻,道,「你還真咬啊?」

  「誰讓你不鬆手的,下次還咬!」清韻揉著手腕道。

  說完,再不看他,轉身就走了。

  等出了門,她就傻眼了。

  只見院子裡老槐樹下,擺著一堆桂花枝幹,還有小杌子和小几,小几上擺著盤子。

  綠兒手裡拿了一支桂花,喜滋滋道,「這樣就好了,王妃可以坐在這裡慢慢摘桂花,還不用擔心會累著。」

  清韻臉上一個大寫的尷尬。

  再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清韻想到那牙齒印,她臉一紅,恨不得一頭朝桂花樹撞去。

  她想走,可是腳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樣,根本就挪不動。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楚北走到她身後了,他手背往前伸,讓清韻看見他手背上的牙齒印,聲音清朗帶了些無辜道,「挨的有些冤,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清韻目不斜視。

  幾個丫鬟倒是探了腦袋,隱約可看見楚北手背上有淡淡的牙齒印子,淡的都快看不見了,估計用手揉一揉就消了,哪裡用得著藥啊。

  不過,王爺手背上的牙齒印,很明顯是王妃咬的啊,她方才邁步出門時,臉上是帶著怒氣的,雖然怒氣很快就消散,然後一臉懵怔,但是她們可以篤定,她們沒有看花眼,方才王妃是真生氣了。

  這會兒王妃一臉尷尬,強忍著鎮定,顯然是誤會了王爺。

  有熱鬧看了。

  丫鬟們內心一致感慨。

  王府很悠閒,平時活又不多,不但清韻閒的發慌,她們也是一樣啊,難得有熱鬧可以瞧,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嘴角綻放一抹大大的笑,合不攏嘴。

  清韻站在那裡,聽著四下傳來的低笑聲,還有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她臉越來越紅,紅的可以媲美西紅柿了。

  她又望了楚北一眼,指著地上的桂花樹枝道,「殺雞取卵!」

  的確有些殺雞取卵了,不過,「王府桂花樹多,至少有三四十棵,砍個幾棵,不妨事。」

  剛剛說的話,就被送還了回來,心眼真小。

  她敢肯定,這是在殺雞儆猴。

  下一次,她還自己去摘桂花,她摘一棵,他就讓人砍一棵,還美其名曰是怕她累著,這樣更方便她摘桂花,她就是想生氣,都沒法生了,不然人家該說有這麼一個寵愛她的夫君,她還百般不滿,太不識好歹了。

  有個如此疼愛她的夫君,她甚是感動,好像不投桃報李,都有些良心不安了。

  是不是該給他下點巴豆,幫他排毒養顏一番?

  一陣風吹過,桂花飄香。

  地上的桂花花瓣夾著幾片落葉,翻滾遠去,香氣漸濃。

  楚北望著遠處,被砍掉的桂花樹幹,眼角餘光卻是瞄著清韻,看著她一會兒扭眉,一會兒舒展,眼神明亮。

  他背脊就有些發涼了,這小女人沒安好心。

  正想著呢,就聽清韻笑道,「牙齒印是有些深了,我去給你拿藥。」

  楚北當即就道,「不用了。」

  清韻看著他,露出一抹璀璨笑容,「怎麼不用呢,夫君膚白如玉,萬一留下點傷疤就不好了。」

  楚北眼皮扯了一下,想要說沒看見,他剛肯定,他要這樣說,清韻會說他得眼疾了,要給他治眼疾,他眸光一轉,笑道,「牙齒印可愛,我喜歡留著。」

  清韻,「……。」

  她沒想到楚北會選擇這麼不要臉的理由,叫她一時間招架無力。

  眼角餘光看到四下丫鬟們,臉紅一片,一臉羨慕的看著她,清韻想掐死楚北了,他絕對是故意這麼說的。

  她望著楚北,楚北笑看著她,眸底情深溫柔,清韻磨牙道,「夫君喜歡,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咬幾個。」

  楚北,「……。」

  聽著清韻的話,楚北腦子裡自動閃現一大清早,他還睡的朦朦朧朧的,就被一陣刺疼給驚醒,清韻伏在他胸前,一臉邀功的問,「你看,這牙齒印好看不?」

  不好看,重新給你再咬幾個。

  好看,那就再給你咬幾個。

  女人,得罪不起。

  懷了身孕的女兒,更是不能惹,萬一動怒,傷了胎氣,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譴責他。

  楚北在心底一嘆,捏著清韻的手道,「娘子喜歡就好。」

  清韻臉又沒骨氣的紅了。

  這個話題是不能再繼續了。

  明明是吵架,最後就變成了打情罵俏,她的臉皮沒他那麼厚。

  清韻看了楚北一眼,邁步要下台階。

  那邊,有一道清麗的身影跑過來,環佩叮噹作響。

  清韻抬頭望去,就見若瑤郡主拎著裙擺跑過來,她眼眶有些紅腫,像是哭了許久。

  這是怎麼了?

  清韻心中騰起疑問,緊接著便有一個猜測,不會是寧王被北晉挾持的事,她知道了吧?

  若瑤郡主每次來,臉上都掛著笑,而且她天性樂觀,丫鬟還從未見她哭的這樣傷心過,一個個都怔在那裡,祈禱別出了什麼大事才好。

  若瑤郡主跑過來,她一句話沒說,就直接把清韻抱住了。

  方才還是梨花帶雨,這會兒抱緊清韻,她終是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清韻拍著她的肩膀,擔憂道,「出什麼事了?」

  她雖然猜到了,但是不能直接了當的問,她可沒忘記,她答應過若瑤郡主,以後有什麼事,不會瞞著她。

  前幾日,楚北告訴她時,她就想到若瑤了,她知道隱瞞她不對,但她還是選擇了隱瞞。

  因為這事,若瑤和寧王妃知道了,除了多兩個擔心的吃不下飯的人之外,並無用處。

  若瑤郡主沒想過清韻知道,她相信清韻不會隱瞞她,她哭著道,「父王被北晉挾持了……。」

  她一直盼著父王歸來,可是一天一天過去,父王非但沒有回來,甚至連半點消息也沒有,她幾乎天天都派人去問孫公公。

  孫公公總說,「王爺福大命大,就是刀山火海,他進的去,就能安然無恙的回來,何況是北晉了。」

  她也一直相信父王能毫髮無損的回來。

  可方才丫鬟再進宮詢問,帶回來的消息卻是王爺被北晉挾持了!

  聽到這消息時,母妃手裡端著的茶盞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臉色唰白。

  她心中擔憂,還得先寬慰母妃,讓她別擔心,不然動了胎氣可怎麼辦?

  等安慰完母妃,她再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偌大一個王府,除了王妃和幾個信得過的丫鬟,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

  她想到了清韻,總覺得就是天塌下來,有她在,就會沒事,所以她就哭著來找清韻了。

  她需要清韻給她一個寬心的回答,她眼淚糊在清韻身上,她含糊不清的問道,「我父王他……會不會有事?」

  清韻拿了帕子,幫她擦拭眼淚,道,「若瑤,你不要太擔心,王爺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那是皇上的親大哥,雖然這麼多年,皇上和寧王的關係一直很好,可知道寧王是皇上的親兄弟到現在,他們還沒有見過呢,皇上怎麼可能讓他出事呢。

  當年先太子死,皇上就自責了二十年。

  寧王會去北晉,是皇上吩咐的,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皇上的下半輩子估計都會在自責中度過了。

  還有太后,她如何承受的起這樣的打擊?

  若瑤郡主抽泣著,斷斷續續道,「父王他真的會沒事嗎?」

  清韻知道她只說沒事,太蒼白了,沒有說服力,她看著若瑤郡主,眼神堅定道,「北晉挾持寧王,是為了要挾咱們大錦朝,王爺對他們有用處,他們不會把王爺怎麼樣的。」

  至於受點皮外傷,那是不可避免的。

  若瑤郡主就道,「可是南楚成王,北晉威遠大將軍就廢了他一隻胳膊。」

  南楚成王是南楚太后的小兒子。

  父王是大錦太后的長子。

  論身份,兩人除了長幼順序不同之外,並無差別。

  北晉威遠大將軍都敢斷成王一隻胳膊,難保不會對父王怎麼樣。

  萬一他們也廢掉父王一隻胳膊怎麼辦?

  越想,若瑤郡主越是擔憂。

  清韻拉著她往屋子裡走,一堆人看著,總歸不好。

  進了屋,她道,「方才我還和相公談起南楚成王的事呢,北晉不知道怎麼回事,廢了成王一條胳膊,又找太醫幫他醫治,應該不是故意廢掉的,王爺是以使臣的身份去北晉的,兩國相交,不斬來使,北晉不會把王爺怎麼樣的。」

  「可我還是害怕,」若瑤郡主紅著眼眶道。

  害怕擔心是肯定的,就連她,都替寧王擔心,何況若瑤郡主還是寧王的女兒了,骨頭相連,血濃於水,要是不害怕,不擔心,那都不正常了。

  楚北坐在一旁,他道,「皇上在北晉安插了不少眼線,他們會確保王爺沒有性命之憂的。」

  清韻想起之前上官姑娘中毒時,那態度恭敬的姓衛的男子,他是北晉威遠大將軍麾下洪將軍收留的義子,是龍虎衛的人。

  清韻說的話,若瑤郡主信了三分。

  楚北話不多,身份又特殊,他都說王爺不會有事了,若瑤郡主信了七分了。

  眼淚漸漸止住,還有些抽泣,但沒來的時候那麼擔心了。

  清韻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說那麼一堆,還不及楚北說一句管用呢。

  不過不哭了就好了,她問道,「王妃如何了?」

  若瑤郡主拿帕子擦乾眼淚,道,「母妃受了不少驚嚇,我怕她會動胎氣,給她服了一粒你給的安胎藥……。」

  想到什麼,若瑤郡主就看著清韻了,「前幾日,你給我安胎藥,是不是知道父王被北晉挾持了?」

  清韻知道寧王被北晉挾持的消息瞞不住,怕王妃傷心擔憂之下,會動胎氣,所以先制了幾粒安胎藥,讓若瑤郡主帶回去,當時若瑤郡主還嚇住了,怕王妃有事。

  清韻以皇上做幌子搪塞了過去,皇上和太后一定要王妃平安無事,為了以防萬一,多備幾粒安胎藥,太后和皇上才能心安。

  若瑤郡主這才沒有多心,這會兒,她總算是想起來了。

  但是,清韻能承認嗎?

  兩手一推,又推到皇上身上了,「你不說我還沒有想起來,怕是皇上早就知道了,才叮囑我的。」

  然後,她就望著楚北了,眸光還帶了些自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楚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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