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為什麼不能？

  薄野聞言愣住，這個月一直在忙，沒有注意到月事已經推遲了半個月了。

  不會是有了？

  醫生看著帥哥挺精神一個小伙，怎麼有點傻？她忍不住笑了笑：「我問她不是問你。」

  傅廷晏低頭看著懷裡的薄野，等著她的回答。

  

  薄野抬眸看了一眼傅廷晏，然後才看向醫生，回道：「四月十八號。」

  「四月十八號，今天六月七號號，四十多天了，你們同房是哪天。」

  醫生一邊寫著病歷卡一邊問。

  這個傅廷晏知道，也記得非常清楚，因為是他公司開業典禮，他回道：「五月八號。」

  薄野垂著眼帘，心裡已經猜到七七八八。

  傅廷晏聽見醫生這麼問，心也隱隱猜到了一些，他有些激動也很興奮，如果真的如猜想的一樣，該有多好？

  醫生開好了單子遞給傅廷晏，「吶，先去尿檢。」

  「好的，醫生。」

  傅廷晏拿著單子，抱著薄野準備走出去，卻被她一把按住手腕，「讓我自己走。」

  薄野嗓音清冷無力，卻十分堅定。

  傅廷晏站起身的動作一頓，他低頭看著薄野，發現她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

  忽然知道了一些事，薄野自己也猜到了，她這是不高興？

  傅廷晏原本激動興奮的心情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透心涼。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將她放下來，然後改為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尿檢程序其實挺簡單。

  拿了尿檢杯，傅廷晏陪著薄野來到女生廁所，他就站在外面，看著薄野走進去，她身上還穿著睡衣，身形有些單薄。

  他忽然想起從第一次看見她，是在學校學生公寓裡，她正準備洗澡，可能是怕被她發現自己是女生，所以很緊張，表面上卻上卻淡定的不得了。

  那時候她很瘦，現在依舊很瘦，卻並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

  一開始對她總是百般挑剔。

  一起去學武那幾年，怕她身材瘦弱吃不了苦，還會經常幫她洗衣服，幫她塗抹跌打酒，藥膏等等。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一個異性這麼有感覺，但他也不在意。

  現在知道她是女生，除了驚訝，喜也是有的。

  就在傅廷晏想的時候，薄野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著驗孕棒。

  兩人都沒說什麼話，去聽醫生的講解時，兩人心裡其實已經有數了。

  醫生道：「恭喜你們，她已經懷孕了。」

  傅廷晏聽見，下意識嘴角揚了揚，只是看見薄野的面色，以及平淡清冷的眼神，他唇角的笑意也僵住。

  他抬眸看向醫生，有些擔心的詢問：「那她為什麼總是頭暈，胸悶，想睡覺？」

  醫生道：「她妊娠反應很大，等一兩個月就會好轉，所以不用擔心。」

  「謝謝醫生。」

  傅廷晏道了謝，一手牽著薄野，一手拿著病歷卡走出去。

  一個小時後，公寓

  傅廷晏買了清淡的粥，因為薄野今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薄野根本吃不下，所以端著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傅廷晏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的臉色，有些心疼，他記得秦舒懷孕的時候，沒什麼反應，能吃能睡。

  現在在看薄野，她這樣很受罪。

  想到她一開始說的，她沒有想過結婚。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緊張的握在一起，然後又鬆開，再握緊。

  「你說沒想過結婚，是一直沒有結婚的打算，還是不想和我結婚？」

  薄野放下碗，抬眸看向傅廷晏，她握緊手裡的勺子，「不想和你結婚。」

  聽見這個答案，傅廷晏的雙手緊緊的扣在一起，他不知道是怎麼控制自己，平靜的問出接下來的話，「那現在呢？還是不想和我結婚？」

  薄野盯著傅廷晏看了一會，然後點點頭：「嗯。」

  傅廷晏忍不住問：「為什麼？你不是說有一點點喜歡我的？」

  薄野抿了一下唇，「只是喜歡，不一定非要結婚。」

  傅廷晏又問：「你鐵了心不願意嫁給我？」

  薄野垂下眼帘，淡淡的「嗯。」了一聲。

  傅廷晏聽著她冷淡的回答，似乎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可他不甘心啊，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靜默許久，薄野以為他已經無話可說時，又意外的聽見他說：「那我嫁給你總可以吧？」

  隨即，他又補充道：不結婚也可以，我們就以戀人的關係在一起可以。」

  薄野怔住，沒想到傅廷晏會說出這樣的話。

  傅廷晏定定的看著薄野，等著她的回答，但從沉默中，他似乎猜到了結果。

  靜默許久，有多久，大概就是她面前正冒著熱氣的粥，已經涼了。

  傅廷晏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他也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薄野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和他結婚，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即使兩人已經有了那麼親密的關係，有了孩子，她還是沒有一點點那方面的想法。

  在醫院的時候，他隱約感覺到了，她有了他的孩子，她並不高興。

  應該是很不高興。

  傅廷晏垂著眼帘，緩緩開口：「在來之前，我以為我再努力努力，你就會接受我。可我依舊改變不了自以為是的性子，總是我以為，從來沒有想過問題的根本，不是我以為就可以，也不是努力就一定會有結果。現在，我才明白這件事。」

  他忽然感覺喉嚨有些哽咽的無法呼吸，他抬起頭看向薄野，朝她笑了笑：「我以為，我以為……我是太衝動了，對你造成了傷害，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能原諒。」

  他站起身，有些狼狽的轉過身，「孩子，選擇權在你手上，無論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先回去，你決定了，發信息告訴我一聲，我有責任……」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

  薄野看著傅廷晏離開的背影，張了張嘴，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她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來的意外，她並不是不高興，而是她不能選擇和他在一起。

  傅廷晏從公寓裡走出來，滿心的期待的來這裡，卻是滿心失望的離開，他是有多失敗，送上門，她也不要？

  他來到陽台下面，剛才因為著急，行李箱一直沒拿。

  也幸虧沒拿，他想住幾天，她說不定看見還會煩。

  他拖著行李箱，走出公寓區，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人的一生大概就是不停的遇見一些陌生人，偶爾會遇見幾個碰水相逢的人，也會遇見讓你停駐目光的人，分離，再遇見，遇見，再分離。

  能和自己一起前進的人，很難遇見，遇見了就會不捨得放開。

  他遇見了停駐目光的人，卻不是和他一起前進的人。

  他沒後悔滿心期待來這裡，他只是後悔那天晚上的衝動。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他是打算娶她才會這麼衝動。

  衝動是魔鬼這句話，古人從不欺他。

  他停下腳步，看著漫長的街道，人來人往，他有些壓制不住內心悲傷的情緒。

  他不知道是在悲傷自己在感情上無所寄託，還是悲傷自己一腔熱血，被涼水澆的透心涼。

  又或是，剛嘗到為人父的喜悅的同時，又要經歷失子之痛？

  無論那樣，都讓他狼狽的精神疲憊，想要停下來，讓自己發泄一下。

  他在街頭蹲下身，旁邊是垃圾桶，行李箱在另一側。

  他有些頹廢低下頭，努力平復此時亂到頭頂的情緒。

  …

  …

  傅廷晏走後，公寓裡又陷入一片死寂。

  薄野低頭看著面前已經涼透的粥，她握緊手裡的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吃著。

  這時，公寓門突然由外打開，她抬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以為是傅廷晏去而復返，看見得，卻是薄尹挺拔的身影，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失落。

  薄尹大步走過來，看見她蒼白的面色，他擔心的問：「野，你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去看醫生。」

  薄尹也是剛剛才得知她不舒服，請假回來休息。

  薄野搖頭：「我沒事。」

  「你臉色這麼差還說沒事，聽話，我帶你去看醫生。」

  薄尹說話間，伸出手臂就想去抱她，被薄野攔住，她抬頭看著薄尹，「我真的沒事。」

  薄尹伸手探向她的額頭，發現不燙，「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累的？下次有些事不用去做，丟給他們去做就行了，不用親力親為。」

  薄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懷孕了這件事。

  薄尹的視線望向薄野面前的粥，發現已經涼透了，薄野還在吃，他道：「這粥都冷了你怎麼還在吃，我給你去買熱的。」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手腕卻被薄野抓住，他回頭就看見薄野那張蒼白的臉，「怎麼了？」

  薄野道：「不用買了，我已經吃飽了，我有事想和哥說。」

  「好。」薄尹又回到桌前坐下來，看著薄野臉色這麼差，很是擔心。

  薄野微垂著眼帘，抿著唇，像是有些遲疑，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薄尹見她這麼糾結，便道：「野，和我還有什麼話不能話不能說的？你說出來聽聽。」

  薄野抬起頭看向薄尹，抿下唇，「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我想出去旅遊，世界各地去旅遊。」

  她還是說不出自己懷孕的事，回來這麼久，她幫了薄尹不少，為穩固了他的地位，公司一切運轉正常，也沒人能威脅得了他的位置。

  薄尹看著她，覺得是時候了，「野，現在都穩定了，我們結婚吧，我帶你去度蜜月，你想去哪裡都可以。」

  薄野最怕的大概就是薄尹說出這句話，她道：「我回來的時候就說過，不想結婚。」

  薄尹卻道：「我們一起長大，我會一直護著你，不用害怕結婚，我還是會以前一樣對你好，我等了這麼多年了，就是等你長大了，到了適婚年齡，結婚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薄野面對薄尹時，就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是他一直護著她，當他說要娶她，她也覺得理所當然，她也冷言冷語的拒絕了傅廷晏。

  但她現在，不管怎麼做都是錯，不如就一個人。

  「對不起，我不想結婚。」

  薄尹站起身將薄野抱進懷裡，溫聲說：「野，你是不是恐婚？沒事的，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就算結婚了，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嫁給我好嗎？我們可以當真正的一家人。」

  薄野搖搖頭：「對不起，我只想一個人。」

  薄尹見薄野這麼堅持，只好緩了緩語氣：「你先別急著拒絕我，我們時間還很長，慢慢來。」

  薄野沒在說話，她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只想好好休息。

  薄尹晚上留下照顧薄野。

  薄野也沒說什麼，晚上洗澡後，就上床休息。

  …

  夜晚的街道比白天要熱鬧的多。

  傅廷晏蹲在垃圾桶旁，也不知道蹲了多久，雙腿麻了，他乾脆坐在行李箱上，手摸進口袋裡，原本是想拿煙，最後摸到病歷卡。

  他將病歷卡拿出，借著路燈，打開看著上面醫生寫的診斷書，確診早孕。

  孩子，你來的不是時候，我想留著你，但我沒有立場讓她留下你，選擇權在她手上，她肯定不會願意留下你。

  傅廷晏盯著診斷書看了好一會，重新放回口袋裡，心裡五味雜陳。

  他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上有奶奶，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從來沒有吃過苦，也沒人敢欺負他。

  他一路走的很順，是不是因為太順了，所以感情的路坎坷不平？

  他站起身，拎著行李箱找了一家五星級酒店住下來，等她的選擇。

  其實不用等，他也知道結果。

  只是在等履行最後的責任。

  住在酒店裡，他沒有出門，也沒有去酒吧喝酒。

  可能是因為經歷了一次，有點抵抗力了，也許是因為，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的確是結束了。

  他睡覺醒來就坐在陽台與抽菸，看著窗外的景色，時不時看了一眼手機，想等她一條信息。

  等了三天，她一條信息也沒發，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傅廷晏拿起手機主動發信息給她，「哪天去醫院？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