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在乎的人

  屋裡黑黢黢的，彼此都能聽到心跳和呼吸聲。

  林清雪眼睛被月光照的十分明亮，她輕輕地呼吸著海長琉身上的味道。

  「慌總歸是有點兒的。這次的事情關乎重大，我們一定要順利回來，不僅是因為團團在等著我們，更是因為如果你我露餡兒了，可能就會讓匈奴王對我們尚雲國直接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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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困苦異常，但是如果你我好生經營，將這次的情報探聽完整了，只怕以後會對尚雲國有更大的貢獻。」

  海長琉點點頭。

  「媳婦兒，你總是這麼的善解人意。我一直覺得能娶到你這樣的人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明日去了匈奴，你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首位，知道嗎？」

  林清雪盯著海長琉看。

  「嗯？你又要對我說什麼？」

  海長琉輕笑了一聲，摸了自己胸口長期掛著的玉佩。

  「楊家保命的東西都在我身上，媳婦兒，你知道我只要有這些東西，必然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但是你什麼都沒有，我擔心你。你一定要答應我，不管遇到什麼事兒，保護自己，知道嗎？」

  林清雪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頭。

  「好，我答應你，你也要保護好自己。我們最好誰都不要有危險，好好地出去，好好地回來。相公，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沒有和你好好地度過呢，你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海長琉親吻著林清雪的耳垂。

  「我知道，我也是有一輩子的時間想要和你一起度過。媳婦兒，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高興。明日咱們就帶著田七和翠芝過去嗎？來喜一個人在軍營不會有問題吧？」

  按照林清雪的計劃，是讓田七和幾個精兵喬裝改扮，帶著杏兒一起上路。

  這樣子更看著像一家人。

  但是軍營中他們夫婦一直不在，若是張塵遠聞起來難免有問題。

  所以就乾脆將來喜留了下來。來喜是個懂事的，這些事情能想得明白。

  而且這個事兒，林清雪其實是有些私心的。

  第一，她是想要杏兒和田七能夠好好地相處，當日她和田七說了那個事兒以後，田七雖然沒有明確的給她一個表態，可是最近對杏兒得態度，林清雪也能看出來田七其實是很心疼杏兒的。

  第二，翠芝和來喜剛剛成親不久，上頭更是有汪公公和李公公兩個人需要撫養。翠芝在前陣子更是領養了一個小孩子，一家人好容易過上好日子，林清雪不想讓翠芝和來喜為了他們的事兒去奔波，去分離。

  「沒事兒，來喜以前是汪公公手裡的人，一直伺候在皇后跟前兒的，皇后那麼厲害的人都能夠伺候，張塵遠更是不在話下。

  我們只要快去快回，不要太耽擱時辰，應該不會出問題。還有，明日走的時候一定要讓王成派人看好了楊軍醫和胡順，不要讓那兩個人出了么蛾子。」

  海長琉握著林清雪的手，點了點頭。

  「自然會的。你當日給我說了的時候我就已經叮囑過王成了，明日走之前一定還會和王成說一下。媳婦兒，咱們快些睡吧，明日五更天就要啟程了。」

  說著，他講林清雪的上半身抱在了懷裡，輕輕地吻了林清雪的髮絲。

  「睡吧，媳婦兒，我抱著你，什麼都別想了，天塌下來還有你男人我頂著呢。快些睡吧。」

  林清雪聽著海長流的心跳，閉上了眼睛。

  在這個人懷裡得到的安寧，是她找尋了半生的溫暖。

  若是以前有人給林清雪說，她會找一個傻子成親，會心甘情願的做了代嫁媳婦兒，還給人家生孩子，她死活都不會相信的。

  可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將當時那個獨立自主的林清雪給改變了，如今的她，和曾經的她雖然身體不是同一個。

  靈魂卻還是沒變，變得只有她的內心，變得更加柔軟，更加有感情，不像是曾經，只會讀書，只會治病，將自己的人生處理的一團亂了。

  林清雪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海長琉借著月光看著林清雪低垂著睫毛的臉，心中思緒萬千。

  這女人是他這輩子最珍貴的東西，如果有人將皇位放在他面前，讓他和林清雪分開，海長琉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天下所有的東西，包括他們的孩子，都沒有林清雪對他來的重要。

  如果可以，海長琉願意將自己的生命獻祭上去，只為了能和林清雪共度餘生。

  他輕輕地撫摸著林清雪柔軟的長髮。

  「媳婦兒，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你一定要陪著我，這輩子我除了你，誰都不要。你若是不要我了，團團我也不要了。」

  林清雪睡著了，她微微的挑著嘴角，輕笑了一聲，不知道在夢裡夢見了什麼。

  夜漸漸地深了，外頭除了走動的巡邏的兵士，已經沒有人了。

  杏兒抱著被子，窩在門口守夜。

  她只覺得黑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有些心驚肉跳。

  明日要去匈奴那邊兒了，她這輩子最恐怖的記憶除了在林有才夫婦哪裡受到的虐待以外，就是匈奴兵士當年入侵她的家鄉，殘害那些百姓的記憶。

  這些讓杏兒心中思緒翻湧，一時間根本無法入睡。

  聽到屋子裡主子的聲音都安靜了下去，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滿天繁星。

  邊關的夜是十分冷的，縱然是蓋了厚厚的被子還是感覺涼氣從四肢百骸朝著身體裡涌去，杏兒抱著自己的胳膊，打了個噴嚏。

  她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那塊當時被林有才夫婦刺字的皮膚，已經在林清雪的幫助下恢復了本來的顏色。

  已經絲毫不見疤痕了，可是她總是能夠想起他們當時是怎麼樣將那個字兒刺在自己的皮膚上，針一下下刺破皮膚的感覺，還是讓杏兒感覺毛骨悚然。

  她微微的抖了一下，黑暗中那股子被監視的感覺更加明顯了，忍不住四周查看了一番。

  「有人嗎？誰在那裡？」

  夜風呼呼響，杏兒低聲問了一句，聲音消失在夜色中。

  她抖得更加厲害了。

  以前總是聽人說，邊關這裡到處都是死過人的地方，到處都有不散的幽靈，也許這些幽靈中就有她早已經逝去的父母，也許這些幽靈中就有當年她認識的那些故人。

  「是誰？快出來！」

  杏兒不敢大聲說話，唯恐吵醒了林清雪和海長琉。

  黑暗中，真的傳來了腳步聲，一個人影從角落裡閃了出來。

  杏兒眯著眼睛看過去，只覺得十分眼熟。

  那人朝著杏兒招招手。

  「杏兒，你來。」

  杏兒這才認出來，這人是田七。

  這段日子，田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好久不來找她了。

  她雖然覺得自己配不上田七，可是田七忽然的冷漠和疏離還是讓杏兒有些難過。

  如今這個人又來找她了，她下意識的扯過袍子披上。

  「田大哥？」

  田七應了一聲。

  「我給你帶了點兒東西，你過來。」

  杏兒這才穿上鞋子，走了過去。

  兩人離林清雪他們的屋子遠了點兒，終於可以正常說話了。

  「怎麼了？田大哥，這半夜的你不睡覺，明日還得趕路呢。」

  田七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紙包。

  「這是我今兒跟著主子他們去鎮上買的龍鬚糖，你吃吃看。」

  杏兒感覺自己臉有些燙。

  「給我買這個做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這個東西在這裡十分貴吧？田大哥，你的軍餉也不多，不要再給我花錢了，留些錢娶媳婦兒吧。」

  田七沉默了一會兒，月光照在他們身上，彼此都有些無言。

  他扯過杏兒的手，將紙包塞了進去。

  「你收著就是。就是瞧見了，覺得你可能會喜歡吃。如果你不喜歡，就丟了好了，我不喜歡吃甜的。」

  杏兒手指捏著糖，像是被燙到似的，從田七手裡抽了回來。

  「田大哥，謝謝你，杏兒喜歡。您早些休息吧，杏兒也要回去了，萬一主子有事兒找不到人。」

  田七點點頭。

  「好，你回去吧，我瞧著你。走夜路一個人害怕。」

  杏兒也不推脫，和他道別以後就往回走。

  月色下，杏兒瘦削的背影看著十分招人疼，田七盯著杏兒的背影看了半天，長長的嘆了口氣。

  林清雪上次給他透露的那個消息實在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這麼看著清白可愛的姑娘，怎麼會遭受了那麼多的罪呢？她的那些往事，自己真的可以絲毫不在意嗎？

  儘管田七知道這些事情不是杏兒的本意，她也是受害者，可是他作為一個男人，想要輕而易舉的接受還是有些難度的。

  他忽然覺得林清雪是個十分聰明的人，當日並沒有逼著自己表態。

  就算是當日自己信誓旦旦的說可以不在乎杏兒的曾經，可那些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嗎？

  田七的副將走了過來，見他在發呆，拍了拍田七的肩膀。

  「老大，嫂子死了這麼多年了，您瞧著杏兒姑娘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能忍得住的？早些動手，您不知道咱們這裡多少人盯著她哩！

  你瞧瞧，你我年歲相當，可是我家那個大小子就要上學堂了。快馬加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