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下一步計劃

  海長琉點點頭。

  「這個我知道。消息來源應該可靠。可是王成說那個探子身份需要保密，暫時不會告訴我們。」

  林清雪也料到會是這樣。

  「嗯，那就好。王成這人雖然年歲不大，可是還是很靠譜的。你和他接觸，我很放心。那麼你們現在有什麼具體的計劃沒有？」

  海長琉指了指邊上的卷宗。

  「這是今日我們幾個研究出來的。估摸著也就是這半個月的事情了。呼延鳳烈這段時間養精蓄銳，就是為了給他兄弟們來個迎頭痛擊。

  我其實很不明白，既然都是兄弟，為什麼一定要兵戎相向？好好地坐下來談談不好嗎？難道皇位就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林清雪握著他的手。

  

  「很多事情不是你我想的這麼簡單。相公，我知道你心思恪純，就算是你真的登上皇位，也不會對你的兄弟們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

  可是天下不是人人都像是你這樣的。很多人從小就積攢了太多的仇恨。比如很多皇子都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也許生母在小的時候就已經給他們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你說，如果身邊有這麼一個人虎視眈眈，你還敢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虛無縹緲的血緣親情上嗎？

  不說旁人，就說雲天煜吧。如果他真的登上了皇位，不僅僅是雲天靈要遭殃，整個海家都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得。輕則削官罷爵，重則流放抄斬。在這種環境下，是個人都會奮力一搏吧？」

  海長琉嘆息了一聲。

  「哎，都是自家兄弟，生在皇家，看著風光無限，卻連最基本的人倫都沒有了。媳婦兒，想想這些，真是讓人齒寒呢。

  如果下輩子能夠選擇，我一定不要生在帝王家。好好地生在普通人家，享受天理倫常，好好地和愛自己的，自己愛的人一起過日子，這種生活光是想想都讓人開心。」

  林清雪夾了一筷子菜給他。

  「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苦惱。只是你不知道罷了。你瞧瞧路上多少餓殍？他們都是平凡人，也曾經有過家園親人，可是往往只是一場戰亂，一場饑荒就已經讓他們丟失了做人的最基本尊嚴。

  沿街乞討，和貓狗搶東西吃。這樣的生活，你能接受嗎？我們雖然生活在權利的旋渦中，可是不為了生計發愁，我們的孩子也能生活的很富足，不用為了下一頓的著落去煩擾。相公，你說，這難道不是一件美事？」

  海長琉笑。

  「對，你說的不錯。我到底還是膚淺了。媳婦兒，明日你跟我一起去軍營。王成他們今日還說，你是女中豪傑，很多計謀如果你在，也許會有新的見解。」

  林清雪挑著眼皮看他。

  「怎麼？他們這幫男人倒是和普通人不一樣麼？我以為軍營裡頭的男人大多數看不起女人呢。我跟你去，他們若是說閒話怎麼辦？」

  海長琉被林清雪說的眼睛都笑彎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又不是第一次去了，以前不是也去過麼？這次真的是王成他們讓我帶你去的。

  我們最近在研究這附近的地形。如今天氣炎熱，正好是草長鶯飛的時候。路邊的野草茂盛，林中更是鬱鬱蔥蔥。

  如果這個時候趁著地形去偷襲，會事半功倍。但是他們擔心自己剛愎自用，會讓隊伍損失慘重，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

  林清雪卻皺了眉頭。

  「你說的這些事兒，和張塵遠匯報過沒有？」

  海長琉頓住筷子，搖搖頭。

  「還沒有，我們準備計劃好以後再和他說。」

  聞言，林清雪卻苦笑了一聲。

  「這個事兒，如果真的和他說了，保不齊就辦不成。如今胡順儼然成了他的枕邊人，他和楊軍醫如今關係又匪淺，你說他會怎麼在張塵遠耳邊吹枕邊風？」

  海長琉有些詫異。

  「難道海長琉這種事兒還會聽他的？不至於吧？」

  可林清雪卻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如今在這裡，天高皇帝遠，張塵遠儼然將自己當成了皇帝。你說這種時候，他會聽自己的枕邊風，還是聽你們這種諫言？

  只要胡順把握住了他的軟肋，和他說一聲這樣的進攻得不償失，他保准不會允許你們出動！」

  海長琉呼出一口長氣，臉色也隨即變了。

  「他會這麼糊塗嗎？那我們該怎麼辦？」

  林清雪放下碗筷，一點點和海長琉分析。

  「你想想，皇上讓張塵遠來的目的是什麼？」

  「讓他頂了鎮邊侯的功勞，加官進爵。」

  「對，既然如此，如今戰爭表面上看著已經到了尾聲，他又為何要挑起事端？明明再堅持一陣子，就可以寫了摺子，昭告天下，說是自己已經將邊關穩固，可以直接回去領賞了。

  你說，如果是你，還會貪功冒進，去和匈奴硬鋼嗎？如果贏了還好，如果是輸了呢？那麼到這裡來的目的不就是完全變了嗎？

  回去璃都，不僅僅不會有任何賞賜，反倒會受到責罰，誰輕誰重，張塵遠只要輕輕地思考一下，就能馬上明白了。」

  海長琉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

  「難道就這麼算了？可是，可是……」

  林清雪搖搖頭，帶著笑意道。

  「話是這樣說。你們還沒有將這個事兒告訴張塵遠，我們就還有另一種方法。」

  海長琉看著林清雪，十分驚奇。

  「就說你是個智多星，果然如此。還有什麼法子？媳婦兒，你快說嘛。」

  林清雪賣了個關子，指指自己的肩膀。

  「我今日肩膀有點兒酸痛，你給我揉揉我再告訴你。」

  海長琉立刻起身，抖了抖袖子。

  「好嘞，今日就由我來伺候夫人！」

  林清雪被他逗笑了，享受著海長流的按摩，才慢悠悠的開口。

  「他肯定不會輕而易舉的動手，那麼我們完全可以讓他不得不動手。你說呢？」

  海長琉沒反應過來。

  「什麼意思？讓他不得不動手？」

  「對，你說，他為了貪功十有八九不會動手。但是如果匈奴人已經動到了他頭上，他還能坐得住嗎？到時候若是讓皇帝知道了，還會有他什麼好處？」

  海長琉眼睛一亮，一下子明白了林清雪的意思。

  「媳婦兒！你這招太厲害了吧！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派人在城池邊上假裝匈奴人，做一點兒手段，讓張塵遠不得不出兵，而不是我們去求他出兵，對不對？」

  林清雪點頭。

  「孺子可教也。就是這個意思，不是讓你去求他，而是他不得已來命令你們。到時候就算是出了什麼紕漏，也是他擔著。懂嗎？」

  海長琉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媳婦兒，你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說出了重點。我明白了，等到時候我讓王成派人去做這個事兒。」

  林清雪卻搖搖頭。

  「不急，這個事兒不要現在動手。若是現在動手，保不齊匈奴那邊有異動。我覺得還是等匈奴那邊確認傳信過來，說他們老王歿了再伺機而動。

  一則讓匈奴措手不及，他們不會料到我們會主動出擊。二則讓張塵遠無路可退。到時候只要告訴他匈奴王歿了，匈奴內部大亂，來襲擊我們的兵士是匈奴的叛軍，人不是太多。

  這個誘惑絕對是夠了，張塵遠除非是傻子，否則肯定會出兵！」

  海長琉驚嘆道：「媳婦兒，同樣是腦子，你怎麼能想的這麼周到！那我們如今就只是靜待時機嗎？」

  林清雪點點頭。

  「對，就等著。但是我希望你能這段日子陪我去一趟匈奴境內，我們喬裝改扮過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畢竟王成所謂的探子，讓我還是不太放心。你想，楊軍醫在璃都蟄伏這麼多年，還被我們輕而易舉的發現了。

  那麼王成放在匈奴中的探子，以呼延鳳烈這種多疑和聰慧，難道不會被發現嗎？這個事兒有待商榷，我們自己親自去看看才好。

  你我都是生面孔，和呼延鳳烈沒有打過照面。不像是王成他們已經和呼延鳳烈對峙這麼久。所以我們去很合適，也不會有什麼風險。」

  海長琉有些猶豫。

  「去探聽消息可以，但是還是我自己帶人去就行了。你還是在軍中等我回來，你跟著我，若是真的有什麼事兒，孩子怎麼辦呢？」

  林清雪握著他的手，將他拉著坐下來。

  「孩子在皇后娘娘那裡，這個孩子是她的血脈，她不會對他不好的。你不用為了這個擔心。我知道你是捨不得我和你一起去受苦受累，但是你想想。你一個人在不知道深淺的地方探險，而我坐在屋子裡等你。

  如果換一個環境，換一個身份，你能忍受嗎？我光是想想那種心境都受不了。這一去不會是一天兩天，可能就是十天半個月，你說讓我怎麼睡得著吃得下？若是你真的心疼我，就該帶著我一起去。」

  海長琉這才無奈的點了頭。

  「你總是讓我不得不答應，也讓我毫無退路。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安排下去吧。不過媳婦兒，我身上有楊家的保命物件兒，你出去以後一定要緊跟著我，出了什麼事情，就自己先走，不要想我的安危，知道嗎？」

  林清雪笑著應了。

  「我知道。我會好生照顧自己的。你也是，我們一路相互扶持，眼看著就要達成目標了，這個時候，你我都不能掉鏈子。」

  夫妻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關於喬裝的事情。

  才熄燈休息。

  第二日，海長琉帶著林清雪去了前鋒營。

  那邊的幾個副將聽說他們夫婦的計劃，也都面露難色。

  王成嘆了口氣。

  「將軍，不是我們打擊你們，如今匈奴那邊兒是鶴唳風聲。只怕想要進去不容易。」

  張成德也道：「是呀，呼延鳳烈這個人，很厲害的。他現在恨不得將自己的隊伍打造成一個堡壘，外人根本進不去。你們打算用身份身份進去呢？」

  林清雪看了看四周，笑道。

  「匈奴人再厲害，還能不吃不穿麼？我們就喬裝改扮成這一代的商人，去賣東西好了。」

  張成德搖頭。

  「他們也不定會讓你們進去。這個時候去和匈奴人做生意，是個人都會覺得奇怪吧？我看這個計策不妥。」

  林清雪卻搖頭。

  「不。所以我說要和相公一起去，就是這個原因。你想，哪裡有人說會將媳婦兒帶著一起去賣命的？我們到時候就裝作是這邊的貨商，想錢想瘋了，去和他們做生意。

  到時候相公拖家帶口的，他們便不會懷疑。他們更想不到如今的尚雲國居然還有女人在邊關。」

  王成看了一眼林清雪，欲言又止。

  「不是我們打擊您，這個事兒還是從長計議吧。畢竟匈奴那邊兒從來都是嗜殺成性。而且將軍夫人您一個女流之輩，若是過去了有什麼閃失，只怕……」

  林清雪看了一眼王成，笑道。

  「怎麼？你當心匈奴對我不利？我雖然是個女人，缺不代表我什麼都不行。更何況我和相公不會傻到兩個人去。到時候我們帶著精兵，就假裝成是自家的小廝。

  那幫匈奴人還能把我們扒皮抽經嗎？如今已經是夏天了，眼看著一年已經過去了一半兒。邊關這裡苦寒，只有這兩季是好過的。很快就要大雪封路，要到冬日了。

  按照你們的消息，匈奴現在正在內亂，想來糧草和冬衣都成問題。呼延鳳烈縱然是再勇猛，還能讓底下人都閉嘴不吃飯麼？我們只要這個時候雪中送炭，他們不會拒絕的。」

  王成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點了頭。

  「林御醫說得對，這個時候呼延鳳烈不會拒絕糧草。只是你們二位從來沒有做過生意，這麼輕而易舉的前去，只怕會招惹不必要的風險。

  不妨今日我帶著二位去城中走走，找幾個精明算計的生意人給二位培訓一二。你們看這成不成？」

  海長琉拍手叫絕。

  「好，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去吧，今日正好無甚大事，我媳婦兒還惦記著一個故人，正好一起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