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把話撂這

  「你敢！」

  牽連到自己的寶貝蛋兒，李老太目眥欲裂，恨不得一拐棍杵到李水意的腦袋上。

  杜梨花嗷嗷的叫喚，嘴裡頭罵人的詞兒一句接一句。也虧得她看到李水意手中的鋤頭髮怵，要不然怕是得揪著李水意的頭髮，狠狠給她幾個耳光才行。

  「有什麼不敢的！」李水意一米六幾的個頭不算很高，但是站在院子裡頭，眼神凌厲，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奶，二叔，二嬸，還有躲在屋子裡頭的大哥大嫂他們，我李水意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了，要是不把雞蛋和錢拿出來，我就……讓你們體會一下腦袋有個窟窿的滋味兒。」

  

  李家人橫的橫，潑皮的潑皮，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惜命！極其惜命，早些年自然災害的時候，他們就體會到快要死掉的感覺，此後就格外珍惜自個兒的小命。

  這一點李水意摸得透透的，她敢打包票，就算她奶不拿出東西來，也會被她二叔勸著拿出來。

  最重要的是她要的不多！真要是獅子大開口，那估摸著他們一定會拼命反抗。畢竟錢和票可都是關乎能不能填飽肚子的大事兒，不管咋說，吃飯比天大。

  李水意想的沒錯，看到她眼神的時候，李擁軍就有些動搖。等她說完話的時候，就悄悄的扯了李老太的胳膊一下，「娘，大嫂的身子重要！也不是多少東西，咱們也不能讓外人看咱家的笑話。」

  「擁軍啊，你這是說的啥話！我老太婆就站在門口，看看有誰敢當著老太婆的面，笑話我李家的人。」李老太一點都不願意往外掏東西，聽到自己兒子的話之後，她就假裝自己沒聽明白前面那句話。

  自己老娘是什麼樣子的，精明會算計的李擁軍當然很清楚，想了想之後，他又抬起頭，乾巴的臉上帶著笑意，「妮兒，你看能不能給你奶留幾個雞蛋！你奶年紀這麼大了，得補補身體啊。」

  呸！留下來的是給她奶補身體的嗎？到頭來，還不是進了李狗蛋兒的肚子裡頭。就那麼個不知禮數的小玩意兒，小心養出個白眼狼出來。

  從現在李狗蛋兒的表現看，妥妥的白眼狼沒跑了，還是個黑心肝的。

  李水意斜了她二叔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二叔啊，你說人頭上真要有個窟窿，得用多少雞蛋才能補回來？」

  要不然你親自試一試？

  後頭半句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李擁軍又不是傻子！聽話聽音，他一下子就抓住了他這個移了性子的侄女兒想要表達出來的意思。他也怕這個拎不清的侄女兒真的破罐子破摔，搞出點事情來。

  於是又拉了下他娘，坐在長凳邊上，揉碎了掰爛了和他娘說，「娘，您就說吧，要是真不管大嫂，咱家可一下子少了兩個壯勞力。來年別說雞蛋了，咱們糙米高粱面都吃不起。」

  「老大要敢不上工，我打斷他的腿！」李老太何嘗不知道自己兒子說的話是啥意思，但是憑啥讓她把雞蛋和錢拿出來。就劉香蘭那個蠢蛋，吃多少雞蛋都補不回來腦子。

  再說了，把雞蛋都給劉香蘭吃了，那她的寶貝蛋兒吃啥！

  哼！鼻孔朝天，李老太冷哼一聲，就是不撒口。

  好說歹說的李擁軍也說出火氣來了，本來就乾巴的臉，拉得老長，「娘，把雞蛋和看病的錢給大哥！」

  在一旁悄摸摸看好戲的杜梨花，本來因為婆婆不給劉香蘭好臉色正在心裡頭得意呢，看到自家男人的黑臉之後，嚇得縮了縮脖子。他男人雖然生的瘦小又乾巴，但也是干慣了農活的漢子，一把子力氣也是能使出來的。她可不敢再攛掇了，畢竟打不了她婆婆，可能打得了她的。

  摸著牆根，一點點的挪回到屋子裡頭，杜梨花拍著胸脯，一陣兒後怕。

  打眼瞧著她二嫂的動作，李水意諷刺的勾了勾嘴角。要不說她二叔二嫂都是精明之人呢，瞧瞧人家這看臉色的功夫，爐火純青。

  李老太看到發火的兒子，不由也有些發憷，她降低了嗓門，「擁軍啊，當真要給他們？這可是咱家寶貝蛋兒的口糧！」

  「娘！你放心，缺不了蛋兒那一口，待會兒我就使喚我婆娘去給你買兩隻下蛋的母雞回來。」

  「你有錢？」

  「……」

  李擁軍沉默了一瞬間，他有還是沒有呢？當然……沒有！

  「娘，這你就別管了！大不了我去山上挑柴火去賣！」山上的東西雖說都是公家的，但是撿拾點柴火什麼的和別人換一隻下蛋的母雞還是能換到的。就是這柴火吧，不知道能撿多少才能換回來。

  「呸！說什麼呢！娘能讓你受這個罪！」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李老太也是心疼自己兒子的。她尋思了一下，「待會兒你去寶珠家裡頭，讓她給咱抓一隻下蛋母雞，她家養了十幾隻。」

  冷眼瞧了半天，李水意心知雞蛋和錢都沒啥問題了。

  看著這兩個人母子情深的模樣，她的心裡頭就是一陣刺痛。憑啥同樣都是她奶的兒子，她爸過的就跟沒爹沒娘的野人一樣呢。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人善被人欺？

  越看越覺得煩躁，她咳嗽了兩聲，「奶，你看我跟著你去拿雞蛋和錢呢，還是你拿出來給我呀？」

  李老太知道這事兒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她瞪著兩隻眼睛，眼刀子嗖嗖的往李水意身上扎。這個天殺的小蹄子，等她家寶珠那頭騰出手來，一定把她綁到跛腳三家裡頭去。

  小賤蹄子，姑且讓你得意一段時間！

  她從長凳上站起來，撂下一句等著，就慢慢悠悠的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不大一會兒，她才抱著自己攢了好長時間的雞蛋，憤憤不平的想要扔到李水意跟前。李擁軍一個眼神看過去，李老太才老實。

  接過雞蛋和那一沓幾分幾分的毛票，李水意眼角一抽，她奶可真是屬耗子的，不知道得攢了多少分分錢。她轉身回到屋子把雞蛋取出來放在小籃子裡，又走出來。

  「奶，你的寶貝瓶子，拿好了啊。」

  李老太一把抱住裝雞蛋的罐子，心口一陣兒一陣兒疼，她的雞蛋，她的票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