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發現
2024-05-12 16:15:17
作者: 坐酌泠泠水
沈越沒有出聲,轉過頭看了櫻嬤嬤一眼。櫻嬤嬤會意,快步退回了裡間。卻見葉琢正怔怔地站在門口,目光落在杜浩然身上。
櫻嬤嬤暗嘆一聲,將門帘放了下來。
葉琢像是沒發現自己的視線被門帘擋住似的,仍木然地立在那裡,沒有動彈。
沈越見櫻嬤嬤進了裡間,這才起身出門,對門外的劉太醫一拱手:「劉太醫,麻煩你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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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沈兄如此說就見外了。」劉玉章與空無大師是幾十年的好友,與沈越也十分熟悉。他一面進門,一面問道:「沈兄哪裡不舒服?」
話聲剛落,他便一愣。此時他已看到空無大師和躺在床上的杜浩然了。
「這是……靖安王?他怎麼了?」劉玉章一驚,急上兩步,定睛觀察杜浩然臉上的氣色。
「無礙,被我們迷暈了。」空無大師縮回手來,對劉玉章道,「有人說他身患絕症,但我卻診斷不出來。所以請你來瞧瞧。」
「哦?」劉玉章的表情凝重起來。
空無大師雖然出家為僧,但痴迷的不是佛法,而是醫術。相交多年,他深知空無大師的醫術高明到了什麼程度。如果這病症連空無大現都診斷不出,劉玉章他自己也不敢說就能診斷出來。
他伸出手,將兩根手指搭在了杜浩然的脈博上。
屋裡一片安靜,只聽到外面樹上「嘰嘰喳喳」的鳥鳴聲。
「如何?」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空無大師見劉玉章收回手指,急急問道。
劉玉章搖了搖頭,換了一邊,將手指搭在了杜浩然的另一隻手腕上。
這一次沒用多少時間,他就收回手來,抬頭問道:「是誰說他身患絕症?他的脈象從容和緩,不浮不沉,不遲不數,不細不洪,節律均勻,一息脈搏四或五至,應指有力。我看他好得很,常年練武,比任何人都健壯。」
空無大師也算得是杜浩然的叔爺爺,而且極為喜愛這個侄孫。所以一來是對杜浩然比較關心,二來是對葉琢印象很好,覺得她不會信口雌黃,這才懷疑自己的醫術。
劉玉章雖然聽聞過杜浩然這個人,但從未接觸過,更無葉琢這個因素的影響。再加上空無大師事先就說他診斷不出來,他又對空無大師的醫術十分佩服,說出「無病」這兩個字便毫無顧忌。
「你確定?」空無大師問道。
「確定。」劉玉章對於自己的醫太還是很自信的。
空無大師將目光望向了沈越。
沈越本就若有所思。見空無大師望著自己,他抬起手,對劉玉章作了個揖:「我無意中聽這孩子感慨了一句『來日無多』,這才慌了神,怕他得了什麼病又瞞著家人。所以今天請劉太醫過來幫助診斷一下。既是無病,我就放心了。今天這事,還請劉太醫不要說出去,以免引起瑞王府的驚慌。」
「是啊,這事要是傳出去,皇上都得驚動。到時候卻又子虛烏有,虛驚一場,你我都會傳為笑話。此事還是三緘其口為好。」空無大師也道。
劉玉章拱了拱手:「二位大師放心,老夫本就不是多話的人。」
空無大師和沈越都點點頭,對劉玉章到是放心得很。心裡藏不住話的人,在太醫院醫令這個位置上也呆不長久。
「辛苦劉太醫跑這一趟。」沈越又拱拱手。這是在下遂客令了。
「不客氣,那在下就告辭了。」劉玉章十分知趣,拱手告辭。
待劉玉章離開,沈越便向裡間道:「葉氏,出來吧。」
葉琢掀開門帘,走了出去。此時她除了兩眼有一抹黯然的神色,倒恢復了從容的姿態。
「你看,我們要不要將他喚醒,問他一問?」沈越道。
葉琢搖了搖頭,悽然一笑:「不必了。三爺既然有此一說,那必是有這樣說的緣故。沒必要戳穿他,讓他難堪。只要他身體健康,沒有性命之憂,妾身別無所求。」
「也好。」沈越長嘆一口氣,「你先離開吧,一會兒他要醒了。」
「是,妾身告辭。」葉琢行了一禮,帶著櫻嬤嬤離開了鐵檻寺。
空無大師看著暈迷的杜浩然,問沈越:「你打算怎麼解釋他暈迷的事?」
「事關死生,我還得問他一問。」沈越盯著杜浩然,滿臉的肅然。
空無大師點點頭:「應該的。」
沈越不再說話,將杜浩然的身體扶起來,一掌抵在他的後心處,緩緩將真氣渡入杜浩然的身體。雖然有解藥可服,或用冷水敷面也可以喚醒杜浩然,但那樣一來,就等於告訴杜浩然他是被迷暈的了。
沈越的真氣在杜浩然身體裡轉了一個周天,杜浩然便緩緩睜開了眼。
他立刻坐直了身體,迷茫地看看空無大師,再看看沈越,摸摸頭道:「師父,我剛才怎麼回事?怎么喝了一杯茶就迷糊過去了?」
沈越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目光銳利:「浩然,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的病是怎麼一回事?」
「病?」杜浩然一皺眉,搖搖頭,「沒有病啊?我身體一直挺好的。」
沈越和空無大師都六、七十歲的人了,一生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杜浩然沒有撒謊。沈越心裡越發的瞭然,但面上還是一臉的嚴肅:「那你剛才為何忽然暈倒?」
「我忽然暈倒?」杜浩然愣了一愣,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的狀況,搖了搖頭,「沒事啊,挺好的。」
沈越和空無大師對視一眼,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杜浩然卻心生疑惑:「空無大師,難道我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空無大師撫了撫自己的白須,搖搖頭道:「就是沒診出什麼問題,又見你暈倒,才會問你。」
杜浩然皺了皺眉,目光卻無意中落到他剛才喝茶的杯子上。
他記得,就是喝了一杯茶,才感覺頭髮暈,然後就失去知覺了。
難道……
他掃視了炕桌上的茶杯和茶壺一眼,回想起自己暈過去前的點點滴滴,心中越發的懷疑。
他抬起頭來,望了沈越一眼,看到沈越眼中並沒有什麼擔憂的神色,心裡一動,道:「好口渴。」說著便伸手去拿茶壺。
「這茶涼了,你身體不好,還是躺著吧。我去給你沏壺熱茶。」沈越一伸手將茶壺搶了過去,另一隻手便要去拿杜浩然原來喝茶的那個杯子。
剛才太過關心杜浩然的病情,他跟空無大師都忘了把這個茶杯換掉。那無色無味的迷藥,剛才可就下在了杯子裡。這時候杯子裡應該還有殘留的藥物。
杜浩然卻將那個杯子按住,笑道:「這杯子是我剛用過的,不用換了。」
沈越表情一滯,不過很快恢復了平靜,提著水壺轉過身去,將殘茶處理了,準備另外沏了茶,偷偷地將解藥散了一點在茶壺裡。
杜浩然身懷異能,又起了疑心,將沈越的一切動作都看在了眼裡,心裡頓時瞭然。
還沒等沈越把茶沏好,他忽然跳了起來:「糟糕,有一件急事我給忘了。」他拱了拱手,「空無大師,師父,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二位。」說著不等他們回話,火燒火燎地就出了門。
沈越和空無大師愕然地站在那裡,面面相覷。
「糟糕!」空無大師一指桌子,叫道。
沈越轉頭一看,原來放在炕桌上的杜浩然的杯子,不見了蹤影。
「這小子,鬼精鬼精的。」沈越便知一切都穿邦了,苦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小兩口的事,咱們兩個老頭也管不了,就別操那個心了。」空無大師擺了一下手。
沈越點點頭,也道:「浩然是個好孩子,他既然這樣對那葉氏,必然有他的道理。由他去吧。」
而杜浩然剛剛出院子,就遇上了送劉玉章出去、剛剛轉回來的虛谷。
虛谷今年不過十四、五歲,在寺廟裡長大,從小受的教育就是「出家人不打誑語」,沈越和空無也沒吩咐他不許把關公子的事說出去。所以哪裡經得住杜浩然連哄帶騙?三言兩語的,杜浩然就弄清楚了有一位相貌清俊姓關的公子來過,而且剛剛才離開。
「知道了,你回去吧。」杜浩然放過虛谷。站在台階上,望著通往寺外的路,久久沒有動彈。
杜忘和杜念對視一眼,眼裡全是疑惑。與三爺相識的人他們都見過,卻從不知道還有一位姓關的。
「走吧。」杜浩然下了台階,翻身上馬,急馳而去,直奔瑞王府。
可大踏步進了瑞王府,走到望日軒門口,他卻又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望著院子的大門,怔怔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爺,您回來了?」一個丫鬟從院子裡出來,看到杜浩然立在門口,嚇了一跳,忙上前行禮。
「三夫人呢?」杜浩然收回目光,淡淡地問道。
「親家老太太病了,三夫人回葉府去了。」丫鬟恭敬地答道。
杜浩然沒有再說話,轉身朝外書房走去。進了外書房,他掏出那隻茶杯,對杜念道:「叫人驗一下,看看這杯里是不是有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