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幻覺
2024-05-12 12:57:00
作者: 吾誰與歸
趙桓終究是習慣了這都是臣子們的錯,這是一種皇帝理念。
中原王朝歷朝歷代,都是如此不是嗎?
強大的慣性貫穿始末,正如魯迅先生所言: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阜,阜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僕,仆臣台。
這世界也無外乎如此,一,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二,暫時做穩了奴隸的時代。
可,從來如此就對嗎?
趙桓不知道,他也無從得知,大宋朝走到現在的這個模樣,大宋天下已經沒有了參考的模板,大宋的天下不可能江山永固,趙桓清晰的知道如此,他是皇帝,那天下必然會有內卷、衰弱、破滅、新生。
他能做的只是將大宋的天下變得更加鼎盛,讓內卷的更晚一些。
擴張、不斷的擴張,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讓大宋不斷的擴張下去,讓擴張帶來新的繁榮,讓擴張弱化階級的矛盾,讓擴張成為大宋的新的政治正確。
利用繁榮,大規模的普及教育,埋下一顆種子,等到衰弱時,有更多思考的中國人,探索這衰亡和破滅之後的新世界該是何等的模樣。
「官家,怎麼了?」李清照疑惑的問道,官家在她說完之後,出神了良久。
趙桓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王朝周期,漢代秦,晉代漢,隋一統江山,唐威震四海,輪到我大宋。長的三五百年,短的十幾年,朕在想,決定江山更替的到底是什麼。」
「官家果然非凡人也,所思所慮,倒是有趣,官家這個問題,從何處來答案?倒是那個安娜,官家怎麼處置?」李清照又問起了安娜之事。
「你為什麼要留住她?」趙桓奇怪的問道,大宋的內宮每少一個人,不就少了一份競爭的壓力嗎?為何李清照一直在安娜這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身上較勁呢?
李清照沿著嘴角輕笑著說道:「臣妾也需要同盟呀,朱家姐妹是一家人,臣妾總要為自己以後考慮。」
李清照從來如此,對自己要做的事,絲毫不加掩飾。她是一個很勇敢的人,也很聽話,趙桓不讓她做的事,她堅決不做,但是趙桓需要通過身邊人控制財權,就不得不啟用李清照。
趙桓點頭,算是答應了李清照的要求。
大宋的後宮政鬥正在平靜的水面下,開啟一場新的征程,而趙桓卻無能為力。
李清照輕笑著離開了,而趙桓揉著略微腫脹的腦闊,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操心。
「那神龍本修禊本還去買嗎?」趙英疑惑的請示著官家。
趙桓點了點頭,示意趙英去購買,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宋的皇帝金口玉言,哪裡有說出去的話,收回來的說法?
【明明是惡龍長出了鱗片,忘掉了初心,享受著皇帝帶來的樂趣,看著後宮爭鬥一言而決,享受那種可以決定天下事的感覺,卻搞得像是自己為了大宋百姓,迫不得已。人果然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既要面子,又要里子。】
系統的字幕出現在了趙桓的眼帘上,趙桓眉頭輕抖,對於系統的拆穿,趙桓無力反駁。
【明明以現在的皇權與皇威,扶朱璉為皇后,定趙諶為太子,就可以完美破局,可是你卻忽略李清照的暗示,寧願他們殺的血流成河,也要從幾個孩子中,決出最狠厲的那一個,來繼承你的政策。】
趙桓尋找著系統關閉的按鈕,但是這大皇帝系統,壓根就沒有關閉那個選項。
【明明知道千秋萬代就是做夢的事,但是依舊想要通過殘忍的養蠱式的選擇,來維持你創造的大宋天下的局勢嗎?皇帝果然是皇帝,哪怕是還活著,有著大把的歲月,但是已經早早的想好了,死後世界的模樣。】
【皇帝都是如此,哪怕是死了,也要讓這世界聽從你的意志,果然是最是無情帝王家。】
趙桓十分想要把這些戳破他內心深處想法的字幕屏蔽掉,但是它們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眼帘之中。
【勇士終歸是打敗了惡龍,坐在金銀財寶上,長出了惡鱗變成了新的惡龍,皇帝的權力,整個世界在皇帝的手中,如同橡皮泥一樣反覆揉捏,塑造著你想要的模樣,你希望自己成為那歷史長河裡最重的烙印,利用這大宋的萬里河山。】
「閉嘴,嘴炮怎麼治國,忽略客觀事實,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肆意的指摘,卻忽略世界上沒有烏托邦的存在。」趙桓憤怒的低聲怒吼了一聲,系統不受他控制的反覆挑撥讓他有些恍惚。
趙桓渾身是汗的癱坐在椅子上,他的內心的交割如同身上的汗珠一樣複雜。
【系統檢測到了宿主的情緒波動異常,正在排查中,激素分泌異常,出現幻覺,請宿主及時調整好心態,保持心態的積極與樂觀。】
幻覺?
趙桓略帶幾分疑惑的問著系統:「你剛才沒有說話嗎?我剛才是幻覺嗎?」
【……】
「說話!」趙桓忽然憤怒的吼道!
【沒有,系統不提供任何政策上的指導。這裡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輔助系統。】
【不過皇帝真的是一種複雜而可憐的生物。】
這次輪到了趙桓的沉默,這大宋他可以控制一切,唯獨控制不了系統對他的揶揄。
或許真的出現了幻覺。
「官家,西夏蝗災飛起來了,種太尉急報!」孫歷連滾帶爬的衝進了文德殿,將手中的札子遞給了官家。
【夏蝗,東河西至隴右,蔽天,旬日不息,所至草木及畜毛靡有孑遺,餓殍枕道,河西九州大飢,扎長大蝗,田稼食盡,山河失色,入河為魚蝦,盡食水草,百姓飢,捕蝗為食,中毒亡,饑民沖關,急報。】
蝗蟲入河為魚蝦,甚至連水中的水草都不放過,這是對蝗蟲的一種迷信的理解,他們不能明白為何陸上的水草沒了,為何水裡的水草也跟著遭殃。
生態鏈被破壞,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倖免。
「府州情況怎麼樣?」趙桓略帶幾分興奮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