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頹廢

  程移汝是他們幾個中車技最差的，現在又下著這麼大的雪，本來地上就滑，她一個人開車，蘇輕寧還真放心不下。

  安曉曉一隻手挽著她的胳膊上的車，「你怎麼說聰明的時候聰明說糊塗的時候就糊塗？她一個人回不去，蘇涵當然就會想辦法，我們要創造一切，能夠讓他們單獨相處的條件。」

  更何況就算是他們兩個人真的沒有那一方面的意思，這裡也不是很難打車，程移汝打個車回去，同樣也花不了多長時間。

  

  蘇輕寧瞬間明白了過來，「還是你的點子多。」

  程移汝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門並沒有關嚴實，她原本是想要敲門，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而入。

  客廳里並沒有蘇涵的身影。

  程移汝小心的開口，「蘇涵？」落地窗的窗簾已經被拉上了，整個客廳里黑黢黢的，沒有開燈。

  冬天本來就黑的早，沒有一絲光亮的客廳里，伸手不見五指。

  就在前幾分鐘還熱鬧洋洋的空間，現在卻冷寂的讓人害怕。

  她又嘗試著開口，「蘇涵？」

  客廳里並沒有人回應他。

  「砰――」

  忽然從樓上傳來了一陣動靜，程移汝打起了12分精神，放下了手裡的包立馬沖了上去。

  書房的門開著一個小小的縫隙，隱約能看到蘇涵的身影，他背對門的方向，有些頹廢的坐在了地上，身邊放著一瓶他們從超市裡面回來的酒。

  書房裡同樣沒有開燈，不過卻稍微有一些昏暗的亮光，原本就不明亮的光打在他的身上，除了頹廢之外，還多了幾分易碎感。

  蘇涵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對著窗戶，因為後遺症他的手還在不斷的抖動，程移汝蹙眉，一隻手放在了門把手上，明明這扇門沒有很沉重，可是她卻覺得這扇門承載的重量猶如千山。

  蘇涵左手穩固住右手，努力想要拿起掉在地上的筆，他右手可以用力卻沒辦法保持平穩。

  拿起來的筆在他手裡晃晃悠悠，筆尖也一起跟著顫，程移汝一隻手緊緊收了回來，盯著蘇涵的一舉一動。

  蘇涵踉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有意識想要用右手，卻不能隨自己的心意。

  白紙上的字歪歪扭扭，蘇涵用了所有的耐心仍舊不念成效，反而手抖得越來越明顯，他氣憤的把筆扔到了地上，又狼狽的坐了下來，一隻手狠狠的打在了地面上，手指的關節處有鮮血流出。

  就連地面上的酒瓶也被摔碎，碎片碎了一地，整個書房裡一片狼藉。

  程移汝嚇了一跳，立馬推門進去，「蘇涵，你幹什麼。」

  忽然有人過來，蘇涵抬起頭來，他眼睛裡帶著幾分頹然，是不同於平時在他們面前的陽光和不在意。

  程移汝兩隻胳膊抱住了他，蘇涵的手摁在了玻璃渣上，鮮血毫無掙扎的流了下來。

  他聲音沙啞，「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我什麼都不是，你們還來做什麼。」

  程移汝抱住他，生怕他再做出傻事，「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永遠都是蘇涵，沒有任何人可以否定你，包括你自己。」

  沒有人覺得他是個廢人，也不會有人覺得他不好。

  他的手只是因為留下了後遺症，可不是絕對治不好。

  「蘇涵，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是最好最好的蘇涵，你依舊是別人不可超越的存在。」

  他是天才醫生，即便是蘇輕寧也會和他討論病情，即便他以後面臨的可能是永遠都拿不起手術刀。

  「我不用你們安慰我可憐我。」

  他的遭遇或許值得讓人同情，可是他是蘇涵，不管人後到底是什麼樣子，在人前他都必須不在意。

  成為一個醫生是他從來都沒有質疑過的選擇，他曾經幾度等上過國際新聞報導，他是最年輕的醫學獎獲得者，他醫學圈子裡他曾經是天花板的存在。

  可是一代神醫就此隕落，不論是誰看了總是覺得有些唏噓。

  他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同樣對於他抱有期待的人也接受不了這養的結果。

  程移汝一隻手輕輕安撫他，「我不是在同情你，也不是在可憐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最好的，或許別人眼裡你會不同，可是我知道，你本該有最最光明的未來。」

  可是他選擇了更勇敢的事情秦世博固然可恨，可是事情已經到了現在的地步，蘇涵儘快的振作起來才是要緊的事情。

  「寧寧說過，你的手不是完全沒有救的，你要對你自己有信心，寧寧一定可以會給你做出最適合你的方案。」

  沒有了蘇涵，同樣也會有蘇輕寧，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大家都在，就不是最壞的結果。

  「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面已經徹底沒有了光亮，書房裡只能隱約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蘇涵有些晦澀的開口。

  他從來都不善於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脆弱，在女人面前就更是如此。

  可偏巧今天發泄情緒讓程移汝看到，不過倒是沒有覺得難為情。

  程移汝有些放心不下，「我在外面等你，地上有玻璃，你自己小心點，如果有什麼需要的，你喊我就好。」

  蘇涵搖頭，依舊保持著坐在地上的姿態，「不用了，我沒事兒，你先回家吧。」

  他想要重新做規劃，想以後，以後的職業生涯，以後的生活。

  程移汝猶豫了一下，「今天已經很晚了，我自己沒有開車過來，外面在下雪，可能不太好打車，如果方便的話，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借宿你家。」

  蘇涵一直都是一個人住，當然沒有什麼不方便。

  回不去只是藉口，想要確定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才是正事。

  蘇涵明白程移汝的心意，想要婉拒卻被提前截胡。

  「我自己車技不怎麼樣，為了避免夜晚路上多一個馬路殺手，這也是不得已的，不過我這個人習慣比較好，也不會挑三揀四，不會打擾你到你的。」

  她話都已經說到了這程度上，再拒絕屬實就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