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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吐血症

2024-05-12 09:57:36 作者: 坐酌泠泠水

  「夫人,這是夏郎中和他兒子,來給騫兒看病的。」羅維韜道。

  「哦?」婦人冷淡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熱絡,看向夏正謙和夏衿目光隱隱有期待之色。

  「羅夫人。」夏正謙施了一禮,知道這便是羅維韜的夫人,那羅三公子的親生母親了。

  夏衿也跟著行了一禮。

  「夏郎中有請。」羅夫人道。早已有丫鬟將帘子打了起來。

  還在門外,夏衿就聞到一股子藥味。進了屋,這藥味就更濃了。不過除了藥味,屋子裡並無其他難聞的味道,四處收拾得極為乾淨整潔。

  

  走到裡間門口,夏正謙忽然停住腳步,對夏衿道:「你在這兒等著,一會兒我叫你進去,你再進去。」

  夏衿點了點頭。

  羅夫人見狀,也不問原由,吩咐丫鬟招呼好夏衿,自己跟在羅維韜和夏正謙身後,進了裡屋。

  「公子,請這邊坐吧。」丫鬟上前道。

  夏衿擺了擺手,正要說「不必」,忽然聽到裡面傳來羅夫人的一聲驚呼,繼而一陣亂響,似乎撞倒了凳子,打翻了碗碟,還伴著羅夫人的急呼聲:「騫兒,騫兒,你怎麼了?」

  顯然是病人發生了危急狀況。夏衿顧不得其他,忙掀簾進去。

  只見裡面迎面豎著一個紅木縷雕鑲玉石的屏風,轉過屏風,便是一張雕花拔步床,床上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正半躺在床,被羅夫人扶著,嘴裡大口大口地噴著血,有些血來不及從嘴裡冒出,汩汩地從鼻孔流了下來,那情景觸目驚心,十分恐怖。

  「夏郎中,可有辦法?」羅維韜問夏正謙,他看上去倒還算鎮定,「我兒吐血已有半年了,情況越來越嚴重。丁郎中他們用銀針止血,又開了無數止血和防止吐血的方子,都無效。」

  夏正謙正想上前用銀針給羅騫止血,聽得此話,身體頓時一滯,眉頭蹙了起來。

  「爹。」夏衿走到夏正謙身邊,喚了一聲。

  夏正謙微點了點頭,視線仍盯在羅騫身上,凝神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向羅維韜問道:「三公子剛開始得此病時,有何徵兆?」

  羅維韜嘆了口氣:「我兒平素頗喜練武,有一次出去歷練,跟人打了一架,受了點傷,回家後就開始咳嗽唾血,伴有痰症。本來這樣的小傷倒沒什麼,請個大夫看看,吃幾劑藥就好了。偏他發病時正值我父親去世,全家回老家奔喪,家裡正巧又發生了點事情,這孩子便把這事瞞了下來,只在外面抓了幾劑藥吃,可不知遇上的是什麼庸醫,藥吃下去,不光病沒治好,反而更嚴重了。等我把家裡的事處理好,發現他這病症時,再請丁郎中他們來看,就已是這樣了。」

  說著,他眼眸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露出悔恨的神色。

  夏正謙點了點頭,看羅騫此時已不吐血了,被羅夫人和丫鬟緩緩扶著靠回到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便道:「我先拿拿脈。」

  「請。」既將夏正謙領進了門,羅維韜就沒有一絲慢待,走到床邊將羅騫的手從被子裡拿了出來,示意夏正謙上前診脈。

  夏正謙將手指放在羅騫的手腕上按了一會兒,轉頭對夏衿道:「祁哥兒,你來看看。」

  羅維韜面色微沉,顯然對夏正謙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讓自己兒子練手十分不滿。不過,他倒是沒說什麼。

  可那羅夫人不樂意了。未待夏衿走近,她便將羅騫的手放進了被子裡,轉頭對夏正謙道:「這位郎中,如果你有辦法,就開藥吧。」直接將夏衿無視掉。

  倒是那床上的少年羅騫,雖吐了那麼多血,神志卻仍然清醒。見夏衿有些尷尬地停在床前,他從被子裡將手伸了出來,抬手對夏衿示意了一下。

  羅夫人眉頭微蹙,不過倒是沒再說什麼。

  夏衿自是不會在意羅夫人的態度,上前伸手,將手指搭在羅騫的手腕上仔細地把了把脈。

  她在外面呆久了,身體又極單薄,易寒畏冷。這手一搭,羅騫只感覺手腕微涼,再一看,發現夏衿的手指極為纖細,那五個手指拼攏合在一起,不如他的手一半大。他不由得抬起眼來,訝然地仔細打量了夏衿兩眼後,眼眸里似得深邃了許多。

  夏衿沒有在意他的打量,凝神細細感覺手指之下脈搏的跳動。

  看到女兒跟陌生男子發生肢體接觸,夏正謙渾身不舒服,頗為後悔將女兒帶到這袁府里來。為掩蓋神情的不自在,他湊上前來,問夏衿道:「如何?」

  夏衿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將手指收了回來,抬眼看了看羅騫的臉色,問道:「平時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見夏衿拿了脈還要問東問西,絲毫不為病人著想,只想著自己學習醫術,羅夫人饒是頗有涵養,也忍不住了,口氣極沖地道:「我兒累了,有什麼要問的,到外面問吧。」說著將羅騫的手塞進了被子裡。

  「夏郎中,我們到外面說話。」羅維韜也極後悔將夏正謙父子倆領進來,說這話時臉色很不好看。

  羅騫歉意地衝著夏衿微微頷首,靠坐在床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夏衿見狀,欲有所思。

  「走吧。」夏正謙拉了夏衿袖子一把,跟著羅維韜走出了門。

  羅維韜出到外間,腳下並沒有停,繼續往外走,一直將夏正謙兩人領到外面的廳堂處,方淡淡道:「請坐吧。」說著,率先坐到了主位上。

  丫鬟立刻將茶水擺了上來。

  羅維韜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問道:「如何?對於我兒的病,夏郎中有何高見?」

  對於羅騫這病,夏正謙還真沒什麼「高見」。他所要採用的法子,也只是治傷和防止吐血。但依他想來,這些法子,丁郎中和京城的名醫、御醫應該早已用過,而且用的方子不知比他高明多少。他們都治不了,可見這法子沒什麼用。

  他不由得將目光投到夏衿身上。

  夏衿沖他微一點頭,那樣子極是自信。

  夏正謙大喜,對羅維韜拱手道:「羅大人或許不知,我這兒子夏祁師從京城邵姓名醫,醫術與在下不是一個路子,醫術尤在我上。我今日帶他來,正是想讓他也看一看令公子之病是否能治。而今看令公子之病症,除了療傷止血之藥,在下是沒有什麼好法子。但我家祁哥兒似有所得,如羅大人不急著上衙,不如聽聽他說說。」

  他是個至誠君子,饒是不樂意女兒名聲外揚,卻也不肯占了女兒的功勞,把夏衿開的藥方說成他自己的。但他也知道,夏衿年輕,又沒有什麼出采的醫案讓她揚名,剛才讓她給羅騫拿脈便已讓羅家人很不高興了。此時再讓她出言詢問,甚至開方,羅維韜怕是要立刻將他們趕出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

  所以,他只得把夏衿的師父抬出來。卻完全不知道,夏衿嘴裡的師父,根本就不存在。

  羅維韜浪費自己一早的時間,冒著觸怒上司的危險請了假,將夏正謙帶去看病,對他是寄予極大希望的。

  可此時,夏正謙卻說他沒有什麼好辦法,倒是他兒子「似有所得」。這話在羅維韜聽來,簡直就是拿他羅家人來小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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