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出征
2024-05-12 09:46:33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母子三人進了墨淵居的內堂,各自坐下說話。
許瑾瑜率先問道:「大哥,大嫂的身子如何?孕吐好些了麼?」
許徵笑道:「已經好多了。今天我們來看你,她原本也想跟著一起過來。不過,坐馬車顛簸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便沒讓她來。」
「是啊,你以後也記著,懷了身孕就好好養胎,別惦記著回娘家。」鄒氏接過話茬絮叨:「若是想我們了,讓初夏送個信回去,我們登門來看你就是了。」
母親和兄長的關切,令許瑾瑜心頭一陣發熱,乖乖地點頭應下了。
鄒氏又細細地問起了許瑾瑜的身體情形,然後迅速作出了判斷:「和我當年懷徵兒的時候一樣,這一胎肯定是個兒子。」
許瑾瑜和許徵齊齊失笑,不約而同地應道:「是兒子女兒都好。」
鄒氏嗔怪地白了兄妹兩個一眼:「誰說女兒就不好了。不過,瑾娘剛嫁到陳家,最好是先生個兒子,這樣才能挺直了腰杆。喜歡女兒,將來再生就是了。」
鄒氏的想法很實在。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陳元昭也老大不小了,葉氏巴望孫子的心情一定很迫切。如果許瑾瑜能一舉得子,葉氏不知會有多歡喜。葉氏心情好了,對許瑾瑜當然就會更好。
許徵不以為然地反駁:「生男生女是天定的喜事,孩子沒落地,誰也不知道老天恩賜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娘口口聲聲這麼說,豈不是讓妹妹心頭多了壓力。這樣對孕婦可不太好。」
這話也有道理。
鄒氏立刻笑著改口:「我剛才就是私下說說罷了,瑾娘你可別放在心上。不管生的是男是女,我都一樣歡喜。」
許瑾瑜抿春輕笑:「嗯,子熙說了,只要是我生的孩子,他都會很喜歡的。」
提起陳元昭,許徵忽的皺了皺眉:「妹妹,有件事不知你還不知道吧!邊關又起戰事,陳元昭主動請纓去邊關。若是皇上恩准下聖旨,他就要領軍去邊關,一年半載都回不了京城。」
鄒氏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眉頭也皺了起來。
武將領兵打仗保家衛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可怎麼偏偏在許瑾瑜懷孕的關口?如果陳元昭不在京城,許瑾瑜在府里孤零零的怎麼辦?
許瑾瑜溫和地安慰許徵:「這件事他昨天晚上回來和我說過了,他有理想抱負是好事,我不想也不會攔著他。你和娘也不用為我擔心,有婆婆護著我,我會平安無事的。」
許徵心裡還是不大痛快:「想立戰功可以再等上兩年,至少也該等你平安生了孩子再離開京城。這個時候一走了之,算什麼丈夫......」
鄒氏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卻張口阻止了許徵:「徵兒,這裡是安國公府,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要是有隻字片語傳到陳元昭的耳中,陳元昭心中肯定會不高興。
許徵面色不愉,到底忍住了沒再說什麼。
許瑾瑜有心寬慰許徵,卻也不知從何說起。此事牽涉的秘密太深太重了,現在還不是告訴許徵的時候。只能含糊其辭地說了句:「大哥,子熙這麼做,有他的理由。你以後就知道了。」
有什麼樣的理由,非要拋下新婚有孕的嬌妻,萬里迢迢地跑到見鬼的邊關去?
許徵見許瑾瑜一臉歉然,於心不忍,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改而說道:「如果他真的領兵離開京城,你一個人在陳家待的悶了,就回娘家來住些日子。葉夫人通情達理,不會不允的。」
鄒氏聽了也頗為意動,難得的沒搬出「出嫁後就是人家的媳婦不該惦記著回娘家」之類的大道理。
許瑾瑜聽著也動了心思,笑著說道:「這事不急,等我孕期過了三個月,胎相穩下來了再和婆婆商議也不遲。」
......
陳元昭連著上了三份奏摺,請求領兵出征。
大燕朝能征善戰的武將很多,不過,大多駐紮在各地。留在京城駐守的武將里,無人能及得上陳元昭。威寧侯的身體受過重傷,大傷元氣,不宜再長途奔波。年輕驍勇善於領兵的陳元昭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奇怪的是,皇上一直沒準陳元昭的奏摺。不由得令眾人暗中猜測紛紛。
個中的真正原因,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罷了。
譬如魏王,譬如楚王,譬如葉皇后。
太子死了,秦王死了,皇上子嗣不豐,明里只剩兩個兒子。陳元昭的身份雖然見不得光,卻也是正經的天家血脈。皇上對陳元昭心存歉疚,哪裡捨得派他去那麼遠那麼危險的地方打仗?
可陳元昭心意堅定,不停地上奏摺請戰,大有皇上不同意不罷休的態度。又不知怎麼說動了楚王和葉皇后為他說情。
此事已經傳遍了朝堂內外,文武百官們都睜大了眼睛看著,皇上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得狠狠心准了陳元昭的奏摺。然後急令戶部準備糧草輜重,兵部準備軍馬兵器。
五萬神衛軍半個月後出發!
陳元昭身為神衛軍統領,要忙碌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又要暗中和魏王楚王各自周旋,幾乎分身乏術。根本抽不出時間回府。
袁氏一改之前對許瑾瑜的艷羨,心裡暗暗幸災樂禍。
陳元昭該領兵打仗的時候立刻就走了,一點都不顧念懷了身孕的許瑾瑜。看來,所謂的情深意重也不過如此。
安國公知道此事後,心中也頗為暢快。至於他有沒有暗中巴望著陳元昭就此「留」在邊關永遠不回來,這就不得而知了。
在眾人異樣的心思和目光中,許瑾瑜卻顯得格外低調。每日待在墨淵居里養胎,足不出戶。
.......
陳元青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來了墨淵居。
見了面,規規矩矩地喊了聲「二嫂」。
許瑾瑜笑著應了一聲,溫和地問道:「你今日特意過來,有什麼事麼?」
再熟悉不過的兩個人,如今身份有別,見了面再不能隨意說笑,就連距離也要維持在兩米之外。
心裡不是不唏噓的。
不過,人言可畏。就算陳元昭不在意,她也不能不小心翼翼。
陳元青看著許瑾瑜溫婉嫻靜的笑容,心裡飛快地略過一絲酸楚,不過,他很快就將這一抹不該有的情緒按捺下去:「二嫂,二哥就要領兵去邊關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許瑾瑜嗯了一聲。
陳元青皺眉說道:「二哥想建功立業,也不該挑這個時候離開京城。一來一回就要幾個月之久,這麼一來,肯定是趕不上孩子出生了。」
哪有這樣不負責任的丈夫!
陳元青年輕俊朗的臉孔上,溢滿了憤憤不平。
許瑾瑜心中浮起暖意,聲音也柔和了幾分:「你二哥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大事要做。如果硬是將他留在府里,整日圍著我轉,這才是委屈了他。」
「其實,這件事他早就和我商議過了,我點了頭他才下定決心。你不用為我憂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她看著溫柔,實則外柔內剛,十分堅強。
娶她為妻,是二哥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陳元青有些苦澀的想著,臉上卻露出釋然的笑容:「這樣就好。我真是白白擔心了幾天。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著,便轉身離開。
陳元青離開的背影有些寂寞。
許瑾瑜一個衝動,張口叫住了陳元青:「元青表哥!」
陳元青心裡一顫,停下了腳步,故意用輕鬆戲謔的語氣應道:「你現在是我的二嫂,可不能再叫我元青表哥了。不然,二哥聽到了非吃醋不可。」
許瑾瑜看著陳元青的背影,輕聲說道:「元青表哥,我過的很好,你不必惦記我。你今年也不算小了,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陳元青轉過身來,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放心吧!我娘早已經開始為我操心親事了。說一定要為我娶一門好親事。或許我很快就會成親了。」
許瑾瑜也不好說什麼了,點點頭,目送著陳元青離開。
前世她嫁給紀澤之後,陳元青傷心沉寂了很久,後來雖然娶了妻子,卻一直相敬如賓並不恩愛。
這一世,在陳元青尚未情深之前,她果斷又徹底地拒絕了他。就是不願陳元青重蹈覆轍。
希望陳元青能娶一個性情相投的妻子,此生幸福。
......
此時的陳元昭,正在崇政殿裡。
離大軍出征還有三日,皇上特意召陳元昭入宮,詢問起了神衛軍出征的事。
陳元昭話語不多,句句簡潔利落:「......大軍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三天後出發離京。臣一定竭盡全力,為皇上驅逐匈奴軍隊,收回城池。」
皇上看著陳元昭,心裡油然而生一股驕傲之情:「好,朕等著為你慶功。」
陳元昭拱手應道:「臣一定不負皇上的期望。」
魏王雖然有才幹,可惜有腿疾。楚王又太過年輕文弱,和眼前高大冷峻的陳元昭一比,頓時黯然失色。
真可惜,陳元昭為什麼偏偏是個私生子。如果是正經的皇子,他也不必這樣猶豫不決,遲遲定不下儲君的人選了......
皇上將心中閃過不止一次的念頭壓回心底,溫和地問道:「元昭,朕聽聞你的媳婦已經有了身孕。你此次領兵去邊關打仗,快則大半年,慢的話說不定要一兩年才能回京。看來是趕不上親眼看著孩子落地了。」
陳元昭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口中卻應道:「身為武將,當以國事為重,家事只能往後放一放了。」
頓了頓又說道:「臣的妻子十分賢惠,不但沒阻攔,反而支持臣去邊關。臣心中十分感動。」
最後兩句話,沒了君臣的隔閡,反而有了閒敘家常的意味。
皇上來了興致,笑著說道:「朕還是第一次聽你提起家中的嬌妻。聽聞許氏出身不高,卻溫柔貌美,你們夫妻新婚情濃,還支持你去邊關打仗。確實是賢妻。」
「多謝皇上誇讚。」提起許瑾瑜,陳元昭冷厲的線條頓時柔和了許多,和皇上說話也隨意了不少:「等日後臣得勝歸京,臣再領著妻兒進宮給皇上謝恩。」
皇上舒展眉頭,笑著點了點頭。
君臣身份有別,陳元昭成親後,不便領著妻子進宮。他至今還沒見過許瑾瑜這個兒媳。
能讓冷情冷性的陳元昭動了心的女子,一定是極好的。
陳元昭平日話語不多,今天卻有些反常,主動和皇上閒話了起來:「臣就這麼離開京城,心中也頗為牽掛。好在臣的母親已經答應了會好好照顧阿瑜,臣這才能放心離開。」
提起葉氏,皇上莫名的有些心虛,咳嗽一身應道:「你母親精明周全,有她照顧許氏,你確實可以放心了。」
陳元昭敏銳的捕捉到皇上眼中一閃而逝的心虛,心中譏諷地扯了扯唇角。
皇上果然長情,對葉氏依然念念不忘。
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知道了身世秘密!
利用皇上的愧疚,加重自己的分量,陳元昭做起這種事來有些膈應,只說了兩句,便住了口。
皇上若有所盼的等了片刻,見陳元昭不吭聲了,心裡有些失望:「朕給你放三天假,回家好好陪陪許氏,還有你母親。」
陳元昭謝恩退下了。
皇上一個人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目送著陳元昭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悄然長嘆一聲。額上的皺紋愈發明顯。
他已經老了!
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縱然也太醫們精心調理著,大概也沒多少年壽元了。什麼萬歲,都是鬼話。歷朝歷代的皇帝,鮮少有活過六十的。他已經五十多歲,算是長壽了。
駕崩歸天之前,他要仔細地斟酌,為大燕朝挑一個最合適的儲君。
到底要選魏王還是選楚王?
魏王有腿疾,若是做了天子,難免為人詬病。
楚王自幼體弱,至今沒有子嗣,看著不是福厚的長壽之相。
皇上想了許久,依舊難以決斷,忍不住又是一陣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