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縣衙一切

  「他們不怪我，可是我會怪我自己啊。」佟雪瑩難過的搖搖頭，深吸口氣，又道，「眼瞅就要成親了，就剩幾個時辰，喜事變喪事。雖然村里人不問，可是……」

  「我明白，我明白。」劉芳忙不迭的開口打斷她的話。又給她續上一杯茶水，說，「姐，別想那麼多，想想小九，想想小七，想想四爺。」

  「想什麼都忍不住想他們啊！呵呵……」佟雪瑩苦笑，把玩著杯子，滿臉愁容。

  劉芳這下明白為什麼四爺特意來縣衙了。八成是想讓雪瑩姐在這邊散散心，省得她胡思亂想。南宮紫蘇也開始磕頭了，每天這個時候她也要睡覺。

  劉芳想了一下，開口道：「姐，我帶你在縣衙轉轉。杜媽媽、青絲，你們在屋裡陪孩子睡吧。」

  吩咐完，起身拉著佟雪瑩出去了。屋子裡，杜媽媽跟青絲互看一眼，趕緊把南宮紫蘇也抱在了炕上。

  縣衙後宅的院子內，劉芳挽著佟雪瑩的胳膊正在散步。這會兒天氣正好、陽光也好，兩個人在院子裡慢悠悠的走，劉芳小聲的說：

  「姐，我知道你的難捱，也知道你的難過。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日子總要向前看。更何況你沒給小九找奶娘，是親自餵養。一旦奶水有什麼問題，孩子……就只能餓肚子了。」

  「……」佟雪瑩聽了頷首，一臉無奈的看著她，道，「我明白，所以已經在盡力克制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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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芳聽她這麼說，心裡懸著的石頭算是稍微放下一些。指著前面不遠處的地方，道：

  「去那兒坐坐。那是昊陽哥唯一在縣衙內置辦的東西。」

  兩個人走過去之後，佟雪瑩看到一張石桌、四把石凳。凳子上貼心的放了蒲團。劉芳坐下之後，輕聲又說：

  「這蒲團是我後加上的。昊陽哥那會兒沒成親，還真是個大老粗呢。」

  佟雪瑩聽到這話笑了，扭頭看著已經花敗了的花池子，說：「來縣裡如何？習慣嗎？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可見了？臘梅可來看你了?」

  「來了。」劉芳頷首，雙手托腮瞅著她，補充的說，「她弄個孩子不方便，也就見了一次。不過她夫君很疼她，那次是陪著一次來的，還替她抱孩子呢。」

  「楊大川不幫你抱？」佟雪瑩反問，見她一臉害羞的樣子之後，好笑的搖搖頭，道，「別不知足，楊大川對你也很好，很疼你。」

  「嘿嘿……」劉芳嬌笑，掖了下鬢角上的碎發，「姐，你是不知道，這縣裡什麼都貴。每天管家出去買菜，我都肉疼。糧食從家運來了，菜也運來了不少，架不住衙門人多啊。嘖嘖嘖……」

  看著劉芳咂舌的樣子，佟雪瑩十分能理解。她在農家生活慣了。農家平時也就吃個魚肉花錢，菜、蛋都不用。可到了縣裡就不一樣，什麼都要花錢買，自然就覺得貴了。

  冷依依端來了熱水，劉芳見到她，笑眯眯的說：「依依越來越好看了。」

  「楊夫人客氣了。」冷依依倒了兩杯熱水，退到一旁。

  佟雪瑩雙手捧著杯子，看著劉芳那個樣子，輕聲又說：「你可以讓二喜哥拉菜給你送來啊。反正你們家跟他們家的青菜也吃不完。」

  「我是這麼想的，可就是……」劉芳遲疑，看了一下周圍之後，「姐，我怕從鄉下往這兒拉菜，旁人會說我們太過小氣、窮酸。」

  呃……

  佟雪瑩無奈的搖搖頭，喝了口熱水，說：「不至於。誰說從鄉下往這兒拉菜小氣？那縣裡賣的青菜，不都是從鄉下運過來了的嘛。不會的，放心。」

  劉芳聽她這麼說，頓時眼前一亮。如果不會被人看不起那還不好！從家裡運青菜過來，能省不少開銷呢。頂多付大姐夫一些車資便是。

  笑眯眯的點頭，繼續閒話家常。故意繞開黃雲、劉海林，佟雪瑩也知道她的用意，便也沒有往那方面想。

  婆子過來說是午飯準備好了。姐妹倆起身，朝飯廳的方向走去。席開兩桌，冷依依他們一桌，劉芳跟佟雪瑩兩個人一桌。

  在縣衙不像在農家，不分主子、下人。能給冷依依他們單獨開一桌，已經算是劉芳的招待。換做平常，都要去下人那邊吃的。

  飯菜還算可口，八個菜，葷素都有。劉芳給佟雪瑩夾菜，忙開口為自己辯解的說：「這是姐來了，我才做這麼多。平日我跟夫君，就只是一葷一素，偶爾加個湯。」

  佟雪瑩明白她的意思，伸手輕點她的腦門，拿著筷子開吃。南宮紫蘇他們都沒醒，大家能吃個消停飯。席間，劉芳說他們吃飯用的碗盤，都是她來之後買的。

  馮昊陽以前……衙門的廚房根本不開火。

  早上讓衙役出去買早點，中午、晚上，也都是在外面解決。偶爾馮夫人過來，能做一些，但卻少之又少。佟雪瑩跟她吃完飯回到房間，栓子跟小九都要吃奶。

  屋子裡就兩個女人，自然沒有那麼多講究，解開衣服，輕柔的餵著。

  劉芳現在奶水不夠了，孩子已經開始添輔食。吃不了什麼，就是小米米湯、大米米湯罷了。

  「姐，等你會到府城之後，不管遇到什麼事兒，都不能著急上火。不然奶水沒了，孩子是真的遭罪。」劉芳說的心有餘悸，弄得佟雪瑩眉頭微蹙。

  抿唇一下看著她，問：「芳兒，你奶水曾經沒了？」

  「嗯。」劉芳點頭，沒有隱瞞。輕拍栓子，讓她在自己的懷裡老實呆會兒，又說，「剛來縣衙那會兒，忙的事情太多，再加上總有幾個看不起農家的夫人，我也就認真了。」

  「後來奶水沒了，栓子大病一場。好在縣裡的大夫不錯，治了兩回我有奶水，孩子也好許多。如果在農家，老爹又不在，那種情況下，孩子就得扔了。」

  劉芳說完，無奈的搖搖頭，臉上有慶幸，也有後怕。

  佟雪瑩看著自己懷裡的小九，重重點頭算作答應。什麼都不如孩子來得重要，既然做了娘，就要負責。把小九放在炕上，不再抱他。

  南宮紫蘇還沒有醒，她一覺最少一個時辰打底。看著睡著女娃兒，佟雪瑩笑眯眯的說：「想過什麼時候再要一個嗎？」

  劉芳把栓子也放在炕上，搖搖頭，道：「順其自然吧。反正栓子兩歲之內不考慮。」

  兩個人正聊著，冷依依從外面走進來，屈膝行禮一下，說：「王妃，臘梅跟佟念抱著秋兒來了。」

  喲，抱孩子來的呢。

  擺擺手，讓她趕緊去請人。沒一會兒，一家三口進屋，臘梅抱著佟寄秋跟著佟念規矩的跪下行禮。

  佟雪瑩起身，走到跟前把人拉起，笑呵呵地說：「行這麼大的禮作甚。來，給我抱抱秋姐兒。」

  臘梅將懷裡的閨女交給她，佟雪瑩抱著，親昵的親了她的面頰一下。小傢伙不認生，但也沒有那麼熱情，只是僵硬的讓她抱，沒有掙扎，沒有排斥。

  佟念抱拳，客氣的道：「王妃，屬下去前院找主子。」

  「去吧，一會兒來接他們母女就好。」佟雪瑩頷首，讓他先去。

  暗門的人有個通病，那就是疼媳婦兒。佟念、冷逸陽、冷曦陽乃至新上來的冷岳陽。他們全都是這般。從小在那個組織年頭多了，自然對「家」特別嚮往。

  送走了佟念，臘梅親昵的挽著佟雪瑩的胳膊，跟著一來到炕上坐下。南宮紫蘇仍舊在睡，臘梅見了，心疼的伸手摸了摸臉。

  佟雪瑩只顧逗弄著秋姐兒，並沒有注意她的落寞。

  三個女人一台戲。

  已婚婦女湊到一起聊得最多的話題便是孩子，再不然就是自己的男人。臘梅雖然是個下人，不過佟雪瑩從來沒有把她看成過下人。

  尤其是在這幾個姑娘都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

  臘梅說著縣裡的近況，也捎帶說了一下府城。劉家莊跟縣裡相比，自然縣裡了解府城多一些。定北侯府那日的事情如今早就傳開，雖然可以隱瞞，不過也難逃大家的議論。

  佟雪瑩聽著臘梅說的，不禁頭有些大。怕是回到府城，難捱的還在後面。臘梅很聰明，說了府城的事情，就不會讓佟雪瑩有機會說黃雲的事兒。

  雖然她也覺得很惋惜，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覺得惋惜也於事無補，倒不如過好眼前來的實在。趁著大家話題稍頓的空檔，臘梅開口道：

  「王妃，晚上還是去婢子那睡吧。有您的房間，而且……您還沒去婢子家看看呢。」

  「喲，買房子了？」佟雪瑩驚喜的問著。

  臘梅點點頭，看著劉芳邀請的說：「楊夫人也賞臉過來吧，算是給我溫居。我那邊什麼都準備了，晚上正好咱們好好吃一頓，聊一聊。」

  劉芳沒有客氣，點點頭接受了邀請。如果可以她也想留佟雪瑩跟四爺在衙門睡，但是……客房簡陋，用來招待旁人還行，招待封地藩王、主母，有些寒酸。

  臘梅見她點頭高興得不行，挽著佟雪瑩的胳膊，說：「東家，晚上婢子有事兒跟您說，咱們一會兒就收拾一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