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萬事開頭難

  「……我們估計現在連個擋風遮雨的地方都沒有，住的房子當初要給你們銀錢，你們不僅沒要，那日中午還給送來了午飯，這些我都記著呢。」

  「可事後你送來的東西，可遠比這……」

  高氏想說什麼，卻被佟雪瑩直接搖頭打斷了。看著她打開布包的動作，高氏輕嘆口氣，喃喃地說：

  「就知道每次都說不過你，你這丫頭啊……真是太會說了。」

  佟雪瑩聞言輕笑，把打開的布包推到她面前，說：「沒啥好東西，這些在霆陽縣那邊都特別尋常。帶回來給大家圖個新鮮，我還給二喜嫂子、跟慶年嫂子了呢。哦，里正伯娘那邊我也送了。」

  瞧著一個個精緻的白瓷瓶、小盒子，高氏也挺稀罕的。閨女拿回了不少，這又……伸手輕點她的額頭，點點頭，妥協的說：

  

  「行吧，這次我就收了，再有下次就不行了，知道嗎？咱可得說好！」

  「嗯，嗯，都聽伯娘您的。」佟雪瑩將布包繫上，放在一旁。

  巳時末，作坊做工的回來了。慕容老爺子跟董老爹還有劉慶年、劉常山他們一波回的，劉二喜是小七過去喊得。

  席開兩桌，男女各一桌。小七還小，跟著佟雪瑩過來坐。男桌喝的老白乾，女桌這邊則是喝的君山銀針。原本打算拿作坊那邊招待東方念他們，不過想來還是作罷。

  人家什麼好東西沒喝過，再加上吳氏挺愛喝的，索性就放在家裡，他們一家人喝。大家坐好後，佟雪瑩端起茶杯，十分正式的側身行禮一下，開口道：

  「承蒙常山大伯跟伯娘的照顧，給了我們母子這一處房子，讓我們有地方住下。感謝二喜嫂子這些日子的操持，能讓我放心的在外面做事。也要謝謝慶年嫂子，閒的時候來我們家幫著把白菜、蘿蔔種下，不然冬天我們家都沒有酸菜吃。」

  「更要謝謝董老爹，不計報酬的教小七醫術，慕容伯父教他作詩、識字，還有我娘，將家裡上下打理的這麼好，自從娘過來，我這真的是無後顧之憂。」

  話說到這兒，高氏跟楊氏他們都忙不迭的點頭，紛紛說著吳氏勞苦功高。吳氏自然是不敢居功的，慕容老爺子再旁，大聲的附和說：

  「吳大妹子啊，你快別謙虛了。這家裡里外外可都是你操持、照顧的，這丫頭不忘本，知道感謝你收著就好，別推辭，啊！」

  董老爹看著一本正經的慕容老爺子，嗤笑的撇了下嘴，扭頭看著劉常山說：

  「看見沒，這老小子是饞了，著急想吃菜，所以才這麼說。」

  「……」劉常山雖然跟他們關係很好，不過卻一直都保持著距離，從來不參與擠兌。這會兒莫名的被甩了鍋，自然哈哈笑兩聲，不接話茬。

  慕容老爺子聞聲肯定是不願意的，張嘴想要反駁，佟雪瑩趕忙開口說：

  「都在這杯里了，咱們喝了之後開吃。」

  說完，將茶一飲而盡。慕容老爺子想吱聲，但是美食當前，自然也就不跟董老爹計較。對於他們兩位老人掐架，大家都是司空見慣，沒什麼新鮮。

  動筷子開吃，眾人對佟雪瑩的手藝讚不絕口。尤其是麒麟茄子、糖醋排骨、孜然牛肉，這三道菜獲得一致好評。慕容老爺子還挺有意思，直接揚言讓佟雪瑩開酒樓，到時候肯定生意興隆。

  開酒樓？

  她還真沒想過，而且以後也不會想。

  跟東方念合作時間久了，人家確實是這方面的行家。她無非就是會做幾道現代菜餚罷了，這邊的人吃著圖一個新鮮，但真要是經營，她沒什麼把握，不過眼下……確實有個事情。

  夾了一塊排骨放在楊氏的碟子裡，然後又給耿氏夾了一塊，看著他們倆，說：

  「二位嫂子，我這確實有點兒事情想跟你們說。」

  「什麼啊？」楊氏納悶的看她，喝了一口蘿蔔條湯。耿氏沒有說話，不過也抬頭看著她。

  佟雪瑩放下筷子，認真的道：「是這樣的，作坊那邊以後我就不打算過去了，交給二喜嫂子跟芳妹子我放心。至於帳目這邊，就交給大川兄弟了。等兩位老爺子搬了家，大川兄弟住過去幫忙打更，挺不錯的安排。」

  楊氏納悶的問：「那你呢？」

  「那我呢？」耿氏茫然的問。

  佟雪瑩喝了口茶，繼續說：「至於我……我打算帶著慶年嫂子重新做一個。」

  「做什麼啊？你這拌菜的作坊不是挺好嘛，還想做啥啊？」高氏不放心的問著。

  「做酒！」

  佟雪瑩這話說完，原本男桌那邊慕容老爺子跟董老爹拌嘴呢，聽到這兩個字，頓時全都不說話了。屋內所有的人，全部都看向了她。

  佟菇涼也沒有賣關子，看了一眼劉芳，然後說道：「這趟去霆陽縣，我喝了西域的葡萄酒。尋得了一些釀酒的方子，我打算自己來試試。」

  「咱們大明不少人還是喜歡喝的，不過就因為地方太遠，而且又是貢品，一般的大戶人家想喝都喝不到。如果我釀酒成功了，這筆銀子是不是就不少了？」

  「那是自然。」董老爹捋著鬍子，老神在在的點頭。

  慕容老爺子聽到這話，也忙不迭的點頭，贊同的說：「丫頭，這釀酒伯父可支持你。那個葡萄酒伯父可喝過，也很喜歡喝，就是不好買。你這葡萄……哪弄啊？」

  葡萄酒，葡萄酒，沒有葡萄怎麼釀酒！

  遼東這個地方，除了野葡萄，可沒有宮裡的那種大大、黑黑的葡萄。如果用那個釀酒，那本錢可就太多了，到時候這酒……

  真不是一般人能喝起的東西。

  劉芳聽了，咽下嘴裡的菜，笑嘻嘻的說：「慕容大叔你不知道，瑩姐姐說了，要用後山的野葡萄釀酒。」

  「這……」

  慕容老爹遲疑了。董老爹也不說話了。其他三個男士聽了，沒發表任何意見，不過全都抱著懷疑的目光。如果野葡萄真的能釀酒，那村裡的老酒鬼早就動手了，那些葡萄還能留到現在？

  高氏想了一下，開口勸著說：「雪瑩啊，這事兒……緩緩再說吧。既然你現在有這個心思，就跟慶年媳婦兒你們倆折騰。真要釀成了，那來年咱們再建作坊不也行嗎？」

  「是啊，可別急於求成，慢慢來。」吳氏也加入勸說的行列，滿眼的擔憂。

  釀酒，佟雪瑩確實沒涉獵過。一個每天跟設計圖打交道的人，怎麼可能會弄這個東西。無非就是看了一些釀酒的文章跟視頻罷了。

  乾紅葡萄酒，不一定能釀成，但是葡萄汁絕對可以。到時候賣給東方念的酒樓，也是一筆不錯的收入。佟雪瑩歪頭看著他們，笑嘻嘻的搖頭，說：

  「我這次暫時沒打算建作坊，就是雇些人把山上的野葡萄給摘了，然後找幾個乾淨、利索的媳婦兒幫忙。若是釀不成酒，喝葡萄汁不也一樣嘛。」

  呃……

  這話說的有些不如責任，畢竟銀錢不是大風颳來的。但是眾人卻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只能點頭附和著。

  至少不動土，不大規模的蓋房子，這應該也算可以了。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不久的將來，就……

  吳氏瞅著一臉輕鬆的佟雪瑩，面上一點都笑不出來，此刻嘴裡吃著的東西，味同嚼蠟。

  吃過飯，大家散去。該上工的上工、該睡午覺的睡午覺。高氏跟耿氏沒有走，留下幫忙收拾碗筷。佟雪瑩在開席之前，給劉二喜家送了一碗菜。

  這不，他們正嘮這事兒呢。

  「……要不怎麼說雪瑩這孩子人情世故懂得多呢？二喜家兩口子過來的，她就特意送了一碗菜過去。」

  耿氏聽了點頭，把手裡刷乾淨的碗交給吳氏，道：「是啊，想的這麼周到，還一點架子都沒有，難得啊！」

  「就是啊……」

  兩個人聊得熱絡，吳氏卻一句話都沒有，機械般的接碗、擦碗、放碗。聊火熱的二人，也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等碗都刷完了，起身跟她告辭，吳氏又木訥的送他們出了院子。

  佟雪瑩在屋內坐著，炕桌上放著紙筆，不過她卻沒有動，而是靜靜地回憶做酒的程序。可除了知道需要用葡萄、白糖，再就是玻璃瓶。

  這東西去哪兒找？若是用木桶貌似挺好，但……那個貌似酒窖、農莊釀干紅才用的吧！

  唉！

  真是萬事開頭難啊！

  現在的她……好想能像前世看穿越小說里的女主那般，一路開掛到底，愛咋咋地。拿著毛筆，愣神許久之後，在紙上胡亂的畫著。

  畫來畫去到最後，竟然又化成了鑽戒的設計圖。看著紙上親切又陌生的畫，鼻頭突然發酸了。也不知道現代那頭的工作室怎麼樣了？那個她一手創辦起來的工作室。

  從打穿越過來後，她一直都沒想現代那邊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想了也枉然。反正親情上她是孤家寡人，感情上也是老哥兒一個、單身狗一隻，唯獨工作上……有太多的不舍。

  不舍她的工作室；不舍她奮鬥出來的名氣、地位；不舍她的豪宅、跑車……

  說白了，她佟雪瑩就是一個俗人，做不到聖母瑪利亞那般的大愛，大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