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看他們造化了！

  吃過午飯，佟雪瑩跟劉芳先回了落霞閣。伏天的中午太熱，不適合逛街，二人躺在二樓的床上，過堂風吹著，十分的涼爽。

  

  這幾日，可把佟菇涼折騰壞了。作坊那邊都是新手、要多加操心，劉芳這裡她也要照顧情緒，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不堪回首。

  這丫頭十二年來，第一次離開父母，來這麼遠的地方。起先感覺挺新鮮，可沒幾日便想爹喚娘了。

  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安，再加上又是個三伏天，小臉就眼瞅著往下瘦，看著特別心疼。把人家閨女帶出來的時候，可是好好地、沒病沒災兒。

  真要是出點啥事兒，回去都沒法交代。提心弔膽外加注意觀察，生怕她有病啥的。

  如今好了，明日就要啟程去鮑家屯，如果順利的話，後天差不多就能往回走了。按照這樣的時間來看，八月初七、八左右，她們就能到家。

  應該還可以趕上京城那邊來人送東西。

  既然當初已經許諾了佟大生他們倆，會繼續讓他們在那裡享受，自然不能食言，至於以後……

  看他們造化了！

  察覺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佟菇涼扭頭，納悶的看她。劉芳撇了下嘴，有些委屈的問：

  「瑩姐姐想什麼呢？我都喊你半天了。」

  「沒什麼，喊我啥事兒？」

  劉芳仔細的盯著她，可啥都沒看出來，翻身、趴在床上，說：

  「瑩姐姐，你說……我一會兒要是去胭脂鋪子裡買些胭脂水粉，然後回家之後擦，去作坊上工時，人家會說我不？」

  「啊？」佟雪瑩聽到這話側身躺著，單手支在脖子處，有些茫然。

  古人不是頗愛擦脂抹粉嗎？

  為何這丫頭會這麼說呢？

  劉芳見她這般，輕嘆口氣趴在枕頭上，喃喃地說：

  「在農家，就算不過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也不能擦脂抹粉。又不是千金小姐，身份不夠。唉，算了。」

  「為何算了？什麼叫身份不夠？」佟雪瑩略微激動的坐直了身子。伸手輕拍她腰部一下，不贊同的道，

  「誰規定只有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才有資格擦脂抹粉？你買胭脂、水粉的錢，是你靠自己的能力賺來的。最有資格抹這些，不是嗎？」

  「可是……」劉芳還想說，卻卻被佟雪瑩凌厲的眼神，嚇得又憋了回去。

  如此唯唯諾諾的樣子，可讓佟雪瑩有些生氣。她不是倡導女權主義，但塗脂抹粉也要看身份，這個她不認同。

  大家都是人，無非就是生的家庭不同罷了，怎麼就能有如此大的懸殊。

  「可是什麼？那日在冧陽鎮時，是誰信誓旦旦的跟我說，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來著？」

  面對佟雪瑩的質問，劉芳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佟菇涼也沒有再呵斥她，只是耐著性子又道，

  「就這麼說吧，你賺錢不花？留著幹嘛？別人如果說閒話，你完全可以罵回去，不用慣著。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小丫頭老實的搖頭回答著。

  佟菇涼伸手，將她從床上拽起，認真的解釋道：「因為你靠自己賺錢，想買什麼全憑自己喜好，別人有什麼資格說閒話？真要是有那欠兒的說啥，直接罵、怕什麼。」

  「你要記得，你靠自己，比那些靠老爺們過日子的家庭主婦高貴得多。更比靠出生在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獨立的多。你誰都不靠，最高貴。」

  劉芳聽到這話，半天都沒有吱聲，不過深思的模樣，已經表明她聽進去這些話了。佟雪瑩伸了個懶腰，轉身下地、穿鞋，來到梳妝檯前坐好。

  拿起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髮。看著鏡子裡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不禁愣了神。想的東西太多，多到讓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想。

  勸劉芳的時候，她自己的腦海里，也突然靈光閃爍。這副身體說白了，也就十八、九或十七、八的年紀。那她日後該怎麼辦？真的守著小七過一輩子？

  不，肯定不能！

  前世，因為身份的緣故，所以遲遲沒有結婚。來到古代，如果再不結婚，真的就有些對不起老天爺給的資源了。

  但頂著寡婦的身份找配偶，貌似也是件挺困難的事，看來只能——

  隨緣了！

  她堅信月老肯定給她配婚了，只不過還沒有出現罷了。

  樓梯處傳來了腳步聲，沒一會兒，綠荷走上來，屈膝行禮一下，說：「佟家娘子、芳姑娘，發車已經備好，咱們可以出發吧。」

  「可以。」佟雪瑩點頭，放下手裡的梳子站起身。

  劉芳也下床穿鞋，三個人一前一後的下樓、逛街去了……

  霆陽縣確實很繁華，小攤賣的東西也很新奇、別致。西域那邊的貨不少，還有一些是南方的。不過他們沒有下車，只是透過車簾看看罷了。

  綠荷說了，這些小攤小販賣的都是殘次品，要買正經的東西，還得去店面才可以。來到一處名叫美艷軒的店鋪，車子停下。綠荷先下了車，然後把她們倆扶下來，指著牌子道：

  「娘子別看這店鋪的名字有些輕浮，不過裡面賣的東西，那都是上等的好貨。」

  原本沒對名字沒啥感覺，可她如此解釋，反倒引起了佟雪瑩的注意。抬眼一看，是「艷麗」的「艷」，這個字在古代里，確實有著異樣。

  「怎麼起了這樣的名字？不怕被別人誤會嗎？」

  「店家好像不怕。」綠荷輕笑著說。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又說道，「這家店的老闆，據說以前是妓院的名妓。對胭脂水粉甚是有研究，後來妓院裡結識了一個跑商隊的小頭目，所以就有了這家胭脂鋪子。」

  「哦。」佟雪瑩明白的點頭，邁步朝屋內走。走商隊的小頭目，看起來這名女子是嫁給了西域人，很不錯的選擇，託付給了良人。若是嫁給這古板的大明朝男子，估計就不會有這樣的人生了。

  附在劉芳的耳畔，低喃幾句之後，快步進了鋪子。

  裡面很大，這樣的規模在平陽鎮是沒有的。看著櫃檯上一個一個精緻的小盒，還有身後櫥櫃裡，一個一個精緻的小瓷瓶，佟雪瑩不禁看呆了眼。

  櫃檯後面站著的是一個四十左右歲的中年男子，鼻樑很高，眼睛有些藍。他一見到綠荷，便笑呵呵的抱拳行禮，從櫃檯處走過來，說：

  「是綠荷姑娘啊，今日要買些什麼？孩子他娘帶娃兒出去買菜了，不在家。」

  綠荷輕笑，側身還禮，道：「榮老闆，今日不是我買，是我家這兩位貴客買。大少爺說了，有什麼好貨只管拿出來，不許虧待我們貴客。」

  「好的，綠荷姑娘放心，自當伺候好這二位。」榮老闆說完，沖他們二人再次行禮一下，又道，「二位隨我去後堂選吧，前面都是人，在衝撞了二位。」

  劉芳聽了這話，明顯有些不適應。佟雪瑩原本也打算拒絕，不過綠荷搖頭的動作她看見了，點頭還禮，說：

  「那就有勞榮老闆了。」

  跟著他往後走，也就越過了櫥櫃那裡。後面有一張八仙桌跟幾把椅子，被讓著坐下之後，榮老闆便去拿東西。綠荷伏在佟菇涼耳畔，說道：

  「佟娘子只管挑選，這家店最好的東西就是紫草油，產自西域，特別的香。還有一些別的，一會兒您看看就知道了。價格上都會給最低。」

  「大少爺說了，帳目記在慕容山莊，是他給您的謝意。謝您跟芳姑娘大老遠過來教人，還有就是……謝您幫著照顧老太爺。」

  喲呵，慕容楓還挺上道！

  佟雪瑩挑下眉頭，笑而不語。劉芳聽了有些驚訝，不過也有身沉的忙說著不用。來這兒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哪好意思讓人家再給掏錢買胭脂水粉。

  綠荷看她這般，民唇輕笑著搖頭說：「芳姑娘可真實在，這若是換做其他姑娘，早就挑最貴的選了。」

  正說著，榮老闆回來了。手裡端了個托盤，裡面小盒、小瓷瓶、小瓷罐，啥都有。還有幾個略高的透明玻璃瓶，這可就厲害了，古代竟然有玻璃製品，這……

  等他把托盤放下之後，佟雪瑩指著那玻璃瓶，問道：「榮老闆，請問這個是什麼容器？咱們大明可有？」

  「沒有。」榮老闆老實的搖頭，將那幾個玻璃瓶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之後又說，「這瓶子名叫晶瓶，是東陵朝的特有，東陵朝離西域很近，所以西域很容易買到，用它裝油類的東西，好看。」

  東陵朝？

  好吧！

  這地兒穿的，各種奇葩！

  伸手拿了一個玻璃瓶，說是玻璃卻也不盡然，上面還是有些瑕疵，跟現代那種玻璃不一樣。打開瓶塞，頓時一股桂花的香味飄散出來。劉芳連吸了好幾下鼻子，直門點頭。

  「娘子手上拿的這個是桂花油，用含苞待放的桂花骨朵做的。這幾個油，都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做成。沐浴時，滴上幾滴，味道能滲入身體，香味留的久一些。」

  劉芳聞言，好奇的拿了一瓶紅色的，打開瓶塞——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