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蟲群

  陳玄心裡咯噔一聲，急忙往後撤，還抬手反覆揉搓了眼睛。

  當他把手放下來時，眼前的場景變了。

  二叔與薛涼，竟然變成了獸頭人！

  就像是從壁畫中走出來似的。

  陳玄一下子失去了冷靜，他踉蹌著退後，腳下絆了石頭，跌坐在地。

  「你怎麼了？」薛涼的聲音從那個幾乎是平面的獸頭中傳出。

  不過那獸頭沒有絲毫變化，呆板地維持著原狀。

  「難道說……」他下意識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縹緲又遙遠。

  陳玄急忙打起精神，朝著那一片片的鐵樹和屍體看去。

  果不其然，那些東西也變化了，現在像是一個個並肩站立著的獸頭人，腹部是呈現剖開的狀態，裡面有數不清的小手伸了出來。

  

  陳玄回憶起來了。

  這些場景，他都在壁畫上看見過。

  不知道是薛涼還是二叔，因為擔心他的安危而靠了過來，陳玄一轉頭正好對上碩大的獸頭，那詭異的眼睛看得他一個激靈。

  「我擦！」陳玄罵了句，抬手捂著他幾乎要跳出來的心臟，「他娘的，嚇死我了。」

  「你這小子。」二叔憤怒的聲音響起，他抬手拍了下陳玄的腦袋。

  沒成想就是這麼個動作，陳玄眼前的東西像是一灘被打翻的飲料，一點點兒的流動起來，又重新拼裝。

  他逐漸回了神，面前站著的二叔，一會兒變回原樣，一會兒又冒出獸頭人的樣子。

  陳玄扛不住，腦袋暈得不行，彎腰就乾嘔起來。

  薛涼見狀，看了下被打暈的王莽，上前就將他拉扯過來，匆匆掃視了一眼那怪異的圖案。

  「應該是什麼陣法，也不知道怎麼弄上去的。」他快速移開目光，說著見解，「乍一看像是道家裡的太極圖，卻添加了不少東西，仔細看還會發現陰陽都是翻轉的。」

  陳玄已經閉緊了雙眼，當看不見眼前的東西時，他頭暈目眩的症狀就好轉許多。

  可他閉上眼睛就開始回憶起壁畫中的內容。

  數不清的畫面在陳玄的腦海中閃過，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專門排列過，原本雜亂無序的內容，竟然全部串聯了起來。

  他幾乎忘了呼吸，還是薛涼拍了下肩膀，才猛地吸了口氣。

  遲疑著睜開眼睛後，陳玄對上的是薛涼無比凝重的神情。

  「老薛，你……」

  不等他問出口，薛涼的身形往旁邊一讓。

  陳玄瞪大了眼睛，他一時之間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鐵樹居然都散發出了鬼火一般的光芒，將原本的昏暗完全驅散，顯露出了一條藏匿在黑暗中的道路。

  近乎黑色的痕跡布滿在路上，像是被一層層的鮮血反覆沖刷後留下的。

  而在這條路的盡頭，被鐵樹所簇擁著的位置，赫然是一個黃金打造的供台！

  陳玄凝神一看，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幾對兒眼珠子。

  上面的血跡顯然已經完全乾涸，眼珠子卻還維持著極其新鮮的狀態。

  陳玄看得久了，難免產生錯覺。

  他隱約間覺得這些眼珠子，似乎會在下一秒朝著他衝過來，直接鑽入他的眼眶裡！

  陳玄打了個冷顫，他急忙移開了目光，卻同時閃過了剛才想起的壁畫內容。

  「把手電關了！」陳玄猛地大喊，他抬手奪過失去意識的王莽腰間所懸掛著的手電筒，按下開關時，他的指尖都在顫抖。

  在鐵鏈要到盡頭的位置處，有一幅壁畫。

  無臉天師面對著一群眼眶流出鮮血的獸頭人，手上攥著類似圓球的東西，身後的場景則有些模糊了，看不清晰。

  陳玄在剛才無師自通，他意識到了無臉天師手上拿著的究竟是什麼。

  那是獸頭人的眼珠！

  隨著手電全部關閉，只有一棵棵鐵樹黃綠色的光還存在著。

  鐵樹牢固地釘在地上，但光線卻在緩慢地擺動著，像是被風吹動的蠟燭或者油燈。

  「……現在怎麼辦？」薛涼回頭朝著陳玄問道。

  他的話音都沒落下，陳玄就眼睜睜看著兩行鮮血從薛涼的眼眶裡緩緩流了出來。

  「這他娘的……」陳玄慌張了，他急忙看向二叔，只見二叔也有血淚流了下來。

  「你也一樣。」薛涼意識到了陳玄反應的來源，抬手擦掉臉上的鮮血時，緩慢開口：「除了王莽，我們都是一模一樣的狀態。」

  指的是流血淚。

  壁畫的內容在陳玄腦海中不斷地流轉，他可不信鬼神這一說。

  「這個世界上一定沒有巫術，老子不信這種吹牛的東西。」陳玄說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撿起了一塊兒石頭，猛地朝著鐵樹砸了過去！

  空靈的巨響過後，鐵樹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在眾人的目光中，一隻只指尖大小的蟲子飛了出來。

  它們在半空中繞著圈，很快聚集起來，向供台撲騰著翅膀飛了過去。

  眼珠子上霎時間爬滿了灰撲撲的蟲子，僅僅只是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一顆眼珠子就消失在了供台上。

  陳玄雞皮疙瘩接二連三冒了出來。

  「我明白了。」薛涼見狀，抬手擦掉還在往外流出的血淚，一把拽起地上的王莽，快步往台階下走去，「它們吃完了供台上的眼珠，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了。」

  二叔聞言，神色恍然，他掛著血淚咬牙說道：「是食眼蟲！古時候那些權貴專門培養出來的，治的就是盜墓賊！」

  交談間，薛涼已經背著王莽快速下了石梯，陳玄夾在中間，二叔斷後。

  他們剛下到最底，蟲類翅膀揮動的『嗡嗡』就在頭頂出現。

  聽得人汗毛直豎。

  陳玄抬頭一看，頭頂上黑漆漆的一片，在不斷地盤旋，偶爾有幾隻食眼蟲掉隊，又很快回到隊伍中。

  也就是趁著這樣的空隙，他看清了這怪異的蟲子長什麼樣。

  翅膀是黑紅相間的，頭部的位置長著和身體顯得十分不協調的巨大夾子。

  最吸引陳玄目光的是，它們的腹部都長著類似王莽背上的圖案。

  三人不敢發出絲毫動靜，但偏偏就在這時，被打暈的王莽卻逐漸清醒了過來。

  他清醒的瞬間，下意識轉了個身。

  隨著王莽的身體壓到外側的石塊兒，『咔嚓』聲響起。

  頭頂上的蟲群也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