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叛亂

  「新人？」

  小木屋黑洞洞的，不大，裡面坐著一個少年郎。

  少年郎見到成公英入內，勉強拱拱手便當做是見禮了：「在下沛國曹昂，也算此處老人，若是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

  「涼州成公英，汝可是曹公之子？」

  成公英略顯沉默，他並不知道自己家鄉少年人聽沒聽說，便將涼州當做自己籍貫。

  「正是。」曹昂微微頷首，不知道這人跟自己老爹有什麼關係。

  「我家主公乃是涼州文約公，與你父親曹公，是舊識。往日主公常在在下面前提及曹公，卻不想徐州一戰，曹公被李、齊公所殺，賢侄也落得如此境地。」

  「落得？」曹昂啞然，不知道如何解釋。

  從心而言，他並不支持曹操在徐州大開殺戒，卻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曹操。就像在宛城沒能阻止曹操關愛張濟遺孀。

  父債子償，自己老爹乾的壞事，就得自己承擔。更何況自己比奴是一個人在戰鬥，還有許多姓曹的，姓夏侯的跟自己一起在挖礦。

  

  在譙縣，還有自己宗族存在。

  這已經不是為了自己一人之利挖礦，而是為了家族，為了自己日後。

  「賢侄不必沮喪，傳聞齊公只是關押你我在此處五年。五年之後，你我還是一條好漢。」

  沮喪？

  曹昂目光一凝，也不知道自己老爹死之前交了一些什麼朋友，怎麼都給打包送到這裡來。

  「叔父有所不知，此處比外面好的多。這礦山看管不嚴，只要遵紀守法，你我性命便無憂，若是想要逃出去，叔父或許能夠安然無恙，但叔父的家眷......」

  成公英不言語，一路上赤甲騎士看押，他沒找到機會逃脫。到了徐州他才發現大齊內部極為鬆散，若是小心一點，自己未必不能走脫。

  只是這般心思，如何也不能在此子面前彰顯。

  他收斂心神，苦笑道：「涼州路途遙遠，敗軍之將，縱然回到涼州又能做甚？不如在此處呆上數載，日後再說。」

  曹昂只是道：「這樣最好，齊公宅心仁厚，只要你安心補償涼州百姓，便不會危及你我性命。」

  成公英不動聲色的收拾東西。他已經三十四歲，有自己的世界觀，知道李雲義表面仁慈下的男盜女娼，更知道李雲義面對的種種難題。

  行道難，李雲義身居高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常人十倍百倍的努力。土地，人口，這些都是地方世家豪族的命脈，隱藏在其中的利益博弈，絕對不是李雲義能夠搞定的。

  一旦李雲義改革失敗，立馬會有世家豪族反擊，逼迫李雲義放棄現行的部分政策。那時候才是自己捲土重來的機會。

  需要時間等待，地方上的權貴們才知道究竟是姓李的統治好，還是韓遂袁紹這樣的諸侯統治地方更寬容。

  「成公英，韓遂軍師，據說智謀不俗，被氐人阿貴出賣，扭送到齊公帳下。曹昂，你覺得此人是否會逃離此處。」

  工頭斜睨，看向年紀輕輕的曹昂。相比其他人，他更相信有家族作為紐帶的曹昂。曹家很大，為了曹家延續，曹昂必須在這裡待夠五年時間，才能獲得自由。

  如果曹昂想要減輕挖礦時間，只有為自己做事。

  「回稟尹大人，此人對齊公頗為不服，短時間內應當不會有所異動。時間長了，要麼心思淡了，要麼在伺機而動。具體如何，小人還需要觀察觀察，才能得出結論。」

  他畢恭畢敬，在這一出礦場，做決定的人正是眼前人，工頭尹禮，曾經的泰山賊寇，現在沛國礦監，手下管轄三萬人，雖然都是礦工，可也是位高權重。

  能夠留在原本的地盤附近，還能掌握一定權勢，尹禮很滿意的將自己子嗣送入鄴城讀書，希望他不要走自己的老路，日後也能封侯拜將。

  現在自己手下來了新人，還是極度危險的俘虜，他很上心。

  「此事你不用管，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眼下你好好工作，齊公許你半年後回家十五日。」

  尹禮侃侃而言，說是齊公，其實是他自己。這裡的礦工有自己的工作時間，休假。戰犯俘虜沒有這種自由，除非立下功勞，不然不可能獲得減免刑罰，回家這種好事。

  「最近匈奴人不太老實，你多多注意他們，若是他們有所異動，必須立馬稟告我。」尹禮忽的正色，相對於漢人，此地還有少量平定并州帶來的鮮卑人匈奴人。

  這些俘虜身份不低，最不老實。

  「去卑的幼弟應該不會想方設法逃離此處，其他人說不定。」

  曹昂在腦袋裡面過了一遍匈奴人的權貴，得出結論。

  「那就看他如何決斷，做好了有功，做不好，他就死定了。」

  尹禮喝口水，他沒怎麼讀書，但看人很準，知道什麼樣的人能夠為自己所用。不對，是能夠為齊公所用。自己分量不夠，做什麼都差強人意。

  但在齊地，只要將齊公的招牌打出來，做事就能輕鬆不少。

  「大人，去卑幼弟達黎求見，說是有要事稟告。」

  四目相對，還是尹禮開口：「你說對了，他跟其他匈奴人不一樣，能跟你一樣，獲得幾天假期，回家看看。」

  「多謝大人。」

  曹昂面沉如水，心中卻是狂喜。回家，沒人不想回家。在此處自己是忍辱負重，回家卻能夠見到家人，好好地鬆口氣。在花點錢打點一下，日子也能輕鬆一些。

  這些日子，他算是摸透了尹禮的性子。

  「小人達黎拜見大人。」

  達黎中等身材，大餅臉，見到尹禮，便拜了拜。

  「起來吧，你不去休息，來此處做什麼？你口中的要事難不成是有人想要逃出此地？」

  達黎看了看曹昂，將腦袋放低：「小人方才得知族人企圖逃離礦場，還請大人派兵鎮壓，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讓礦工們引以為戒。」

  「說得輕鬆，證據在哪兒？我尹禮怎麼可能聽信你一人之言，就濫殺無辜。」

  「證據就在人心當中，只要大人稍等片刻，等到今夜子時，他們必定逃離礦場。若是他們不走，您砍了我的腦袋。」

  「好。」

  尹禮一口應了下來，在人走了之後，才收斂笑意道：「正好殺雞儆猴，一切從快，砍了之後留下此人，送往徐州鄴城作為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