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她拒絕的原因

2024-04-28 11:26:13 作者: 藍藍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太久沒有這般見過術法了,突如其來的失重差點讓她尖叫出聲,好不容易把喉嚨裡面的尖叫咽下去,她冷冷說道。

  穆天冽總覺得有一些違和感,他此刻心緒激盪,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哪裡不對。

  「師父,我已經想起來所有了,那夜在山洞裡面的一切。」穆天冽一眨不眨看著她,眼睛裡有什麼瀰漫開來,溫柔如水。

  「那夜在山洞裡面醒來,我就看到蘇泠泠在我面前,她說她一直陪著我度過整個換脈期。」穆天冽輕聲說著,忍不住嗤笑一聲:「我真傻,當時被她所說唬住,竟是半點也不想回憶那晚的景象,而如今才明白,怎麼可能是她呢,換脈那麼痛苦,她憑什麼能幫我呢?」

  那個時候他以為師父也不相信他了,整個人處於極度的自我厭棄中,又加上換脈難以忍受的痛苦,他都要自暴自棄想著死了算了,也只有他心心念念的師父,才能把他從噩夢中喚醒。

  

  可是他當時睜開眼,看到的卻是衣衫不整的蘇泠泠,那個時候他從嫉妒的興奮撞上冰冷的現實,巨大的落差讓他根本無法接受,唯有塵封了這一夜的經歷,再不去想不去回憶。

  後來又被蘇泠泠馬不停蹄帶回魔界,他一直打著十二分精神和魔尊虛以委蛇,閉關苦修,再然後就是到處瘋了一樣找她,一直以來都繃著一根弦,直到昨日看到她,他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聽他說道那一晚,有些不自然地應道。

  「師父,你不知道麼,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當時你說你喜歡我,你還主動吻我。」他說到這裡,輕聲笑了,聲音低沉有力,仿佛帶著天生的蠱惑力量。

  「你這人真是怪,連自己的師父都能認錯。」她看著他的笑,彆扭地道,記憶中的天冽經常笑,冰山一樣冷峻的少年,微微一笑,似乎就可能融化最寒冷的冰雪,可如今,她看著他的笑,卻覺得心頭一痛。

  猶記得以前看小說,看到過一句很美的話,出走半生,歸來仍少年。

  他們分別的這幾年,幾乎就是漫長的半生了,只不過他變得更加高大挺拔,一笑起來,就是一道絕美的風景,而她呢……

  她抑制不住身體的微微顫抖,她甚至不敢照鏡子,怕看到裡面那個醜陋的自己,連她自己都無法面對,她又如何能讓他看到……倒不如不相認,保持他記憶中她曾經的美好影像。

  這麼一想,她眼中薄薄的淚痕消失,又變得堅硬起來。

  「是呀,怎麼會有人把自己的師父都認錯呢。」穆天洌低低地說著,清晨生氣的朝陽飄忽地照在他憔悴的面龐上,他唇角帶著輕輕的笑意,眼底確實濃重的暗色,他突然伸出手,猝不及防拉住她的手,伸進了他的儲物袋裡。

  儲物袋恍若無禁止般,任由她纖細的手入內。

  「師父,你瞧見了麼?」明明師父在紫竹派的山洞裡面都已經接受了他,現在卻就是不肯認他呢,明明他都已經對天堂觸手可及,卻在他伸手的那一剎那對他關上了大門,讓他挫敗不已。

  他已經感受過被師父接納的美好,也嘗試過沒有師父生不如死的日子,這一次,他絕不放開,他執拗地想。

  「瞧見什麼?」她想把手縮回來,手腕卻被他緊緊禁錮住,動彈不得,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火熱的溫度,似乎要把她的肌膚灼傷,她舔了舔乾涸的唇瓣,眉頭微蹙,淡淡開口。

  「我的儲物袋,我以前對師父放開過權限,普天之下,只有你我可以不破壞儲物袋的禁止,放取自如。」他看著她,認真說道,對著她依舊無動於衷的眼神,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保持氣息的平穩,明明她就站在他面前,可為什麼他卻有種穿越了萬水千山也無法抵達她的身邊,心痛和無奈,就那麼清晰地傳來。

  「我真傻,現在才發覺,那日我儲物袋裡面的靈植都沒有,尤其是一味用於我換脈的千歲瑩香藤,可儲物袋沒有半點破損,不是你取出來的,又是如何?」他說著當日在山洞的事情,看著她猶自帶著冰冷和疏離的眼神,心裡突然趟過軟軟的情愫:「當日我傷勢那般重,除了號稱丹道大師的你,誰還能讓我一晚上就恢復大半呢?」

  「而且,我都記得的,師父你說,你也喜歡我。」那日在半醉半昏迷的時候,唇齒交纏間,他聽到她模糊的囈語,天洌,我也慕你,破碎在唇齒間,卻是他一生聽過最動人的話語。

  他說完,一把扯下她的頭巾,不容置疑地按住她的後腦勺,重重吻上他的唇,輾轉反側間,說不盡的愛戀和深情。

  「夠了。」一吻作罷,她使勁推開了他,冰雪覆蓋的眼眸不再冷冰冰,而是泛起了朦朧的煙波,最後,淚如決堤。

  「你看清楚了,我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人。」她重重喘息著,掩藏在頭巾裡面的臉被暴露在青天白日裡,就如同她拼命抓著的遮羞布被他扯下,她伸手按住胸口,只覺得似乎這裡壓著一塊千斤重的大石,讓她連最簡單的呼吸都成了最艱澀的事情。

  「你認識的那人,是我這樣的麼,是像我這樣醜陋的麼?」金色的眼光,襯得她疙瘩密布的臉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幽幽的眼眸抑制不住的一種悽惶之色,她幾乎是用盡了力氣再喊,尖銳的聲音劃破密林,驚起鳥叫聲無數,喊完後她的身體都微微脫力。

  他不知道他有多殘忍,把她拼命隱瞞的秘密就這麼輕而易舉暴露出來,只那麼一扯,就像是天下最鋒銳的劍,狠狠地,緩緩地,在她胸口刺了一下,疼如骨髓。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著她的臉,震驚在原地。

  「誰是你師父,公子若是無聊,自去繁華的地方,何苦在這裡尋我這個鄉野村婦的樂趣,仗著你一身修為,我無法反抗,可你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他眼中的震撼讓她更不願呆在這裡了,一抹眼淚,索性學著村里婦人罵街的場景,尖酸刻薄地撂下話來,轉身就走。

  「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到底怎麼了?」他追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追問道。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他之前一直覺得的違和感,她的修為。雖然師父平日裡懶懶散散,專注於吃飯睡覺,可修為確實實打實的元嬰期,雖然比起其他善於攻伐的元嬰期尚有不足,可也不會輕而易舉就被他挾持到山上來,而且師父一直不認他,不願跟他多說,之所以在這裡,不過是因為無法反抗他而已。

  他打出一縷靈氣,順著她的經脈遊走一圈,心猛地一沉,她的筋脈凌亂而晦澀,丹田空空,不過練氣期的修為。

  「你怎麼變成練氣期了?」他焦急地問道。

  「我們村里最強的不過練氣九層,小婦人練氣三層,也還算中間的了。」她扯開他的手,把袖子放下來,淡淡的說道,經歷過剛才的撕心裂肺般崩潰的哭喊,到現在,她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也罷,原本還想給他留個美好印象的念想破滅了,既然讓他瞧見了就瞧見了吧,本來也是事實,不過,他驚駭的眼神到底還是讓她的心微微一痛,也不管呆若木雞的穆天洌,重新包上臉,她逕自下山去了。

  穆天洌若是知道她的想法,只怕要氣笑了,對於女子的容貌,美也好醜也罷,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張皮囊,前世今生,他見過太過貌若天仙心思詭異的女子,早就不注重皮相,更何況,能走進他心底的,只不過一人而已。

  他只是太過驚駭,到底發生了什麼,師父號稱丹道大師,一手丹術出神入化,高階丹藥手到擒來,不過是面容受損,於她來說,不過是抬抬手就解決了,可師父卻頂著這樣的臉行走,可她又非常介意別人看到她這個樣子,所以之前他掀開她的頭巾,她一直冷漠的態度才會被打破,才會有剛才那片刻的崩潰,那就是說,現在的師父沒辦法處理她臉上的問題。

  而且,她的修為……從元嬰期跌落到練氣期,或者說是修為被廢了,只不過因為曾經到達過元嬰期,身體裡殘留了靈氣,經脈紊亂斷裂,除非再有一株千歲瑩香藤,才能修補回來重新修煉。

  他心裡沉甸甸的,又是疑惑又是心疼又是著急,疑惑的是師父身上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心疼的是她這麼些年,受了這麼大的傷害,還一個人流落在這個偏僻的小村里生下晚晚,吃了多少苦頭;著急的是,迷霧之森的千歲瑩香藤已經被他用了,要去哪裡尋找第二株,千歲瑩香藤的珍貴,在他這些年的了解中已然明白,魔宮的庫房裡面珍貴靈植何其多,他也沒見過第二株千歲瑩香藤。

  而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師父對他的態度。

  她一口咬死了不認識他,和他不相干,辦法雖然粗糙,但他卻無可奈何,怎麼辦,她固執起來,怎麼也說不通,他又不可能像對外人一樣,用其他非常手段,他抬手按住額頭,有些頭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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