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缸中之腦

  周道此刻的內心在瘋狂顫抖，他沒有想到這傢伙竟然是一隻不死怪物！

  而且周道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也能肯定這精瘦男子趴在地上是在對著自己說話，這個房間裡此刻並沒有第三個活人在。

  至於其他同事肯定都已經死亡，而這精瘦男子則是通過什麼方法感知到自己活著，並且他還能夠準確定位活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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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刻右手握著三顆生物干擾衝擊器，這東西對於人類或者不是虛無類的異常具有極好的攻擊作用。

  上次那追殺他的人，就是被一顆生物干擾衝擊器給幹掉，這東西可以使得體內細胞瞬間紊亂、爆裂、互相融合、撕扯，直至完全失去活性，從外表看來，這個人就像是剎那間生命消逝。

  當然，對付眼前這不死身的精瘦男子，用一顆生物干擾衝擊器就將對方搞定的希望不大，所以周道為此準備了三顆。

  在聽見那傢伙就趴在自己面前，輕聲講話時，一股陰寒的感覺襲來，他知道自己裝死失敗，對方能感應到誰是活人，所以慢慢睜開了眼睛。

  包括了心臟的靜電場也釋放開，心臟恢復了往常的跳動頻率。

  「我剛才好像看見你肚子裡的內臟全部被搗得稀碎。」精瘦男子果然在盯著他的眼睛，露出笑容，「所以我現在很好奇，你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活著？難道……」

  說到這兒，他似乎在思索：「你也在吞食異常？」

  周道只是盯著他，也不說話，他現在的狀況很糟糕，所以想要製造出一種神秘感，至少讓這傢伙暫時不敢先動手。

  精瘦男子閉上了眼，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睜開眼睛道：「不對，在你身上我感覺不到任何異常氣息。」

  「它已經和我融合在一起了。」周道開口，「它很強大，如果完全爆發，我不敢保證這裡能否容得下它。」

  「和陸淵一樣？」精瘦男子露出笑容，似乎並不畏懼。

  「所以……」周道心如電轉，「你才是閻爺。」

  「閻爺什麼的，只是一個稱呼，有那麼重要嗎？」精瘦男子不置可否，隨即站起來，「你們的人應該快來了，所以……」

  他將右手抬起來，對著周道的腦袋輕輕按了下去。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東西鑽入了周道體內，周道神色微微一頓，瞬間變得木訥，他把自己的舌頭緩緩伸出來，伸出了嘴唇一大截，然後上下牙齒一口咬住，鮮血迸發。

  很快一大截舌頭完全斷裂，連同鮮血掉落到地面。

  不多時，周道的身體開始抽搐，滿嘴是血，雙眼驚恐、渙散……

  趴在屍堆中很快氣息消失。

  精瘦男子咧嘴露出冷笑，轉身往休息室的一扇暗門走去，不過在快要抵達沙發後的暗門時，他忽然一頓，回過頭來。

  在他的氣機感應中，這屍堆中有一樣東西正在甦醒，正好來自剛剛自己離開的那屍體堆最下面的一人。

  「沒死？」

  精瘦男子轉身回來。

  他站在周道的前方，詫異的盯著周道的身體，就見對方微微一動，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明顯能感應到其氣機在恢復。

  「難道是他體內的異常在作祟？」精瘦男子猜測。

  不過以他對異常的強大感知，在周道的體內根本沒有見到任何異常的存在，他可以肯定剛才周道說自己體內的異常還沒有是在撒謊。

  思考一番，精瘦男子不再耽擱，一個眼神，某個肉眼不可見的東西再次鑽入剛剛甦醒的周道體內。

  此時的周道，神智剛剛有些恢復，他能感覺自己的舌頭正在生長，而在眼前的地上，還有半截剛剛咬掉的舌頭，顯然是剛才斷裂掉落出來的。

  他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又復活了，同時心中驚恐，這已經是第十二次復活，自己怎麼可能還會復活，是不是發生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變化。

  這麼多次的復活，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已經是自己最後一條命？還能不能……

  念頭才剛剛升起，他感覺到了某種異樣的東西再次湧入自己體內，隨即自己的手從屍體堆里掙脫出來，抓起不遠處一塊碎裂的尖銳玻璃，對著自己的喉嚨兇猛的切割數下。

  鮮血四濺，已經無法呼吸，眼神朦朧中，可以看見不遠處那精瘦男子正在盯著自己，目光透出詫異、不解和一股無法掩飾的冷意。

  喉嚨傳來透風的感覺，周道的臉色蒼白如紙，仰起來的腦袋再次耷拉在地上，不再動彈。

  精瘦男子沒有立刻走，而是仔細觀察了片刻，不過時間不等人，他知道自己無法在這裡逗留太久。

  確定沒有其他異樣後，他轉身打開了暗門，正要跨入進去時，忽然身體一個激靈，轉身看向周道所在的方位。

  這一看，就見三顆圓形扣子一樣的東西正在凌空飛來，生物干擾衝擊器爆裂，一大片生物電干擾將這塊區域籠罩，幾乎形成真空效果，精瘦男子只感到自己體內部分細胞瞬間失去了活性。

  他立刻退入暗門中，但依舊被生物電籠罩，面向爆炸的半空，這傢伙身體一弓，肉體還在進入暗門的位置，但一道虛無的、與其本人一模一樣的灰影從其體內後退出來，離開了軀體，大約退了五米多遠。

  灰影與軀體之間有大量虛無的絲線粘連，待得生物電籠罩效果消失後，這道灰影再次被這些粘連的絲線拉回了精瘦男子的軀體中。

  此刻受到生物電攻擊的肉身大多數細胞已經死亡，但在灰影回歸後，這將死的軀體竟然再次活動起來，只是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幾十歲，皮膚皺褶泛起，松松垮垮，頭髮也變得花白。

  男子耗掉了幾十年壽命躲過了這一劫，他面露凶戾，再次看向周道趴著的地方時，見周道整個人一動不動，右手保持扔出生物干擾衝擊器的姿勢，整個人已經被一層死氣籠罩，皮膚泛出了灰白色。

  他沒有立刻往身後的暗門深處離去，感應一番，發現對方再也沒有生命氣息後，男子仍是沒有放心，從地上撿起某位治安官掉落的手槍，對著周道的腦袋砰砰砰連開三槍。

  周道的屍體趴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不過這男子直到親眼看見他腦袋的槍傷部位有紅的白的緩緩流淌而出後，這才轉身進入暗門。

  隨著暗門緩緩關閉。

  在這男子的強大感應中，此刻整個屋裡已經沒有任何生命氣息，也感覺不到周道體內有什麼異常，更是發現周道不可能再活過來了，他這才安心離去。

  ……

  等沈星這邊收到京州傳來的最新消息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

  誰也沒有想到，那邊的任務會以如此結局收場。

  不過其他分支的收網行動倒是完成的非常好，除了逃走的閻爺，其他夜隱組織的下屬機構全部被一鍋端，還有與夜隱暗中有聯繫的治安廳乃至行政廳的部分人員，全被抓獲。

  在抓獲的過程中甚至還有特調組內部人員通風報信的，都一併被早就有所察覺的行動組全部逮捕，並截留了準備發送的信息。

  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只有那不死身閻爺憑藉強大的不死手段逃脫，成了唯一的漏網之魚。

  其實治安廳和特調組對於這一次行動有過充足的考慮，各個州同時收網，幾乎所有地區的治安官和特調員都在聯手行動，規模極大，調控難度同樣也是最大。

  不過最重要的兩個地方還是東化寺和通利會所。

  所以特調組啟動了行動當地的幾乎所有精英，也給東化寺那邊的行動提供了最強大的武器支持。

  夜隱抓捕了多少異常，這些異常都有可能被他們利用控制，對抓捕行動造成最強大的阻礙，這些情況都曾被考慮到。

  所以對於異常的清剿，他們也是不遺餘力的進行。

  可千算萬算，誰都沒有料到抓捕的異常並沒有被夜隱全部用來控制對付特調組，而是基本都被封裝起來，成了幕後大佬閻爺的盤中餐。

  其實會所里的監控已經全部被破壞，且無法修復，所以沈星、顧飛他們根本無法得知閻爺是誰，以及根本無法得知閻爺可以靠吞食異常來求長生。

  這一切都太過神秘了，特調組根本想不到會有人敢試吃異常，並且在試驗了不知道多少次後，真的成功將自己體質轉化，依靠異常、變相的為自己換來壽命。

  雖然這種壽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完全變成了畸形，閻爺整個人更像是一隻半人半怪物的生物。

  而給特調組帶來這條關鍵信息的人，正是周道。

  第十三次死亡後，周道其實算不上再次復活，在被支援的隊伍趕到現場發現他後，他被判定死亡。

  顧飛和丁文鷹後來還殷切盼望他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能夠像以前那樣再次復活。

  但他們發現這個期望很快落空了，周道沒有再醒過來，只是在測試的時候發現，他的腦細胞竟然異常活躍。

  隨即特調組通過安裝了特殊程式的電腦，通過與周道那部分活躍的生物細胞聯繫，發現這些細胞竟然對自己的提問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反應。

  通過這個辦法，特調組終於獲得關於閻爺最為關鍵的信息。

  這與他們在會所現場勘查之後得來的證據正好吻合，說明周道體內細胞表達出來的內容是正確的，並不是胡亂的信息發射。

  他雖然看似無法再復活，但卻以這種形式繼續「生存」了下去。

  特調總部經過研究，決定將周道與實驗室的該生物電腦進行長期連接，暫時不會考慮斷開與周道的細胞反應聯繫。

  因為如果真那樣做的話，等於官方就給周道宣判了已經死亡。

  這一次事件過後，沈星沒有去京州總部，而是在顧飛和丁文鷹抵達那裡後，他通過視頻連線他們觀看的周道與電腦的互動過程。

  而周道本人的屍身，因為外表破爛且體內器官受損同樣嚴重，已經無法修復。

  此時的他，整個身體就只剩下部分仍處於異常活躍的大腦，雖然連大腦都不是完整的，但卻充滿了活性，這一幕很是詭異。

  沈星試著與周道溝通了一下，大概說了十句話，而周道可以通過電腦的反應和傳達，勉強回答一句，但都顯得斷斷續續。

  見到這一幕，沈星的心情十分低落。

  他沒想到周道會變成這副模樣，而現在可以肯定，算上這一次的話，周道實際上可以勉強復活13次，雖然這最後一次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復活。

  「如果不是我讓你去查陸淵……」沈星在視頻電話中語氣低沉的道。

  不過話沒說完，這一次周道卻通過電腦程式很快反應並做了回答，只見屏幕上顯示出了七個字。

  「不怪你，我的職責。」

  那邊的實驗室房間中傳來顧飛和丁文鷹的嘆息，兩人都沒有說話。

  等了好久，周道想要表達的文字信息再次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殺掉，或者，抓住，閻爺。」

  「嗯，肯定的，我一定與特調組通力協作，找到這逃走的閻爺。」沈星點了點頭。

  現在正在視頻通話，他也不能亂說話，只說會與特調組協作找閻爺，但實際上沈星準備與「顧問」再合作一次。

  其他人找不到閻爺，「顧問」沒準就會有很多線索。

  況且像閻爺這種半人半異常的傢伙，或許正好是「顧問」的最愛也說不定，因為沈星很清楚，「顧問」經常會收集一些異常的血液或者身體部位什麼的。

  視頻那邊的周道不再說話，顧飛接過去與沈星說了兩句後，兩人中斷了視頻。

  此時沈星就在自己的公寓客廳里，沙發的旁邊坐著菲菲，不過因為知道這通視頻電話很重要，菲菲坐在那裡沒有弄出任何聲響。

  等沈星掛了電話後，她這才開口問道：「周叔叔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嗎？」

  沈星嘆了口氣，把電話放在一旁，搖了搖頭：「不是了，他現在，呃，缸中之腦你知道嗎？」

  菲菲看過那麼多書，自然知道「缸中之腦」是什麼，遂點了點頭。

  「周叔叔現在就像那個樣子。」沈星道，隨即他摸了摸菲菲的腦袋，「快去睡覺了。」

  菲菲點頭，突然提議道：「沈叔叔，你今晚睡覺之前，能把臥室門關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