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六年前的噩夢

  楚翹點了點頭，「我是孫銀光的外甥女，他是我……我對象。」

  介紹顧野時有點難為情，顧野卻大大方方地和大叔大嬸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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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看著怪眼熟的，看你這樣，和你爹過得挺不錯，那就好，孫隊長在地下也能安心了。」

  大叔欣慰地看著楚翹，穿著打扮看得出來沒受太大苦，而且出落得比她媽更漂亮，找的對象也是好的，模樣俊還會體貼人，孫隊長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外孫女，現在能瞑目了。

  楚翹笑了笑，沒多解釋，那五年她其實過得不好，但以後她肯定會過得很好。

  和大叔大嬸告別，她領著顧野朝舅舅家走去，路邊是金黃的稻穀，沉甸甸的，都快伏在地上了，八月就要雙搶了，是農村最忙最累的時候，起早貪黑地收割稻穀，然後還得抓緊時間插秧，種下一季晚稻，整整一個月，絕對要累瘦一層皮。

  這些活楚翹以前都幹過，她還是犁田的好手呢，因為她力氣大，牛在她手裡特別聽話，犁田比一些壯年男子都厲害，插秧割稻也快，舅舅家農活忙不過來，就總叫她去幫忙，她一個人頂舅舅和舅媽兩個。

  「這塊田是我的，還有一塊在那邊，總共一畝三分半。」

  路過一塊田時，楚翹停了下來，揪了幾粒稻穗，特別飽滿，今年收成挺不錯的。

  「這些田是你舅舅在種？」顧野問。

  楚翹點了點頭，「我媽還有幢房子，現在估計也成他們家的了。」

  舅舅老實懦弱，事事都聽舅媽的，舅媽比何繼紅還惡毒些，一門心思就想著賣了她換錢，幸好外公鎮壓著，舅媽才不敢亂來，也所以外公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找到楚遠志，讓她去了滬城生活。

  楚翹先去了自家，是外公以前替她媽造的，兩間屋，有個小院子，並不大，但卻是楚翹從小生活的地方，看到熟悉的房子，楚翹眼睛有些濕，從包里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卻被屋子裡堆得亂七八糟的農具氣到了。

  原本她收拾得十分整潔的屋子，現在變成了倉庫，鋤頭簸箕竹筐堆了一地，地上還有幾堆雞屎，顯然舅媽拿她的房子在養雞。

  「彆氣，咱們拿了戶口就走，以後再收拾他們。」顧野輕聲安慰。

  生氣也沒用，楚翹不住在農村，就算今天和舅舅把這事掰扯清楚了，只要她不回來住，照樣看不住這房子。

  楚翹點了點頭，她就是剛才一下子有點生氣，現在已經不氣了，在離開這兒時，她就預想到了這樣的結果。

  「我們去拿戶口吧。」

  楚翹鎖上了大門，舅舅和舅媽用不著她出面，她媽孫銀秀也不是好惹的，前世就回來鬧了，把房子和田地都弄回去了。

  舅舅孫銀光家離得不遠，走幾分鐘就能到，房子大多了，有五間房，還有前後院，舅媽張桂芳在院子裡洗衣服，看到亭亭玉立的楚翹，一時間沒認出來。

  「舅媽！」

  楚翹叫了聲，張桂芳這才反應過來，又看到顧野手裡提著的禮品，立刻擠出了笑容，熱情招呼著，「翹翹啊，快進屋，你舅舅在屋裡呢，銀光，翹翹回來了！」

  孫銀光快步出來了，他的模樣也是極好的，只是常年田地勞作，風吹日曬，又黑又瘦，比楚遠志老了至少十歲，背也佝了，看到楚翹挺激動的，眼神也很歡喜，啞聲道：「翹翹回來啦！」

  「舅舅，他是我對象顧野。」

  楚翹心裡百感交集，對這個舅舅，她其實是恨的，和楚遠志一樣，軟弱自私，張桂芳壓榨她幹活也就罷了，反正她力氣大，多干點活無所謂，可她十五歲時，張桂芳想把她嫁給鎮上的一個傻子，因為傻子出的彩禮高，夠家裡翻新房子的。

  舅舅明知道這些，也不阻止，默認了張桂芳騙她去鎮上，幸好外公知道了，追到鎮上把她弄回來了，還揍了舅舅一頓，自那以後張桂芳就不敢再打她主意了。

  「翹翹都找好對象啦，過得可真快，都成大姑娘了，你爸他好吧？」張桂芳就像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和楚翹嘮嗑。

  剛才她偷偷打開那些禮品了，兩個紅毛丹罐頭，一條高級香菸，還有兩瓶酒，蠻重的禮了，看來楚翹的對象挺有鈔票，又是城裡人，得好好巴結著。

  楚翹笑了笑，不想和舅媽說話，六年前的那件事，她至今都還有陰影，張桂芳把她哄去了鎮上那傻子家，扔下她就走了，那個傻子只會傻笑，還流口水，一個勁叫她老婆。

  那個時候她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才十五歲，嚇得只知道哭，幸好外公趕過來了，可在傻子家的那一天，成了楚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噩夢，就算現在都還會夢到。

  「舅舅，我來拿戶口本的，要和顧野領證。」

  楚翹說了來意，她的戶口在孫銀秀名下，孫銀秀是獨戶，但因為她本人不在，戶口本就被孫銀光拿著。

  「領證好，小顧你要好好對翹翹，這孩子吃了不少苦。」

  孫銀光嘆了口氣，愧疚地看向外甥女，起身去拿戶口本，卻被妻子攔住了，張桂芳沖他使眼色，拽著他去了屋子裡，小聲說：「楚翹那對象看起來是有錢人，戶口本可不能輕易拿給她，讓她給錢，我們保管了這麼多年，辛苦費總要給點。」

  「這話別提了，翹翹的房子和田地都是我們在用，你怎麼不給租金？」

  孫銀光難得強硬一回，六年前的那件事，他至今想起來都還是愧疚的，那個時候他是真的鬼迷心竅了，被老婆哄得迷了心，竟答應了那麼荒謬的事，看到外甥女哭得慘兮兮的樣子，孫銀光心裡也不好受。

  不過幸好現在外甥女找到了好歸宿，那後生看著是個靠譜的。

  「孫銀光你腦子發暈了吧？現成的鈔票你不要？」張桂芳氣死了，真是個死腦筋，家裡到處都缺錢，有鈔票送上門居然推出去，腦筋壞掉了。

  「你別管！」

  孫銀光用力推了把，老實人難得發威，張桂芳竟被震住了，不敢再吱聲，眼睜睜地看著丈夫拿走了戶口本，遞到了楚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