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學琴

  一萬兩和日進斗金的瓦舍，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秦卿之所以提出這樣的交換條件，就是為了讓姚樂晴答應，這一萬兩對於他們這些富家子弟來說，就是平日裡數額較大的零花錢罷了，並不多麼貴重，對於現在的秦卿來說，那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若是能贏下這場比試，她的事業本金又可以多一筆。

  果然心高氣傲的姚樂晴經不住別人言語刺激，立馬便答應和她比試，而這也正是讓姚樂晴的弱點。

  心氣太傲，眼高手低。

  「秦小姐。」姚樂晴搖晃著蒲扇，雙眼微眯，堅強的帶著微微笑意，她似乎已經看到了瓦舍茶樓屬於她的產業了，「既然我已經答應你比試了，那到底要怎麼比試？總不能就嘴上說比就比吧。」

  「那是自然，在座大多都是懂音律之人，給我們評判之人不缺了，就已在坐所有人投票為準，誰的票數多，誰勝如何？」秦卿面色始終淡淡，既然姚樂晴給了她好臉色，她自然也回了一個笑臉給姚樂晴。

  

  姚樂晴垂下眸子，讓人看不清她眸底的神色，片刻後，抬起那雙略微讓人心下不舒服的眸子看著秦卿說道：「好，就依秦小姐。」

  「再者，畢竟我從未學過琴技，那我得找位師傅教我一二。」秦卿站起身，看向各位神色各異的同伴笑道。「不知你們誰願意當我一個時辰的師傅呢？」

  沈言歡怔了怔，繼而無奈一笑道：「我自是願意的，雖不贊同你與姚大小姐比試，可如今你們都互相約定，定好賭注了，那我也無法再繼續攔著，還望秦小姐不要嫌棄我這個音律不全之人。」

  「沈小姐這是謙虛了，若您是音律不全的，在場的各位就沒有音律齊全的。」秦卿笑著說道。

  「我也可以。」馮靈筱急匆匆的舉起了手，不屑的瞥了瞥姚樂晴這個仗著自己音律厲害，就欺負別人，甚至還想把別人產業給奪走的人。

  「我的琴技和沈姐姐不相上下，但我可是經常聽曲的，更加了解聽曲人的心思，秦小姐若是真想學我也願意出一份力來幫你，能不能贏下這場比試，還未可知，但至少不會輸得太難看。」

  馮靈筱說的是真心話，她常年和不著調的哥哥馮之年混跡青樓南風樓，見過無數的歌姬琴師，彈琴的本事不如沈言歡這個正經家教的大家閨秀，但要是聽曲，怎麼讓聽眾產生共鳴，馮靈筱可比這些正經的大家閨秀了解得多了。

  「謝過二位的好意。」秦卿打從心底謝過他們，但她心中已經有了人選。

  沈言歡和馮靈筱不僅同她交好，同時也是姚樂晴的朋友，不管她們關係如何，至少外人看來，便是較好的關係，為了不讓沈言歡和馮靈筱難做，也讓姚樂晴心裡舒坦，秦卿本就不打算要她們幫自己。

  「二位的琴藝教我這個笨學生那是屈才了。」秦卿為了不讓沈言歡和馮靈筱不誤會自己的拒絕，便這般說道。

  「秦小姐你這是……」沈言歡遲疑的看著秦卿，不明白秦卿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需要她們幫忙嗎？難道瓦舍茶樓竟就要這般拱手讓人了嗎？

  沈言歡和馮靈筱不解秦卿的做法，至於姚樂菱，雖然她認清了姚樂晴虛偽至極的真面目，就算她心裡想幫秦卿贏了姚樂晴，可面上卻不能說出來，自始至終一言不發，靜靜的看著眾人，仿佛發生的事同她沒有任何關係。

  「我只是不想讓沈小姐和馮小姐因為我的事情勞累，也不想姚小姐心裡對二位教我琴藝的事而心生不快。」秦卿如實的將心裡想法說了出來。

  姚樂晴一聽，不屑的冷哼一聲，拿起茶杯，輕輕的呷了口茶。

  沈言歡和馮靈筱對視了一眼，眉頭輕鬆，露出一抹笑意道，「秦小姐客氣了，我們無礙的，只要能幫到你……」

  秦卿輕笑這搖了搖頭：「二位的心意我心領了，但為了比試的公平公正，所以我心中早有人選，而這人也是姚小姐滿意的。」

  「哦？」姚樂晴見秦卿說到自己，便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看向秦卿道，「秦小姐心目中人選是誰？還有誰能在一兩個時辰教會你琴藝同我比試。」

  秦卿淡笑不語，姚樂晴上下狐疑的打量秦卿，突然指著自己笑道：「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教你吧？」

  「秦小姐你難道覺得我會教你，從而讓你勝了我自己嗎？」姚樂晴覺得很可笑，這個平民鄉下野丫頭，腦子裡都裝了什麼。

  秦卿垂眸淡淡的說道：「誰說我要讓你教我了？難道在場除了沈小姐，馮小姐，以及兩位姚家小姐就沒別的女子會琴藝了？」

  此話一出，一直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當做眾人背景的九顏突然抬起了頭，看向秦卿。

  這位姑娘說的是會琴藝的女子，除了那幾個達官貴人的小姐，可不就是她會琴藝了麼？

  難道秦小姐說的人選是她？

  她不過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優伶，秦卿為什麼會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難道看出了些什麼？

  九顏完全想不通，秦卿怎麼會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果不其然，秦卿也將目光朝她看來，與九顏對視，那雙與王后如出一轍的眸子，帶著另樣的清冷，只聽秦卿紅唇微張道：「這位姑娘，可否幫我一二？」

  眾人順著秦卿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穿著暴露，充滿異域風情的九顏，頓時驚詫不已。

  「怎麼是她？」

  「一個優伶舞女……秦掌柜的這是瘋了吧。」

  「秦小姐這是完全不想贏了啊。」

  ……

  姚樂晴更是直接笑出聲道：「秦卿你找了一個優伶當做師父，你這是看不起我呢，還是太瞧得起她了？一個戲子，也敢同我比較？！」

  「眾生平等，大家都是人，有何不可？」所有人都沒把九顏放在眼裡，唯獨秦卿看九顏時的目光非常平靜，就像平常的普通人一般。

  秦卿的話，讓九顏心中一暖，不知是不是那張臉的緣故，九顏心裡下意識對秦卿產生好感，沖秦卿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

  姚樂晴被秦卿的話給噎住了，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呵，秦小姐真是清高，既然你覺得一個優伶可以當你的師父，同她學琴，那我自是沒什麼意見。」

  左右都是她勝了，除非秦卿是仙人，不然絕不可能贏了她。

  「秦小姐，還望你三思……」沈言歡冷漠的打量了九顏幾眼，出生名門的沈言歡，自然是看不上這樣的女子，對她們沒有一點的好感。

  馮靈筱抿唇，輕聲道：「我知你是不想麻煩我們，不過你大可不必……她們的琴藝，沒有受過良好的訓練，三教九流的功夫，雜得很，別說教你了，就算是她和姚小姐比試，也絕無勝算。」

  「呵呵，秦小姐聽到馮小姐說的了嗎？」姚樂晴拿著帕子捂嘴嬌笑著道，「我勸你還是識趣些，我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不會你找了一個好師父，就耍賴不認帳，你可以再選一個。」

  「姚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秦卿面色不卑不亢道，「我信我挑人眼光不差。」

  「呵，自不量力。」姚樂晴見秦卿一再拂了自己的面子，也不再勸了，扭著腰，捏著帕子又重新坐了下來。

  秦卿的做法讓大家都不理解，見她執意如此，只好不再勸了。

  秦卿雙眼含著溫柔笑意，緩緩的朝九顏走去，站定在九顏面前，定定的與九顏對視。

  九顏竟然也絲毫不畏懼，抬眸看著秦卿。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九顏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緊握成拳，若不是她功力定力好，就要露出破綻了。

  眼前的這位秦小姐，除去那雙清冷的眸子，其他與王妃無二般模樣，這其中的事，她一個眼線探子自然不知曉，等今兒這事了了，她必須回一趟西秦。

  兩國邊境正在打仗，可要秦小姐是西秦遺落在外的四公主，那這一切……

  九顏眸子低垂了幾分，率先和秦卿錯開了目光。

  事已至此，見到一個和王妃長得一模一樣，年齡也對的上的小姐，這其中定是有什麼原有。

  「你叫什麼名字？」

  秦卿的聲音響起，九顏耳朵動了動，依舊低垂著頭道：「奴婢叫九顏……」

  不僅長得像，就連聲音也像，就是比王妃多了一份和藹，多了一份清冷。

  「九顏……」秦卿低聲呢喃了一句，又笑著看著九顏道，「你這名字不像我們雲瀾國的名字啊，你這外貌也不是雲瀾國境內的人吧？」

  此話一出，九顏身子僵了僵，其他人更是瞬間將目光都放在了九顏身上，被秦卿這麼說，好像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對勁。

  一直沒摻和女子說話的鳳宸和鳳宣倆兄弟，看九顏的目光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九顏沒想到秦卿的眼光這麼尖銳，竟能看出她的外貌不是雲瀾國的人，要知道她的母親可就是雲瀾國的，雖他父親是西芹人，可她長得像母親，這樣秦卿還能看出她容貌的異常。

  九顏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探子，這點定力還是有的，身子雖略微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可以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再次抬眸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常。

  九顏臉上掛著一抹淡笑道：「這位小姐好眼力。」

  「哦？這麼說你的確不是我們雲瀾國的百姓了。」鳳宣眯著眼，語氣有些冷漠的說道，眼中滿是探究，審視著九顏。

  九顏心跳略快，可面上依舊淡定的搖了搖頭道：「並不是，奴婢是雲瀾人，但是奴婢家就在葉嶺附近，這不是雲瀾和西秦發生戰役了嗎，這才……」

  九顏臉上適時的露出一抹悲傷，一切都在未盡之言當中。

  如此一來，沈言歡幾人互相看了看，也能理解九顏為何會成為一個供人賞玩的琴師了。

  「不好意思……」秦卿眯眼突然一笑，對著九顏說道，「戳了你的傷心事，還望九顏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怎麼會呢？」九顏對著秦卿是打從心底的尊敬，何況這些都是她胡編亂造的的話，當不得真。

  「那九顏姑娘，我想請你幫忙，你是否願意啊？」秦卿定定的看著九顏道。

  之前大家討論的事，九顏自然是聽到了，她不明白秦卿是哪來的自信，覺得現學能贏得了學琴多年的那些小姐們，也不明白那麼多世家小姐不選，非得遠她當教她琴藝。

  「秦小姐，你信任奴婢，奴婢感激涕零……」九顏臉上帶著謙虛的笑容道，「可奴婢的琴藝，在眾位小姐面前，那不是獻醜了麼，根本不值一提，奴婢實在是……」

  「我信你。」秦卿打斷了九顏要說的話，眼中帶著信任的神色，詢問九顏道，「不管你琴藝如何，你願不願意教我？」

  九顏一時間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心裡頓時充滿了自信，眼睛一彎，下意識的道：「奴婢願意。」

  沈言歡嘆息，既然如此，她們也不好再阻止了，一切都定下了，能否贏了，就看秦卿的造化。

  姚樂晴見九顏大言不慚的答應秦卿，頓時也笑了道：「呦，你們可真自信呢，開始學吧？還等什麼呢！」

  「嗯，事已至此，秦小姐你執意如此，我們也不好再勸。」馮靈筱臉上難得帶著正經的笑容，「你先彈給我們聽聽，若是彈得不好，我也會教教你。」

  言外之意，若是秦卿彈不好，她們也會順便提點幾句。

  秦卿點頭，九顏也不再耽擱，拿起平時自己隨身攜帶的古琴。

  就是一把非常簡單的木琴，平日裡買來，不過是十幾兩銀子，這和她們這些世家小姐們用的，完全比不了。

  沈言歡和馮靈筱一見這樣的琴出來，眉頭頓時一皺，就是她們初學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琴啊，粗糙的做工也不怕，把手給颳了？

  姚樂晴心底越發的愉悅了，就玩這下等琴的人談何和她比試？

  「秦小姐你這師父可不怎麼樣啊？這琴未免太低劣了。」

  「琴藝可無關琴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是九顏竟然出言維護了秦卿，不卑不亢的看向馮靈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