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往事

  吳怡畫了多久的畫，顧雲舒就在邊兒上看了多久。

  經過反覆的觀察，她敏銳的發現吳怡在對待這些可憐小孩子的時候格外的溫柔，不是因為那種出於憐憫心態所以生出的溫柔，而是發自內心的，有好幾次，因為小孩子淘氣，湊過來看到時候不小心把她的畫給弄髒了，她竟然也沒有生氣，只是笑著說沒關係。

  她越是如此，顧雲舒對她心中所藏的往事，就越發的感興趣。

  「吳姑娘，你好像格外看重這些孩子。」

  吳怡抬頭看了顧雲舒一眼，這才笑笑：「是啊，因為他們很可憐，像他們現在這個年紀，按理說應該在家中肆無忌憚的接受這父母親人的寵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夾縫之中求生存。」吳怡的目光落在那邊的小孩子身上，眼神溫柔，「而且我最恨的就是這種勾當了。」

  

  顧雲舒挑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吳怡的下文。

  果不其然，吳怡再次開了口，這一回她的語氣變得沉重。

  「我曾經有過一個哥哥，只可惜很多年前，因為人販子的拐賣，他失蹤了，我至今都還記得他的模樣，卻不知道他現在人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活著。」

  顧雲舒瞬間明了，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他一定還活著，等你找到他。」

  正在抑鬱的吳怡抬頭看她，原本含著淚光的眼眸流露出一抹很淺淡的笑意。

  「謝謝你的安慰，但願事實如此。」

  就在顧雲舒跟吳怡說話的時候，一輛馬車正穿過街道，朝著他們所在的宅邸而來。因為速度很快，有風將馬車上的帘子給掀開，露出裡面的人的容貌。那裡面坐著的，正是從下屬那裡打聽到了關於明月樓消息的楚夙，只見他眉頭微皺，臉色陰沉，手更是緊緊攥成了一個拳頭。

  外頭駕車的車夫好像感覺到了馬車裡坐的那位的陰沉，再次提速。

  很快，馬車便停在了府邸門前。

  楚夙跳下馬車，向人詢問了顧雲舒的位置之後，便朝著裡面走去。

  白玉老遠就看到他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正想提醒顧雲舒，卻見楚夙擰著眉，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嘴，隨後楚夙又衝著她招了招手。雖然不知道這位性格乖戾的王爺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白玉還是十分聽話的朝著他那邊走去。到了地方，正要行禮，就聽到楚夙問：「你是明月樓的人？」

  白玉心中一驚，她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今日楚夙來勢洶洶的原因了！

  人家既然已經查到了這事，那繼續隱瞞下去也沒有必要，所以她單膝跪下，十分坦然的承認了這件事。

  對面的楚夙拳頭又攥緊了幾分：「你們和王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往來的？」

  白玉想了想，回道：「一年多。」

  楚夙還想再問幾句話，奈何那邊的顧雲舒察覺到了白玉的離開，下意識朝這邊看來，正好看到白玉跪在楚夙面前的模樣。她怕自己最為信任的下屬被為難，立即撇下吳怡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你們在幹什麼？」

  面對她，楚夙神情緩和些許。

  不過還是有些難看，他說話時，語氣也有那麼一點點的生硬：「本王有件事情想要向她詢問，所以就把她給叫過來了。夫人不必這麼緊張，本王還是知道輕重的，斷不會為難她。」

  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白玉，又看了看楚夙，顧雲舒覺得他這話不可信。

  她伸手將地上的白玉拉起。

  趁著這個機會，她在她的耳邊悄聲提醒道：「王爺知道明月樓的事了。」

  顧雲舒瞬間瞭然。

  難怪楚夙撇下手上的事情，突然跑到這邊來，而且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原來是因為他知道了明月樓。其實顧雲舒也早就打算將那些事情跟他說清楚，只不過從楚夙回來到現在，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她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現如今楚夙自己知道了，到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這件事跟其他人沒關係，王爺不必遷怒，我們找個地方仔細說吧。」說罷，顧雲舒朝著一個相對偏僻的方向走了過去，楚夙跟上。

  等兩人走到一處沒人會來的偏僻角落，才停下腳步。

  顧雲舒斜眼看著神情複雜的楚夙：「王爺有話想問？」

  楚夙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沉默片刻才開口：「能不能將明月樓給捨棄？」

  顧雲舒沒想到他一開口便是這個！

  一時間，她有些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搖頭回道：「不可能的，方才王爺跟白玉說了這麼久的話，想來也應該知道我跟明月樓的牽扯，是從一年多前就開始了的，現在想斷掉，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話音剛落，就感覺眼前一黑，緊接著，她的手被楚夙緊緊握住。

  楚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只要願意的話，自然可以斷掉。」

  顧雲舒沒忍住撲哧一笑：「是啊，想斷就可以斷，但我不想啊。」

  楚夙的手又握緊了幾分。

  顧雲舒敏銳的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看起來像是很不安的樣子，所以就算楚夙將她的手給抓得生疼，她也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任由對方緊緊的握著。一直到楚夙自己回過神來，發現她的手都被自己掐紅了，才鬆口，輕輕的幫她揉捏著：「捏得這麼緊，不疼嗎？」

  顧雲舒坦然道：「疼，不過我看王爺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就不忍心說了。」

  她不大能理解，不就是一個明月樓嗎？明月樓帶來的威脅能比的上蕭家嗎？

  比起她，還是楚夙的處境更危險。

  楚夙嘆了口氣：「像明月樓這種地方，待的都是那種亡命之徒，你和他們扯上關係，無異於與虎謀皮，本王是擔心夫人被那些人所傷。」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非常擔心了。

  顧雲舒心中湧現出一股淺淺暖意，她的唇角上揚著，眼眸帶笑：「我明白王爺的顧慮，這個問題，我很久之前就已經考慮過，那些人不說完全可信，但比起某些人，還是可靠的。畢竟他們所求的就只有錢財，而不是其他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