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假哭

  管事忙不迭地引著楚夙到了南院，楚夙看到眼前的一幕，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誰能告訴他王府如今到底是怎麼了？

  望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繁複衣裙都染上草葉，目露慌亂的蕭璃，還有背對著自己、正在為一個侍女包紮傷口的顧雲舒，以及兩個正圍著地上的蕭璃扮著鬼臉的小童。

  「王爺！王爺一定要為我們側妃做主！」

  蕭璃的貼身丫鬟石榴立馬跪在地上哭訴，「我們側妃不過是好心來看望王妃，沒想到就被放倒在地上，至今動彈不得！王妃真是欺人太甚！」

  不等楚夙繼續追問，顧雲舒就停下手中包紮的動作，她已經替高凝處理好了額頭上的傷口，她淡淡開口：「這年頭長著一張嘴便是來顛倒黑白的？」

  她轉過身，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看向楚夙時不帶一絲感情，反而還帶著些許嘲諷。

  這個眼神仿佛已經篤定自己會聽信這個侍女的話，楚夙不由得有些惱怒，自己在這個女人心目中難不成就是個草囊飯袋？

  他定定地看著顧雲舒，「你既然說她在顛倒黑白，那倒在地上的蕭側妃又該作何解釋？你對她做了什麼？」

  「王爺問我，我倒想問王爺。」

  

  將繃帶放在桌上，顧雲舒的眼神無比犀利，「蕭側妃今日一腳踹開南院院門，聲稱要把我的一雙兒女接出去享福。孩子都不在自己的母親身邊，不知享的是什麼福？」

  不等石榴替主子狡辯，她又道：「蕭側妃盛氣凌人，咄咄逼人，想來沒有王爺的首肯，蕭璃不過是側妃，怎麼也不敢任意打罵我院中的下人。今日我想問一句，王爺究竟意欲何為？」

  看著眼神清明、聲聲質問的顧雲舒，楚夙一時間竟有些答不出話來。

  他從未指使蕭璃抱走顧雲舒的一雙孩兒，如今他也只能看向在丫鬟的攙扶下勉強坐在石凳上的蕭璃，「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歡寧製作的麻沸散的藥性已經消減了些，蕭璃也總算能說話了。

  一想到剛才自己受到的屈辱，她在丫鬟的攙扶下淚水漣漣地在楚夙面前跪了下來，「王爺明鑑！璃兒只是心疼這一對孩子，自小便跟著王妃在這南院中受苦受難，在南院中養到五歲，竟是連禮儀規矩半分都不知！想來是王妃不大教導的緣故……縱然王爺不大重視，可這到底也是王爺的孩子，璃兒怎麼忍心見他們在這裡吃苦受罪呢！」

  說著她就擦著眼淚抽抽噎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蕭璃本就是美人，如今梨花帶雨更是我見猶憐。

  她為博取楚夙歡心，私下便練過多次，知道如何哭才能讓自己的美凸顯出來。

  原本以為自己今日這一哭總該惹來楚夙的憐惜，可是沒想到頭頂上方卻傳來男人不耐煩的聲音：「自作主張，多此一舉！」

  她頓時傻眼了。

  而聽到楚夙的回答的顧雲舒也明白了，蕭璃是自己想出了這樣的陰損法子。

  她看了哭聲漸低、明顯是被楚夙的回答愣住了的蕭璃一眼，「方才我見蕭側妃哭得楚楚動人，瞧著勢頭比孟姜女還要足，怎麼這會子瞧著倒像是雷聲大雨點小。連我的歡寧都知道，如今不興假哭騙人。難不成蕭側妃的家教便是如此？」

  聽到自己名字的歡寧朝著蕭璃颳了刮鼻子做羞羞臉，「就是，那都是我三歲時的把戲了，你現在還拿出來騙人，真是不知羞！」

  雖然是童言童語，可是卻比顧雲舒那番話更具羞辱性。

  楚夙聽得顧雲舒和歡寧的一番話，這才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蕭璃。

  她不說他還沒發現，起先蕭璃哭訴好不傷心，他還以為她當真如表現那般，受了不小的委屈。

  可認真細看之後才發覺，果然如顧雲舒所說，蕭璃的左手捂著臉做哭泣狀，右手卻是揪住了大腿。

  分明是強行擠出來的幾滴眼淚。

  「若是哭不出來，莫要在這裡惺惺作態丟人現眼！」

  還真是在顧雲舒面前丟盡了顏面！

  楚夙眼下恨不得叫人趕緊把蕭璃提溜回去，他的臉上滿是不耐煩，「若是女德學得不好，本王不介意將你送回丞相府。」

  「王爺！」

  蕭璃本就為自己不得楚夙憐惜而暗自氣惱，如今顧雲舒又公然指出她假哭，眼下楚夙聽信了顧雲舒的話，竟動了將自己送回娘家的念頭！

  她氣得扭頭看向顧雲舒，「莫不是璃兒什麼地方得罪了王妃不成？王妃竟要如此羞辱和編排璃兒！還是說，王妃容不下我，所以才在王爺面前故意說上這許多污衊我的話！」

  「你若是當王爺是個眼瞎心盲的，只管繼續往下說。」

  顧雲舒看了一眼臉上烏雲密布的楚夙，知道他也發現了蕭璃的那些小九九。

  她和蕭璃本可以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她偏偏要來自己面前逞威風、還要帶走自己的一雙兒女，爾後更是縱容刁奴傷了高凝。

  樁樁件件，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輕縱了她去。

  「我——」

  本來還想再為自己辯解幾句，可是她看了看楚夙，發覺他臉色難看得緊。

  「無論如何，璃兒是一片好意，被王妃歪曲至此，實在委屈。」

  蕭璃最後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她強自忍下心裡的那口氣，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準備離開。

  「慢著。」

  蕭璃剛起身，顧雲舒就不緊不慢地叫住了她。

  蕭璃憤恨不解地看向她，「王妃可還有什麼示下？」

  「你來南院大鬧一場，將我的丫鬟打成這個樣子，又要奪走我的孩兒，該不會以為現在流兩滴眼淚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不禁搖搖頭，她攬住自己的歡寧和長寧，歡寧奶聲奶氣地道：「做錯事就要道歉！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你都不知道嗎？高凝姐姐被你的人打破了頭，你得讓她們道歉！」

  居然讓自己的人道歉！

  蕭璃簡直要被氣暈過去！

  她在寧王府後院也算是橫著走，可如今居然要向顧雲舒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