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雪

  後面的日子，是無休止的戰鬥。

  戰鬥就難免會有所犧牲。

  拿著地球所提供的武器，他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擁有了極大的底氣。

  但是面對那些神出鬼沒的喪屍，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站在必勝的角度。

  他們現在面對的還僅僅只是上海的喪屍，等把這些喪屍全部都解決了之後，那些倖存者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個麻煩。

  戰鬥，休息，繼續戰鬥……

  

  季文軒覺得他們就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始終沒有辦法從上海這座城市裡走出去。

  曾經他就覺得上海的人多，可從未想過，竟然會有這麼多。

  一直到手裡的槍，擊斃了最後一個喪屍。

  面前那些由喪屍屍體圍堵的城牆，早就已經開始腐爛發臭，哪怕距離十幾米，也能感覺到惡臭撲鼻。

  第一次見到腐爛的喪屍屍體，大家會覺得噁心難受，但現在他們已經完全習慣了這樣的畫面。

  最後一個喪屍倒下去的那一瞬間，天空中，開始有雪花飄落。

  蒲牢站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下過雪了。

  這裡是木星而不是地球，沒有那麼明顯的一年四季，哪怕是飄雪，對他們來說也稱得上是一種奇蹟。

  季文軒伸出手，看見一片雪花落在手心，然後瞬間融化。

  就像是他們現在的戰鬥，以為找到了歸宿，其實完全是在消耗自己。

  此刻他們的廣播已經擴散到了全城播放，卻再也沒有看見任何一個喪屍。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但也不能說是完全做到。

  現在的他們還要等，最起碼還要等上大半天的時間。

  一直到這半天的時間，再也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喪屍出現，他才敢去把廣播的內容改成召集倖存者。

  不然……貿然的更改，只會讓自己變成催促大家死亡的劊子手。

  「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歐陽諾走到他身邊。

  接下來去哪裡，真是一個好問題。

  季文軒低下頭，一時之間竟然說不上地名。

  他們從北京回來，是因為知道上海的路線，中間經過的那個城市，僅僅只能說是碰巧。

  而最開始選擇方向的時候，他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地方。

  只是因為上海，是他們的故鄉而已。

  現在，最有執念的地方已經解決，剩下應該去哪裡，的確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繼續往前走吧，等走到了邊緣，再換個方向就是了。」封崇這時候倒是比誰都冷靜。

  「也是，反正整個蒲牢站的重擔都壓在我們身上，往哪個方向走，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

  季文軒苦笑著，抬頭看著仍在飄雪的天空。

  蒲牢站對於他們來說，太大了。

  大到曾經的他們，永遠都不曾想過，自己竟然要靠這雙腳走遍所有的地方。

  救世主，倒是真的成了救世主。

  第一批倖存者，來得極快，像是原本就在附近，只是在等待著機會罷了。

  看著面前出現的人，季文軒嘆了口氣。

  這些傢伙要是不講道理起來，他們這邊估計根本就打不過。

  畢竟剛剛和喪屍戰鬥完，他們兩往屋裡走幾步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萬一到時候這些新來的傢伙們反客為主，那他們這些拼死拼活的，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些人在看見封崇後時候，停下了腳步。

  「你是……以前匯通的老大？」為首的男人問。

  被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提及自己曾經的身份，封崇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不知道是敵是友，他不敢有任何表態。

  「沒什麼，我們原本在來之前還想著，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手筆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沒有想到竟然是曾經匯通的老大，這才知道究竟為什麼。」

  那人也挺有意思，只是笑著解釋了一句。

  想必，是覺得封崇組織了這一切。

  「要謝你們應該謝他，而不是謝我。」他指了指旁邊站著的季文軒。

  瘦弱而又平凡的男人，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這些人一眼。

  「他？」

  「給你們帶來希望的人是他，畢竟要不是這傢伙，地球根本就不可能答應接受我們的倖存者。」

  「什麼？」那人有些聽不懂。

  而附近的其他倖存者，聽到這話之後，也忍不住把視線聚集在季文軒身上。

  他才是救世主？

  可看上去，這個男人平凡在外面隨手就能抓一把。

  甚至之前被他們帶過來的那些倖存者們，大部分人心裡也都覺得封崇是整個隊伍的領袖。

  當他伸手指向旁邊那個男人的時候，很多人內心的高大形象瞬間毀於一旦。

  而那句交易，又到底是什麼意思？

  「封崇，別說了，沒必要。」

  季文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直接轉身離開。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救世主。

  所有的行為，都只不過是能讓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罷了。

  而且當初他們做出那個交易的時候，內心只有兩個字——憤怒。

  被制止下來，封崇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的確，這種什麼都不想搭理的態度，才是季文軒應該有的。

  上海聯絡中心裏面，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倖存者。

  舊人帶新人，將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像是故事一樣講述了出來。

  就像是他們自己當初聽故事那樣，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這之間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有多麼的兇險。

  但是大家都聽懂了一件事情。

  弱者先離開，年輕力壯的男人，都必須留下來。

  在還沒有看到地球艦隊的時候，這個規矩就已經在倖存者隊伍裡面傳播開。

  留下來的人，將會面對很多危險，甚至有可能這輩子再也沒有辦法回去地球。

  但只有他們選擇留下來，才能送更多的人離開。

  每個人都有想要保護的人，大部分人對這個規則還是表示理解。

  就算是有些人想要造反，面對那些黑黝黝的槍口，最終也只能選擇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