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閣中小聚

  轉過身來，是嘉園的臉，百里傾連忙走上前去，拱手作揖，「姑娘怎麼自己來了？有什麼事情但凡叫下人傳遞一聲，我必定是會去的。」

  下人巴不得將自己撇在外頭，他忙往後退了兩步，只雙手垂立，守在那裡。

  「可是依我所見，公子分明是在躲避呀。」

  嘉園一邊說，一邊表露出了銳利的神色，好不容易放下擔憂的下人，心又像是突然被提起一般，他沉沉地看了一眼賈代賢，不知他會作何回復。

  「姑娘也知道，現在大小姐和從前不同了，自然是什麼都要避諱，既然有明文傳詔，我去便是了。」

  嘉園冷笑道，「公子既然這麼在意名聲，那就不用了，我們小姐過來只是讓我傳句話。」

  下人聽著，心裡頭倒是嘀咕，這大小姐如今做事怎麼這樣？不周全不說，還出爾反爾，真討人嫌。

  便是這麼想著，賈代賢的聲音已經響在耳邊，「我不過是一個弱質書生，小姐怎麼吩咐我就怎麼做，如果真的不用走這麼一遭，姑娘能夠將事情交代清楚，也是好的。」

  「你先下去吧。」

  嘉園有些嫌棄地看了侍奉的人，雙手一揮，賈代賢深明其意，自從入冬以來，他在府裡頭的地位和身份不斷擢升，這裡頭必定有穆家苑的提拔和賞識，那麼在嘉園看來，他是個吃軟飯的人也不奇怪。

  

  便是這麼想著，就笑道，「你去幫我們準備茶點，麻煩。」

  下人聽完，雖是心裡頭不痛快，卻不敢表露半分，弓著手下去了。

  房門關上，嘉園倒是毫不避諱，他說道，「我們府里原本有一個長小姐，只是因為早年出嫁，所以不曾見到，如今世事變遷，需要將他迎入府中，大小姐讓你幫忙寫一篇禮文，以便在儀式落成的時候誦讀。」

  穆家苑怎麼會在這件事情上找到自己呢？

  百里傾有些不明白，雖說是一個簡單的程序，可若是真要讓南宮紐煙拉下臉來，這裡頭必定有千絲萬縷的細節要周全，不管從什麼角度上來說，他一個外府之人，是不能夠摻乎到其中的。

  「怎麼？有什麼做不到的地方嗎？」

  看到百里傾為難的樣子，嘉園冷冷道，她穿著一襲白裝，但凡是穆家苑看不到的地方，總是能狐假虎威，做出這許多張狂的樣子來。

  百里傾也不以為意，這樣的人見得多了，倒是懶得怪罪，即便是與他們生氣又有什麼用呢？他們反而更沒有攻擊性，既然能將對你的厭煩寫在臉上，就說明不屑於做一些偷雞摸狗的小動作。

  「我只是在想，這樣的事情交給我來做，老夫人是知道的嗎？」

  有一絲沉默從空中划過，嘉園稍微沉默片刻，說道，「老夫人已經將這件事情全權交給小姐，自然由他打點，先生怕是糊塗了，懂得主僕有序。」

  百里傾作了個揖，笑意凜然的說道，「姑娘這就是誤會我了，恰恰相反，我從小研讀周禮，對所有的禮數雖說不能到熟絡的地步，卻也是心中有數，今天的事情反而要報備給老夫人。」

  「那我就不明白了，反正是大小姐要讓我帶話，你只管趕出一篇來，哪裡有這麼多的廢話可說呢？」

  百里傾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神色傲慢，字裡行間總帶著敵意，似乎什麼事情都要和他對著幹。

  若真要追究起來，自己凡事恪守復禮，好像沒有什麼讓他不滿意的地方，可話又說回來，嘉園的這道反射，倒是能夠說明一個問題，他在府裡頭的地位上升得太過於快，虎視眈眈的人怕也是不少吧。

  這麼想著，身後突然傳來穆家苑的聲音：「這麼一件事情，難道還要我親自上門囑咐嗎？」

  話音剛落，百里傾就感受到門邊的一道冷風，看到穆家苑走進前來，嘉園反應得倒是很快，起身向前。

  百里傾連忙跪拜下去，俯首稱道，「給大小姐請安。」

  「剛才在園子裡頭逛，本來是吩咐嘉園來囑咐這件事情的，可是又想，先生什麼事情都謹慎細緻，怕是在這種事情上更不願出頭，便親自來了一趟，想不到，你當真是這麼想。」

  百里傾且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大小姐既然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倒也不用再強求了吧。」

  「你是不是聽到了外頭的流言蜚語？要不然，我囑咐的這些事情，你還有拒絕的道理嗎？」

  說著，穆家苑看了一眼嘉園，嘉園深以為意，到時去外頭站著，像是要把風一樣。

  百里傾連忙說道，「自然不是，風言風語什麼的怎麼可能落在我的耳朵里呢？再說了，原本就是穆府的事情，我一個外來先生，又怎麼能夠聽呢？」

  穆家苑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煩請先生動筆，這一篇稿文，是我要迎接姐姐的，和正當程序無關，你也不用太過謹慎。」

  百里傾聽了更加奇怪，按道理說，這種事情必須層層斟酌，上頭有史官，中間必定還有南宮紐煙的人在監督，這又跟穆家苑有什麼關係呢？原本就是既得利益者，即便是和穆良娣存了淡淡的溫情，也不至於在公共場合裡頭做這樣的功夫啊。

  穆家苑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舉動，讓百里傾很是為難。

  「既然如此，大小姐可以說些私下的體己話，一來也可顯示誠懇，二來也不至于越了禮數。」

  穆家苑的眼神慢慢地變得犀利了起來，他的手指滑落在衣衫上，許久才說道：「哦？剛才還說不敢太多過問，現在就干擾起我的做法來了嗎？」

  百里傾連忙說道，「這自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大小姐身居高位，即便是一時想的不周到也沒有關係，對於我來說，卻是前程仕途的問題，我不能不為自己考慮啊。」

  穆家苑眼角的餘光落在百里傾的表情上，知道他是百般推脫，之前還在找出許多藉口表達對自己的考慮，現在因為擔心說服不過，反而說出了幾句真心話。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交給你這一份差事嘍？」

  百里傾的眼神惶恐：「請大小姐明鑑，我不敢有這樣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著這件事情結果不明，不敢冒著危險去做。」

  「你既然擢升為我們的禮部顧問，好歹也該擔當起責任來，再說了，這件事情即便怪罪下來，也還有我從中頂著，難道你以為我會讓你賠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