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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骨灰

2024-04-28 10:45:50 作者: 楚妖

  「你剛才說,這裡有什麼緣由,非得來這個地方?」

  梁千洛岔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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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我母親骨灰的一部分,是被灑在這片湖池裡的。」

  穆天琪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撲通一聲,扔進了水裡。

  「夫君,婆婆如果在天有靈,想必也不希望你總是揣著她的舊事不放,我雖然不懂得什麼,可是府裡頭的局勢還是能意會到一些的。」

  「是啊,你的直覺敏銳,既能摒棄初心隨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捨棄的呢。」

  穆天琪話鋒一轉,連語氣都變得冷厲了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梁千洛的眼中泛起明滅不清的光亮,與這湖光秋色相映襯,是一個孱弱美人的形象。

  「百里傾,與你是指腹為婚的盟約,大婚當天如果不是因為受了阻,你怕是要與她雙棲雙飛了。」

  「穆天琪,你說什麼。」梁千洛的腦海中迅速周轉起當天的場景,自己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與阿碧對接的人闖了什麼活,難不成在那個時候,已經被穆天琪牢牢地鎖死了目標麼。

  「阿碧的手腕上,與我府里一個叛了的小廝有同樣的標記,這個人是在大婚當天跑出去給百里傾傳口信的,其餘的,我還需要多講麼?」

  穆天琪的眉目輕輕垂落,原本是想要將那天晚上的秘密永遠埋藏在心裡的,可你來我往的,很容易將心底里的話和盤托出,而善如今天拿出來的信物,才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梁千洛看著穆天琪,湖光勾起了她的愁腸,並不是因為被揭穿了而惱怒,是感受到自己的命運浮繫於萍而覺得諷刺。

  當天晚上的那一品藥,怕也是為了讓自己昏迷不醒,能做出必要的取證吧。

  「當天晚上,拜夫君所賜,我爛醉不醒,即便是我府裡頭的侍婢與你府里的小廝有沾染,也與我沒有什麼關係,你何必懷疑我的忠貞到這個地步。」

  這言不由衷詞不達意的辯解,才真真的刺痛了穆天琪的心臟。

  「我多麼希望你這一句話是真心實意說出的,但是我很明白,你不是。」

  如此說著,穆天琪就不自然地攪緊了雙手,這個動作從他小時候就沿襲了下來,是一個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

  「我當然是真心實意說的,而且,夫君也通過我的昏迷達到了震懾南宮家的目的,我呢,也在老夫人的絞殺中成了紅顏禍水,所有人的目的都達到了,何樂而不為呢。」

  梁千洛的眼神中就地存了細碎的笑意了,雖然知道自己這樣決絕的哀愁無法誅心,但是讓穆天琪意識到,他們穆武侯福慣用偽善的手段,也是好的。

  「一定要互相傷害麼。」

  穆天琪側過頭來,說。

  「我性子率真,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若是要順著我大婚當晚的事情說下去,孰是孰非,怕也不是我們兩個年輕人可以有的定論。」

  「一碼事歸一碼事,你的侍婢在大婚當夜連通內外,想要送你出府,性質與我的,可不能同日而語。」

  穆天琪接觸到梁千洛冰冷的眼眸之後,條件反射一樣地,將目光投注到湖水中,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他竟然覺得,略帶冷意的湖水裡,升騰起了裊裊的青煙。

  「她是她我是我,如今她已被齊嬤嬤收押起來,你與齊嬤嬤的關係交好,去問了他不就是了,何必來問我。」梁千洛無所謂地說。

  「你對我就這麼冰冷麼,你這樣冰冷的心性,會傷到旁人。」

  什麼旁人,若是真心實意愛自己的人,她自然不會傷,若只是一個披著過分自尊外衣的面具人,冰冷的話說千百遍都是無礙的。

  「夫君,我與你聯姻,原也是為了兩國的友好邦交,雖然之前與你有諸多誤會,可這些天相處下來,倒覺得你心思細膩,對我很是疼愛,我對你,難道不能有情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般不信。」

  梁千洛欲說還休的樣子,眸子中還帶了清冷的淚。

  「我對你如何好了?」

  梁千洛分明是在說冷冰冰的情話,一點溫度都沒有。

  「雖然敏玉的身份尊貴,你卻時時來我這裡,這難道不是偏疼麼。」

  梁千洛真摯地看著穆天琪的臉,有些東西,只有讓自己首先信了,才能去欺騙旁人。

  「我為你謀劃墨棋的事情,你不採用我的,用了自己的方法,這難道就是你接受我好意的方式麼。」

  穆天琪站起身來,長袍在他站立的時候飛揚起來,像是一曲風中飄蕩的聲樂曲調。

  「阿碧的失手,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只是想,這件事你能摻和進來的越少越好。」

  梁千洛沉沉地說。

  「你自然什麼都能找到藉口了,那麼我問你,你在入我宣國之前,將自己的長髮交給百里傾,算是什麼意思?」

  穆天琪努力克制的語調和聲音,終於在將問題和盤托出之後,有所變動。

  那盤髮絲,不過是權衡之計,梁千洛的初心是為了斷絕與百里傾的過往,只是不知道,這一盒頭髮怎麼會落入梁千洛的手中,這送發之人的陰詭之心,才是最該拷問的吧。

  「這原是私密之物,不知道你怎麼得來的。」梁千洛自有一番說法,穆天琪並非是不冷靜的人,但是今天這個架勢,怕也是因為怕了背叛,才有的過激反應吧。

  「你也知道是私密之物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既與我有了婚約,為什麼還要與百里傾暗通有無?」

  梁千洛審慎地打量著穆天琪,他是個慣會借力使力的人,這樣詬病自己與百里傾的關係,焉知不是為了什麼旁的目的?

  「且不說將這個東西給你的人有多大的私心,就說在我裴國,送人髮絲是為了斬斷前緣,我也是為了斷髮明志。」

  穆天琪稍轉了身來,面對著梁千洛,她的臉上波瀾不驚,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斬斷前緣?難道你與他有什麼前緣可續麼。」

  梁千洛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湖水拍打河岸的聲音,如泣如訴,如影如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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