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掉錢眼兒里了

  男人眉眼間染上擔憂，想撥開屏風走過去，猶豫了瞬，手停在半空中。

  他終究還是沒有越過那層規矩。

  盧清歡看著男人頓住的動作，心裡慶幸的同時閃過涼意。

  住進睿王府這麼多年，程景郁從來都是這樣，哪怕兩個人表明了心意，他始終謙遜有禮，不曾越雷池一步，連牽個手這樣的親昵舉動也不曾有。

  有時候，盧清妍會忍不住想，程景郁當真是喜歡她的麼，若是喜歡，怎麼會忍得住？

  

  可若是不喜歡，一切又說不通。

  他看著男人落下的那隻手，緩緩道：「清妍當真沒事，能看到王爺平安回來，清妍就放心了。」

  現在唯一能讓程景郁不懷疑自己的方法，就是讓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收到過那封信。

  聽到盧清妍的話，程景郁面色不變，「讓你擔心了，是本王的不對。」

  盧清妍輕輕勾唇：「王爺怎麼能這麼說。」

  她就知道，只要她稍微耍一點小手段，程景郁就不會懷疑她。

  顯然，盧清妍對自己有些太過自信了。

  男人下一句話，宛若巴掌一般，打在了她的臉上。

  「前兩日，你可曾收到過我給你的信？」

  她驟然捏緊了被角，佯裝不知：「信，什麼信？」

  他居然真的懷疑自己！

  聽出她的驚愕，程景郁眼底有些複雜。「就是本王出事當晚，給你寫了一封信。」

  她真的不知道？

  並非是他多疑，只是覺得，這件事太過蹊蹺。

  從嘉兒給他送信，再是到來了尚書府，韓姨娘話里對他暗藏的責備，都在說他沒有給盧清妍知會一聲。

  他實在是覺得，有些刻意了。

  「王爺給清妍寫過信，為何我不曾收到。」女子的嗓音有些急切。

  「興許是暗衛路上出了差錯，不曾收到。」程景郁安撫似的解釋一句。

  他還是好好查查吧。

  盧清妍暗暗鬆了口氣，不論如何，他至少在明面上沒有懷疑自己。

  「那王爺好好查查，可別讓人鑽了空子。」

  暗衛出錯的事實在少有，除非是，走叛徒！

  「好。」程景郁應下來。

  「王爺和姐姐失蹤多日，清妍本該去看看的，只是清妍身體不適，還望王爺同姐姐說一聲，莫要責怪妹妹。」

  提到盧清歡，程景郁神色古怪：「她不會的。」

  盧清妍怔了怔，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這是在替盧清歡說話？

  未等她反應過來，屏風後的男人再次開口：「你好生休息，莫要亂想。」

  盧清妍只覺得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嚨里，她什麼時候亂想了，不過是說了一句話罷了。

  她能感覺到，這短短的十多天裡，他對盧清歡的厭惡和不耐，已經逐漸消散殆盡。

  為什麼，他和盧清歡被追殺的那些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本這些事，盧清妍是提都不想提的。

  孤男寡女待在一起那麼多天，盧清歡如今還和從前大不一樣，哪怕她心裡很不想承認，可盧清歡如今的容貌，皇城之內，鮮有能敵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程景郁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也察覺到方才那番話有些奇怪。

  可，事實如此，不是麼？

  盧清妍率先開口問：「王爺今天可是和姐姐一起來的？」

  「嗯。」

  只有和盧清歡一起，他才能光明正大地來她這裡看看。

  盧清妍也知道自己這句話問了也是白問，可是她還是想試一試。

  果然，世間的男人大多如此。

  她心裡隱隱升起一股不甘。

  什麼時候開始，盧清歡那個賤人，在程景郁心裡已經不一樣了。

  哪怕她心裡並沒有她，可自己的玩物現在卻對別的女人上了心，且這個女人還一直是被她踩在腳底下的石頭。

  她怎麼能允許她翻身呢。

  女子柔美的臉上殺機一閃而過。

  「姐姐她想必還是在怪我，若是沒有我，王爺和姐姐定然是琴瑟和鳴……」

  「清妍。」程景郁不贊同地打斷了她的話，「本王心悅的人一直是你。」

  他正色解釋一句。

  盧清妍面上閃過嘲弄。

  一陣窸窣聲後，女子披著一件外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她裡面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面色蒼白，眉眼微垂，端是弱不禁風。

  程景郁一驚：「你怎麼出來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側過了眸子，不去看衣衫不整的女子。

  盧清妍抬起手，扯了下男人的衣袖：「許久不曾見到王爺了。清妍只是想看看王爺。」

  女子嗓音淺淺，還有幾分病重的沙啞，一雙眸子霧蒙蒙，委實動人。

  程景郁一顆心也軟了下去。

  他與清妍，的確是許久未見了。

  良久，他才緩緩轉過頭，深黑的 眸子裡映出女子白的過分的臉。

  對上那雙盈眸，不知怎的，他腦海中竟划過另外一雙眼。

  澄淨清澈，含著笑意時睫影浮動，一時間流光破碎。

  「王爺瘦了許多。」

  男人清俊的面頰相比往日顯出幾分凹陷來。

  「還好。」

  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也就昨天晚上吃了一頓準時的飯，其他時辰，想起來就吃，想不起來，自然也就沒得吃。

  女子擰了擰眉心，帶著幾分心疼：「姐姐在府中打點事宜，合該照顧好王爺才是。」

  照顧好他？

  程景郁想到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心裡冷嗤。

  盧清妍未曾察覺他的異樣，只當他和從前一樣，聽了自己的話，對盧清歡的厭惡重新升起。

  這般想著，她便更有信心了。

  「姐姐雖然在外頭五年，性子稍縱了一些，王爺也要看在悠悠的面子上，多擔待姐姐一些，到底……是我們對不起姐姐。」

  說話之間，她滿心愧疚地低下頭，攪著手帕，泫然欲泣。

  程景郁見狀，忙安慰道：「本王與你沒什麼可對不起她的。」

  那個女人如今巴不得同自己和離另娶他人，怎麼會在意這些。

  琅樺院裡溫情款款，一身清閒的盧清歡則帶著悠悠去尋了春姨娘和香姨娘。

  閒著也是閒著，這兩位姨娘，手頭可是有不少銀子的。

  很快，江嬤嬤和管事兒的就發現，自家小姐從兩位姨娘院子裡出來的時候，滿面春風，腳底輕盈。

  而兩位姨娘，手扶門框捏著帕子，盯著女子的身影，身影顫顫。

  二人：「……」

  王妃這是掉錢眼兒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