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墜崖

  看著同伴倒下，剩下的刺客對視一眼，沖了上去。

  抱著臉色慘白的盧清歡，程景郁回頭的瞬間，漆黑幽深的瞳孔中，映起漂泊的雲霧和四周的林木，隨著馬兒墜落，褐色的山壁取代方才的景象。

  

  風聲急驟，打在臉上疼得厲害。

  盧清歡意識昏迷，眼前像有了重影，只覺得有一雙手臂緊緊地抱住自己，冷冽的香和血腥味交織在一起，令她輕易不敢閉上眼。

  ……

  京城內，兵馬混亂。

  負責城內巡邏衛兵的陳大都督得知睿王與睿王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追殺，現如今還未找到人，立刻便動身進宮了。

  「一群廢物！」

  書房內，帝王威赫的怒斥聲傳來，眾人顫顫巍巍地低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一襲明黃色尊貴的泰瑞帝面上怒氣沉沉，「朕聽說睿王與他的手下拼死反抗許久，那時你們這些人身在何處？」

  面對帝王的厲聲質問，眾人面面相覷，唯有陳大都督敢上前解釋：「回陛下的話，微臣屆時正在南郊。」

  處理陛下交代的事情。

  泰瑞帝睨了他一眼，自然明白陳大都督依了自己的吩咐辦事。

  可下頭，還有京兆府尹，城防營統領。

  他就不信了，這些人難不成都有事情絆住了腳跟不成？

  京兆府尹和城防營統領只覺得蒼了天了，他們的確被絆住了，且絆住他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皇子燕王，

  隱瞞？

  這是絕不可能的，二人內心思襯一番，想都沒想多久就把大皇子賣了。

  聽完兩人的話，泰瑞帝眉目凜然，板著的臉看不出情緒來。

  氣氛一時凝固。

  良久，泰瑞帝才緩緩道，「喚燕王進宮。」

  身側的內侍大太監聞言領命，扶了扶身子，指揮徒弟去喊人了。

  樹影斑駁，草荇叢生。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耳中，她看到頭頂一片昏沉沉的天。

  她試著坐起來，牽扯到後背，一陣鑽心的疼。

  而身下，卻沒有她想像中的泥堆，而是——程景郁？！

  男人閉著眼，俊臉上有樹梢划過的痕跡，再往這邊看，男人的左腿膝蓋下有大片的血跡滲透出來，看著觸目驚心。

  盧清歡知道自己後背中了暗器，好在她身子軟，抬手就能夠到。

  咬咬牙，她將其拔了出來。

  四下無人，程景郁又昏迷著，她褪了半邊衣裳，撕下衣裙做繃帶，將傷口從肩膀處纏上。

  傷口不算深，但她不能不管流血，眼下沒有什麼止血的東西，只能如此了。

  收拾好自己，她忍著疼掀開程景郁的褲腿。

  男人健碩的小腿上血肉模糊的場景嚇得她白了臉，除此之外，男人身上還有一些和刺客打鬥時留下的傷口，但都是皮外傷，與之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還記得這廝在即將墜地的瞬間，伸手拽住了一根樹枝，可樹枝根本承受不住從上往下墜落的力量，僅僅不過一秒時間，他們便掉了下來。

  也虧得那個樹枝減弱了掉下的重量。

  可程景郁的左腿膝蓋下摔在了尖石上，他又護著自己，此時失了不少血，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程景郁啊程景郁，真是我欠了你的。」

  不遠處有溪流聲，她拖著男人，去了水邊清理傷口。

  約莫是她運氣不錯，程景郁身下就壓著一根能止血的草藥，她將草藥拔下來，替他清理好傷口，將草藥放在手中碾碎，小心翼翼放在他的傷口處。

  剩下一丟丟她留給了自己。

  她伸手撕開他的衣角，扯成長條，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眼下時間有限，只能做最簡單的處理。

  天色已深，這深山老林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野獸出沒，還是得找個能避風的地方。

  霧氣深重，天上烏泱泱一片黑雲。

  好不容易將程景郁背起來，盧清歡差點兒腳軟，看著天，忍不住吐槽，「不會是要下雨吧，老天爺，你可別玩兒我！」

  她艱難地走著。

  程景郁的個子太高，體重也比她重，盧清歡此刻無比慶幸，當初在碧水村的時候每天上山扒拉那些木柴，撿那些尋常的草藥，練了力氣也練了體力，否則的話，還真背不了他。

  「我告訴你，你救我一回，我救你一回，咱們可就扯平了，等回了王府，別扯什麼救命之恩脅迫我。」

  這種事程景郁也不是做不出來。

  這狗男人小氣的很。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不遠處的山洞。

  山洞裡還挺乾淨的，什麼東西也沒有，還有幾根乾草，正好用來墊在程景郁身下。

  她拔下頭上的髮簪，用髮簪和石頭摩擦。

  好不容易生了火，她決定到外面撿一些木柴，萬一要是下雨了，這山洞裡本來就冷，別再被水漫了。

  直到火光亮起，盧清歡還未鬆口氣，外面便下雨了。

  她站在洞口，雙手搓著手臂，心道幸好，她方才撿得木柴多，應當足夠一夜燒了。

  夜雨沒停，偶爾還有野獸的嚎叫聲，盧清歡不敢睡，就在旁邊守著程景郁。

  她怕這男人發高燒，畢竟他傷得太重了。

  好在，賊老天還是眷顧她們的，他只是傷得重，血被止住之後，就再沒旁的症狀了。

  盧清歡想，也虧得程景郁這廝自己的身體素質好。

  她之前背著他一路過來，後背靠著他心口，驀然想起五年前那一夜。

  他這身材，真是好的沒話說。

  次日一早，雨剛剛停，盧清歡就出去找了一些水和野果子來。

  但是讓她奇怪的是，程景郁居然還沒醒？

  「不應該啊。」

  她跪坐在男人身邊，手覆在他額頭上，溫度不高不低，是正常人的體溫。

  他又換了個地方，掀開他昨日受傷的腿。

  衣帶上的血跡已經徹底幹了，她將其拆開，撕拉一聲，男人的衣角又被扯開，她拿著新的衣帶，重新綁在他腿上。

  待這一切完成，盧清歡又從干樹枝里挑出一些耐勁的，用衣帶纏在他小腿周圍。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保不齊斷了骨頭，或是骨裂，她不會醫術，但常識好歹也是有的。

  做完這一切，她靜靜靠在一旁，吃著果子歇息。

  程景郁迷迷糊糊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