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一路上太順利了

  慕容天沉吟片刻：「若一路暢行無阻，大概半個月便能抵達南梁國都。」

  南梁十二城，國都龍城。

  而和武朝接壤的乃是掖城，如今拓跋濬和兩個手下還被關押在青州密牢里，掖城無阻，現如今已經被武朝拿下占領。

  剩下十城的城主表面相合，卻各自效力於不同的主子，互相想瓜分了掖城，是以最近南疆大營得以瀟灑度日一陣，正值一年一度的祭蠱節。

  整個南梁的百姓們無論什麼事都放下，全都朝著龍城朝聖，參加祭蠱節，同時參加朝陽教新教眾的選拔，對南梁而言，皇族是誰他們不管，能進入朝陽教朝聖，伺候大祭司和蠱王，才是至高無上的榮耀。

  所以這一路過去路上必定擁擠，慕容天做了最壞的打算。

  顧竹青算了一下時間，距離上官淅川說的時間不過最後十天。

  

  她秀眉高高皺起，想到玄機難看的臉色，她雖然診斷不出來上官淅川究竟對玄機做了什麼，是下蠱毒還是下降頭，但看玄機的臉色太差勁了，顧竹青不得不相信上官淅川是下了死手。

  若是三個月內沒歸南梁，玄機一定會死！

  「不行，時間來不及，你現在去安排好馬車，咱們徹夜趕路，爭取十天內抵達南梁。」

  南梁疆域沒有武朝遼闊，徹底不停地趕路十天能抵達國都。

  「好，我這就去安排！」慕容天立即答應，轉身去準備起程的事宜。

  不一會慕容天便收拾好行囊和四兩一起趕路，載著顧竹青和千玄機出發。

  剛過掖城的城門，路便崎嶇彎繞，比起平坦的大地要難走許多，一路上幾乎是不停歇趕路了七八日，千玄機徹底沉睡，且一頭漂亮如海藻般的頭髮竟然開始發白，顧竹青的心愈發焦躁不安。

  偏偏關鍵時刻，車軸斷了。

  荒郊野外的也沒地方能夠修車軸，慕容天和四兩他們親自打造木車輪。

  顧竹青看著瘦得皮包骨頭的千玄機，真的很難想像，前不久還生龍活虎嘴巴毒舌的小丫頭會變成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上官淅川那個狗東西，真該死啊！

  不願意嫁就用性命要挾，這樣的男人，無論如何她都要幫著玄機遠離他。

  彼時。

  龍城。

  戒備森嚴的朝陽城內，上官淅川看著面前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後面是一座九層高的八角玲瓏塔。

  他身著黑色的儒袍，耳帶三根銀墜羽毛，負手而立靜靜地站在那看著塔的最頂層，上面插著一根巨大的紅色通天香，此刻已經快燃燒到底。

  上官淅川凝神屏息地看著那通天香，一雙白瞳中浮著淡淡的憂傷。

  最後三天，若珊兒還不回來，那她的下場便只有死了。

  她難道寧願死也不願回來同他成婚？

  一抹赤紅的身影快步走到石碑前面，半跪在地雙手抱拳：「啟稟大祭司，皇上有請您過去一趟！」

  在南梁，教派皇族不分家，同立於朝陽城。

  左側乃是朝陽教的蠱王殿，禁地通天塔和教眾廣場。

  右側便是皇族所住的皇宮，皇族人都居住於裡面，蠱王殿走過去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

  上官淅川淡然轉身，看著跪地的人：「讓你去迎聖女回朝，你怎麼回來了？」

  赤祭司南宮寒恭敬回話：「聖女他們已經抵達江城，再過兩日便能抵達龍城，是以屬下快馬加鞭趕回來匯報，正好遇見皇上身邊的德勝公公，便幫著傳話一句。」

  上官淅川眸色微微有些鬆動。

  珊兒回來了就好。

  「行，你親自去城門口等候，若聖女踏入國都，立即迎她回皇宮。」

  南宮寒領命，又匆匆離去。

  上官淅川收回手，拿起一旁的魂杖，信步朝著皇宮方向走去。

  偌大的宮殿中，皇甫靖正在玩蒙眼抓妃的遊戲，開心的不亦樂乎，忽然歡聲笑語的宮殿裡鴉雀無聲。

  德勝公公尖銳的聲音緊跟著響起：「老奴見過大祭司。」

  皇甫靖站直身子，抬手拽下黑色的蒙眼布，瞧著上官淅川那如死魚一般的面孔和眼睛，戲謔一句：「大祭司可真是日理萬機啊，朕倒是沒想到大祭司這麼忙還能抽空來朕的無上殿。」

  上官淅川面無表情的衝著皇甫靖微微頷首，手斜放在胸口，沉聲啟口：「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福無疆！」

  「行了，這裡沒外人！」皇甫靖將黑布扔到一旁宮女舉著的托盤裡，讓那些穿著單薄又露骨的妃子們離去，這才套上龍袍一邊走一邊問道：「聽聞聖女即將回朝？大祭司怎麼不早來稟報朕，朕也好給唯一的親妹子辦個接風宴啊！」

  話落，皇甫靖已經坐在龍椅上，似笑非笑的盯著上官淅川。

  「啟稟皇上，聖女回宮臣也是剛剛得知消息，已經派南宮寒親自去城門口相迎，一旦聖女入城，便立即護送她進宮。」

  皇甫靖勾唇一笑，盯著上官淅川的白瞳：「既如此，大祭司也回去準備準備吧，上一次聖女膽怯逃婚，這一次怕是沒那麼僥倖，只能如了大祭司的願，成婚鎖塔了！」

  「聖女為滿朝子女祈福，乃是無上之榮耀，這也是聖女的職責所在！」上官淅川客客氣氣回了一句，皇甫靖卻沒心思再說。

  「退下吧。」

  上官淅川轉身欲要離去，走到門口時又回看空蕩蕩的大殿裡，皇甫靖慵懶靠在龍椅上沒個正形，提醒一句：「皇上乃萬民信仰，儀態舉止切莫輕浮，另外皇上登基已經七載，該是時候誕下皇嗣了。」

  皇甫靖指了指自己的下半生，一副無賴模樣：「這不是朕不爭氣，天生不能有子嗣，否則哪裡還需大祭司耳提命面的提醒，不若大祭司來幫朕一把？」

  上官淅川什麼話也沒說，便離開了。

  皇甫靖忽然爆發出響天徹地的笑聲，笑著笑著忽然哭了，漸漸地哭紅了眼睛，捂著肚子躺在龍椅上好半晌，盯著梁木上的金龍吩咐一句：「德勝，派朕的人親迎聖女，一定要搶在上官淅川之前！」

  一旁白髮童顏的首領太監領命，急匆匆的離開大殿。

  皇甫靖一改剛才那混不吝的模樣，坐直身子看著整個大殿，緩慢的勾起唇角。

  他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但願珊兒沒有讓他失望。

  八王府。

  皇甫昌激動的放下手中的茶盞，聽著下屬的匯報不敢置信：「皇甫珊真的回來了？」

  下屬上官文點頭：「是，八王爺！」

  皇甫昌勾唇冷笑：「如此一來，上官淅川只怕是難過美人關了！」

  自從皇甫珊逃婚，皇甫昌還以為絕了朝陽教的計劃便結束了，這幾年雖然不好過，但他手中好歹有兵權，十二城主有一半的人馬在他手上，日子比皇宮裡那位侄子好過一些。

  但皇甫昌所圖的可不是這區區半個南梁的兵馬，而是想一統南梁，將所有的權利都握在自己手中，然後大肆進攻武朝。

  聽說武朝連連災害，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不堪一擊。

  偏偏上官淅川那個狗東西，一個皇族封的大祭司，竟然想凌駕於皇權之上，還反對他出兵。

  不然掖城豈會三戰兩敗，如今和南疆形成僵持的局面。

  皇甫昌是個有野心的人，可惜自己的出身太差，只是侍寢婢女之子，不然的話也不會隱忍布局至今，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就算是侄兒是皇帝也要給他這個皇叔七分薄面。

  倒是上官淅川，皇甫昌冷笑，眸中隱隱泛著殺意。

  一個卑賤的白瞳者而已，從冷宮裡出來的賤女之子，他遲早解決了他！

  「你去城門盯緊點，皇甫珊一旦出現，立即帶著她來八王府，本王有要事找她！」

  在皇甫昌看來，皇甫珊既然逃婚便是不喜歡上官淅川，而馬上就是祭蠱節，大祭司舉辦婚禮的日子，前陣子聽聞上官淅川離開過南梁一陣子，皇甫珊這個時候回來只怕是上官淅川動的手腳，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來，豈不是正如了他的意思。

  現如今已經二十年不曾有白瞳降世，上官淅川一死，朝陽教便無大祭司，群龍無首的情況下他代理朝陽教順理成章，反正自己那沒出息的皇帝侄兒也沒什麼野心，只想著守好皇宮那一畝三分地酒池肉林的玩樂而已。

  而他，名聲威望遠遠大於皇帝侄兒，到時候沒人敢不服他。

  真有不服的立即弄死就是。

  越想皇甫昌越興奮，催促著上官文趕緊去辦事，千萬別讓上官淅川搶先一步。

  正好他手裡新得了一種蠱毒，若是能讓上官淅川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觸，哼，不死也要脫層皮！

  上官文得令，快步匆匆的離開。

  ……

  勻速行駛的馬車上，慕容天看著不遠處的都城，回頭衝著車廂提醒一句：「師傅，我們馬上到龍城了。」

  顧竹青坐在馬車裡，看著昏迷不醒的千玄機，她的脈搏越來越虛弱。

  又掀開帘子看了一眼，整個南梁的地勢都十分陡峭，森林山脈林立，半山腰常年漂浮著一群瘴氣，哪怕大太陽的天也難以穿透毒瘴。

  路上全是三兩結伴喜笑顏開前往朝陽城朝拜的南梁子民，大部分人身上都背著背簍，不是毒草就是蠱蟲，路上不乏還帶著野獸的馴獸人。

  不得不說，南梁朝真是令顧竹青大開眼界。

  奇怪的教眾國度，卻又有皇權。

  從趕路至今，在半道上所打聽了解的就知道南梁的人以紫瞳為尊，且只有皇室是紫色瞳孔，白瞳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蠱奇才，每一任大祭司都是白瞳者，而上一個出現的白瞳便是上官淅川，從他至今到現在還未再見，可見白瞳的稀缺性。

  若是誰家族裡出現白瞳者，那只能用一句話形容。

  天選之子！

  將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不過上官淅川來歷不明，只知道是上一任大祭司突然就帶回身邊養育，至今也無人知道他出自哪裡，但卻賦予上官姓氏，可上官一族卻又備受打壓，上官淅川也沒打算管過。

  在南梁，以瞳孔分尊卑，以姓氏分種族。

  上種族乃是八大世家，分別是南宮、上官、東方、歐陽、拓跋、宇文、尉遲和司徒。

  這八大家族的人出生便是當官的亦或是朝陽教的管事，晉升也比尋常人要快得多。

  中等種族乃是複姓百姓，下等即為黑瞳單姓氏族群。

  在南梁若姓單姓，生來便只能做最低賤的活兒，永遠不得踏入龍城一步，且為奴為婢的皆是單姓種族。

  顧竹青和慕容天一路打聽了解，發覺這個國度真的是很有問題。

  根深蒂固的種族制度，以及不可跨越的尊卑，窮苦的單姓群族即便出現天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只能一輩子被上等人族欺辱凌駕。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變態的國度。

  難怪玄機不喜歡，誓死也要逃離這裡，顧竹青也不喜歡，且一踏入這個地方她就有種說不清的牴觸。

  而且這一路走來，太順利了。

  顧竹青不相信上官淅川會根本不管玄機回不回來，所以只能說，危險在最後頭等著他們。

  「師傅，我覺得咱們這一路太順利，反而心裡很是不安，那種不安的感覺越是靠近龍城越強烈。」

  慕容天嘟囔一句。

  顧竹青點頭：「別說你了，我也是這樣覺得。」

  連在車廂里趴著的白狼也跟著嗚咽一聲。

  顧竹青伸手輕撫著白狼柔順的腦袋，「不怕，有我在。」

  白狼哼唧一聲，騰一下子站起身，豎起身上的毛髮發出攻擊狀態看著正前方。

  這種禦敵的姿態嚇得顧竹青和慕容天立即下意識的握住手中的佩刀，盯著白狼看著的方向。

  忽然一抹紅色身影從城門的陰影處走出來，一邊鼓掌一邊誇讚：「好有靈性的白狼，白色在我們南梁乃是至高無上的尊貴色，不如這位娘子把白狼賣給我如何？價格你們隨便開？」

  南宮寒雖然在笑，可綠色的眼神猶如蛇眸一樣，冰冷清幽，看得人很不舒服。

  顧竹青微蹙眉頭，緊盯著南宮寒。

  慕容天掃了他一眼後，看見他衣服上的太陽刺繡，衝著顧竹青低聲提醒：「師傅，是朝陽教的人，紅色的太陽，只怕是彩虹祭司里最強大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