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鬼死之後為聻

  上川悠仁看著正元道人消失的背影，獨自思考了一兩秒。

  雖然此行危險重重，但是其中的好處不言而喻。

  正元道人對自己一直都是無私幫助，甚至不惜在自己身上豪賭一把，強行降臨真實界。

  可以說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上川悠仁當然不會坑他，如果這次自己真正建立起了輪迴，那么正元道人不僅可以補全破碎的道果，甚至還可以藉機有一次改變歷史，積累黃金本質的機會。

  這是多少仙佛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而至於其中蘊含的危險，上川悠仁也有預估。

  櫻井神奈既然當時將那個時空坐標留給自己，那麼按照她的性格，其中必然不是死路一條，而是有成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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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成功還是指櫻井神奈當初看到的自己，而不是現在的自己。

  所以讓正元道人先去探路，一方面可以防止自己進去，引起更加複雜地變化，而另一方面也可以知曉櫻井神奈被送入了哪裡，讓自己有著更多的準備手段。

  畢竟櫻井神奈作為的奇稻田姬和須佐之男，八岐大蛇有著宿命般的聯繫。

  建御雷神的小動作被自己察覺之後，出於某種冥冥中的感應，上川悠仁確定布都御魂劍有極大概率會出現在櫻井神奈現在所在的時代之中。

  不過還需要確定很多東西。

  上川悠仁目光幽深，一黑一白，看向了蛇岐八家的宗廟，以他現在的神目洞照下去。

  時光長河之上，一條頭分八首象徵著生老病死，喜怒哀樂的巨蛇虛影正在忌憚地和自己所化的燭龍對峙。

  但是兩者都沒有繼續出手。

  上川悠仁這邊，畢竟不是真正完整的燭龍，只是借用黃金卡牌，擁有燭龍之身，而八岐大蛇那邊，更是早已經隕落了無數年，現在就剩下一個空殼，可以說二者都是半斤八兩。

  收回了目光，上川悠仁微微搖頭。

  八岐大蛇居然不是代表著純粹的災禍，這一點有些出人意料。

  畢竟在霓虹所有的傳說之中，八岐大蛇都代表著翻天覆地的災難，終焉以及不詳。

  而現在看來，對方居然代表著『有情眾生』的道路，可以說確實是超出自己的預料。

  但隨即而來的是更多的疑惑。

  首先就是自己現在知曉這一點，有多少神也知曉這一點，祂們知道之後的反應又是什麼？

  第二，八岐大蛇既然代表著『有情眾生』，那麼祂又是怎麼誕生的？

  在霓虹的神話中，並沒有任何關於八岐大蛇誕生的說法，祂就像是那些古老的神祇，天生地養，生而為神。

  但上川悠仁覺得這裡面還隱藏著一些其它的東西。

  第三，霓虹神話中並沒有造人說，『人』就像是突兀地從大地之中長出來的一樣，而既然八岐大蛇代表著『有情眾生』，那麼祂是不是和霓虹人類的誕生有著關聯性？

  最好的辦法，當時是讓自己的師弟，佐藤正義這位源家的少主真正執掌蛇岐八家。

  所以繼花開院，建御雷神之後，自己的下一個目標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蛇岐八家，弄清楚八岐大蛇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樣至少可以確定當初將櫻井神奈送回過去時空的究竟是誰，又有何目的。

  ······

  平安夜京。

  這裡的天空常年被陰雲籠罩著，周圍的一切景物都是當初平安京時代的風格，讓人進入之後，仿佛能夠重臨當初那個混亂，繁華卻又妖冶的時代。

  青狐，黑田江美，李傑，安倍朔組成的輪迴者小隊在一家酒館內休息整理。

  黑田江美用九字祝密封鎖了周圍，設下結界之後，對著同伴們點頭，「暫時是安全的。」

  她說話間，門外有著重重人影走過，發出喧譁的吵鬧聲，其中有酒漢的嬉鬧，也有著妓女的嬌羞。

  李傑聽到這話之後，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因為平安夜京是他經歷過的最古怪的虛境。

  首先，這裡奇大無比，仿佛包容了大半個東京，雖然表面上是一座城市，但是這裡的每一條街道，每一處小溪都可能再隱藏著另外一重天地。

  或者說，就像是將當初平安時代的縮影凝聚到一座城市之中一樣。

  那麼就說明這座平安夜京至少是一座『大千世界』，而不是普通的虛境，這樣才能夠掛靠上更小的虛境，而不至於被壓垮。

  其次，這裡是『有人的』。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幾人身心疲憊。

  這座被遺忘了千年的鬼城之中，一位位原住民仍然如同生前一樣在這個世界中活著。

  之所以說『生前』，是因為這幾天的經歷中，他們經歷了太多的古怪。

  這些看上去是人類的『存在』可能會在瞬間變成比妖魔還要恐怖的東西，不可交流，殘忍嗜殺，還會伴隨著周圍隱藏天地的變化，讓人防不勝防。

  但有趣的是，如果平時不觸碰到某些禁忌，那麼這些人類仍然是人類，他們有著人類一切的特徵，即使不小心被別人殺死，也會保留著人類的狀態入土。

  只不過······

  幾天後，被殺死之人又會若無其事地開始新的生活，而周圍的人似乎也完全遺忘了他被殺死這件事。

  真是詭異無比的世界啊。

  不過這倒是符合自己進來之前的預料。

  李傑暗暗點頭。

  然後看向另外三人。

  這次他們進來一方面是為了初步探索平安夜京，另外一方面是為了幫助青狐和安倍朔完成初次的輪迴任務。

  「幾位有什麼建議，不如直接說出來。」

  李傑說完了之後，看向躍躍欲試的安倍朔，「你最後說。」

  青狐和黑田江美認同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她們算是完全見識到了安倍朔烏鴉嘴的能力，雖然憑藉著這個能力，讓他們避開了很多危險，但同時也不得不讓人懷疑，可能這些危險中有一大半都是安倍朔烏鴉嘴引起的。

  安倍朔小聲地嘀咕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的能力不會帶來災厄，只不過比較『準確』罷了。」

  青狐沒有理會這個同伴，雖然這次有著諸多危險，但是在場的都是老手。

  李傑和黑田江美經過上川悠仁這位主神的培養，遠遠超出普通的青銅二星，特別是黑田江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機會來了。

  當初在上川悠仁最後收攝她離開蓬萊島之後，她奇特的領悟了最後的『行』字秘，而完整的九字秘不僅僅讓黑田江美成功突破成為青銅二星存在，而且還讓她手段奇特，近乎於全能。

  安倍朔作為陰陽道五家，現在是四家之一安倍家的傳人，本身雖然不如那些積年的青銅三星，但是靠著傳承式神和對平安時代禁忌的了解，也發揮出了巨大地作用。

  而自己手中還有著一道上川悠仁賜予的符籙，更是隊伍中最安全的存在。

  她想了想說道，「主神給與的任務是找到皇居，但從我們了解的這個世界規則來看，任何和天皇有關的事情，都不能夠在這裡被提及，不然立馬就會引起巨變。」

  「所以我幾乎敢確定，主神任務的最後，伴隨著巨大的風險。」

  她說完就不發一言，這也是他們幾人沒有急於找尋皇居的原因。

  找到皇居容易，但是應對那可能超出自身承受範疇的危險卻困難無比。

  青狐的目光看向李傑和黑田江美，似乎是想要從這兩人身上得到一點啟示。

  李傑思索了一下說道，「主神的任務一向是高深莫測的。」

  他看了一眼黑田江美，兩者隱晦地達成默契，隱瞞了他們可能是第一批輪迴者的事情。

  「我們第一個輪迴任務中就是進入埼玉縣，而隨後就涉及到了埼玉縣的種種巨變。」

  所以這次也一樣？

  青狐神色疑惑，因為她進入過主神空間，裡面的輪迴者並不在少數，如果說每一個輪迴者的初始任務都是都是涉及到伊耶那美這個層次的，又有些不太可能。

  她敏銳地察覺到這其中可能是話裡有話，看向了另外一邊的黑田江美。

  黑田江美笑著說道，「青狐姐姐也不用太過擔心，一般而言，雖然輪迴任務的難度有高有低，但是第一次輪迴任務的時候，主神都會給與相當大的隱藏支持。」

  「出現一個困難的任務或者從某種意義上講是一件好事。」

  「好事？」聽到這兩個字，安倍朔頓時來了精神。

  「是的。」李傑點了點頭，「初次任務因為主神的隱藏支持，所以只要我們不犯致命錯誤，大概率可以通過，而任務的難度其實和主神對我們的重視程度有關，這當然是一件好事。」

  原來是這樣啊。

  三人交流完信息之後，有些不情願地看向安倍朔。

  這些天他們已經探索完了基礎的世界規則，如果不想要繼續糊弄主神的話，那麼現在就該表現出一定的『主動進取』的意圖。

  而對平安夜京知曉最深的就是這位安倍家的傳人了，畢竟傳聞中他的祖先當初就是替天皇鎮守了整個平安時代。

  皇居雖然隱沒在平安夜京之中，但是對方一定有辦法找尋到。

  安倍朔剛想要開口。

  黑田江美再次提醒道，「不該說的別說！」

  「知道了，知道了。」安倍朔晦氣地說道，「你們以為我想要惹麻煩嗎？」

  隨後，他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思路。

  「從我們現在知曉的情況來看，我懷疑這裡的『人』可能是聻。」

  「聻？」黑田江美和青狐都對這個概念並不太了解。

  李傑反而很熟悉，「鬼死之後為聻的那個聻嗎？」

  安倍朔點了點頭，「正是，所謂的聻就是殘魂，也可以說是執念。」

  「生靈死亡之後並不會直接消散，而會成為鬼魂，對於我們修行者來說，成為鬼魂也並不代表著終點，甚至可以開啟新的修行之路，轉化為鬼道，當然重新輪迴轉世也可以。」

  說到這裡，他露出凝重的神色，「但是聻不可以，它們是鬼魂死後的殘餘執念，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非生，所以這裡被禁錮的『人』看似活著，但是卻千百年如一日地在這裡承受著無間地獄的苦楚。」

  「我們所斬殺的那些怪物，實際上都是聻所化。」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李傑聲音低沉地說道。

  「那為什麼我們以前沒有接觸過所謂的聻？」青狐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作為前十三課的成員，她接觸和解決的靈異事件可以說是數不勝數，但是在霓虹這個妖魔泛濫的國度，她以前都沒有接觸到過任何的聻。

  「因為聻的誕生極其的苛刻。」

  安倍朔嘆息一聲說道，「鬼雖然有著陰壽，但是一般而言，它們的陰壽取決於能夠吸收到多少周圍的能量。」

  「所以一般的鬼魂即使是陰壽耗盡，也不會留下任何東西，只會重新化作能量，消散在空氣之中。」

  「而想要成為聻，一個重要的前提就是執念不消，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中一點點地腐爛，不得解脫。」

  「其實你們可能是接觸過聻的。」

  安倍朔看向三人。

  「我們？」

  黑田江美好奇地問道。

  「對，黃泉女鬼就是聻的一種。」

  聽到安倍朔的解釋，幾人露出恍然的神色，如果說黃泉女鬼，那麼他們就可以理解了，畢竟在他們了解到的超凡知識之中，黃泉女鬼也是近乎不可能被殺死的。

  除了祂們是伊耶那美這位黃泉國主侍女的原因之外，她們本身就屬於非生的狀態，自然無法被死亡克制。

  如果帶入聻的概念，那麼就可以完美的解釋黃泉女鬼的存在了。

  她們每日都痛苦無比，仇恨生者，卻又連自殺都做不到，只能夠日日夜夜沉淪，不得解脫。

  「那這和我們探索皇居有什麼關聯呢？」

  李傑看向安倍朔，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這種事卻必須要詢問。

  安倍朔用空冷的聲音回答道，「既然鬼死之後會成為聻，那麼歷代的天皇們也一樣，他們就是盤旋在皇居之中的聻，帶著所有的怨恨，永世無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