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敢叫日月換新天

  果然有聯繫，一切都像是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圓環之內。

  白骨菩薩，阿修羅尊，地藏王，以及自己從佐藤正義背後看到的那副圖畫，那副佛陀從天空探手，白骨在地面質問的圖畫。

  從一開始自己見到白骨菩薩那處封印之時，就猜測，那種級別的封印至少是佛陀出手，而現在看來封印白骨菩薩的很有可能就是地藏王。

  那麼祂為什麼封印白骨菩薩，因為對方褻瀆了佛門教義，還是造成巨大的災害？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或者說當年發生了什麼？」

  上川悠仁決定詐一下這位阿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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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無生似乎早有準備，他眸子裡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仍然平靜地如同一灘死水。

  見詢問無果，上川悠仁嘆息一聲，換了一個問題，「那麼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這次無生不再沉默，他恭敬地說道，「請無量光在建立六道輪迴之時，將我和他一起關進輪迴之中。」

  「我知道了。」

  上川悠仁點了點頭。

  無生躬身一禮，退出了上川悠仁的神域。

  他離開後，上川悠仁下意識地敲了敲自己的膝蓋，「二位一體嗎？佛教的修行有的時候還真是詭異呢。」

  這件事確實不是自己可以簡單處理的，畢竟可能涉及到地藏王一個巨大的秘密。

  他想了想就暫時壓下，起身離開神域。

  首先在神意天風流劍道場上轉了一圈，這裡諸多旁門弟子都恭敬地對上川悠仁行禮，這段時間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師兄們的偉業，很多人都一人一劍，徹底鎮壓了一地的妖魔。

  因為這次出去的一共有四十九位門人，所以也被稱之為『上川四十九門徒』。

  他們自然也想要成為這樣的人，不過前提是得到這位能夠硬抗當今大皇子『上洛』的幕府將軍的賞識。

  是的，因為之前上川悠仁成功上洛，並且在大皇子紅蓮宮文仁的壓力下將平安夜京公之於眾，霓虹各大勢力都已經將上川悠仁看做是東京新的幕府將軍。

  因為歷任的幕府將軍都是架空天皇一系，統領霓虹的存在，類似於東土架空周天子的春秋五霸。

  大家甚至在猜測上川悠仁多久宣布建府，而建府之時，不知道那位消失的明景天皇會不會被迫回歸。

  上川悠仁留下指點了一會兒這些旁門弟子，不讓他們覺得自己是被遺棄的人之後，就前往浮世繪町。

  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建府之事倒是不急，至少需要明白霓虹的諸多幕府將軍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在這個超凡世界存在的，背後又有哪些人支持。

  浮世繪町，一條斑馬線，分割了妖魔和現世的界限，普通人在看到這條斑馬線的時候都會選擇繞道而行。

  上川悠仁隨意地走了進去，頓時無數圍繞著浮世繪町的探子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傳遞了回去。

  這位大佬又要搞事情了。

  上次上川悠仁拜訪了二皇子夜神宮和泰和宮本家後，就完成了上洛的壯舉，大家都在琢磨他的行動心理，而這次他前往浮世繪町，不知道有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上川悠仁走進浮世繪町的時候，滑頭鬼陰老就提著小燈匆匆地趕了過來，這次他臉上的神色不再陰沉沉地了，堆滿了笑容，「殿下，你來浮世繪町臨幸，怎麼不通知我們，少主現在正在召集鬼眾呢。」

  上川悠仁隨意擺了擺手，「陰老，你不必客氣，都是一家人。」

  聽到上川悠仁這句話，滑頭鬼陰老神色複雜的嘆息一聲，他知道外面很多人都想要得到上川悠仁一句『一家人』的稱呼。

  但是這句話對他而言是複雜的，因為這就表明了整個浮世繪町已經成為了上川悠仁的所屬物，不再獨立自主。

  當然在這個世界上，大家都知道沒有真正的獨立自主，更何況對方確實做到了當初的承諾，並沒有干涉浮世繪町內部的事物，一切都讓上杉穆這位少主來決斷。

  上川悠仁走進了浮世繪町，那三座古老的和風庭院已經完全連在一起，門前的櫻花樹也越發的繁茂，這株靈根是以妖魔之氣作為養分。

  浮世繪町中的妖魔越多，越強大，那麼這株櫻花樹也就越繁茂。

  上杉穆穿著華麗的羽織，腰間別著一柄長刀，立於台階前，等候著上川悠仁，他的身後是牛頭，馬面等鬼眾。

  顯然，完成了卍解之後，上杉穆已經不用三年之約，立馬收服了所有的鬼眾。

  「師兄。」

  上杉穆上前行禮道，他並沒有用殿下或者大人這種稱呼，他知道自己這位師兄的性格，相比於那些疏遠的稱呼，對於自己人，上川悠仁更加喜歡親近的稱呼。

  「嗯。」

  上川悠仁淡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在諸多妖魔鬼眾的帶領下，走進了浮世繪町的大廳，這裡的光線常年黯淡，更加適合妖魔們的生活，不過上川悠仁卻不太喜歡。

  他拿出兩枚規則碎片，伸手一點，浮世繪町天空中頓時出現了一輪暗日和一輪冥月，雖然光輝比較黯淡，但是兩者同時閃耀之下，還是將周圍的景物照得纖毫畢現。

  牛頭砸了砸嘴，他不知道這是在威脅還是在示好，大人物的一言一行真是難以猜測啊。

  上杉穆在大廳的時候停了下來，並沒有立刻坐在主座上，顯然他是將座位的選擇權交給上川悠仁。

  上川悠仁笑著推了他一把，「上次我沒有搶你的位置，難道這次還會搶嗎？」

  周圍的鬼眾聽了這句話之後，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下首的青田坊在上川悠仁坐上尊座之後，恭敬地低頭道，「不知道殿下這次親臨浮世繪町有何諭示？」

  上川悠仁隨意地盤腿坐下，細長有力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膝蓋，看向上杉穆問道，「就這些人嗎？我記得鬼大將麾下不是還有一個叫鴆和一個叫梟的嗎？」

  這是之前上杉穆沒有收到麾下的兩隻妖魔，一方面是因為這兩隻妖魔強大，另外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天高皇帝遠。

  陰老作為天寅組的秘書，他恭敬地替上杉穆回答道，「少主在殿下的幫助下得到力量日短，這些時日又忙著鎮守花開院家各處封印，所以暫時沒有收服北海道的鴆和九州島的梟。」

  「辛苦你了。」

  上川悠仁說道，這個時候他才恍然大悟，真實界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十多年，上杉穆雖然已經夠努力了，但是仍然分身乏術。

  「不敢，我會儘快將鴆和梟收回麾下，完成當年父親的遺願。」

  上川悠仁點了點頭，「對了，說到當初鬼大將的遺願，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此事。」

  為了鬼大將的遺願。

  牛頭和青田坊，陰老三人面露異色，當初他們跟隨著鬼大將征戰南北，建立起了如今的天寅組，當然知道鬼大將的意志是什麼。

  那就是建立一個能夠讓妖魔和人類和平相處的世界，而不是現在這種陰陽不分，人妖互相仇殺的狀態。

  但這何其艱難，正是因為鬼大將的志向，所以當初渡過三災的時候才會在人風劫中隕落，因為他的人劫牽扯實在是太廣了。

  他們帶著複雜地目光，看向了上座的上杉穆，作為老臣，他們當然希望上杉穆能夠繼承遺志，但是他們又本能地覺得這不太可能，不想要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新少主，再走上老路。

  「對了，當初鬼大將應該是得到了月讀命的諭令吧？」

  上川悠仁隨意說著這位三貴子的尊名，下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陰老沉默了一會兒，「是的。」

  「怪不得。」上川悠仁抬起手指，摩挲著下巴，「滑頭鬼一族鏡花水月的能力一看就是月讀命的賜予，而且創建一個人妖共處的世界可不簡單，鬼大將也不是無腦之人，如果沒有真正的支持，他絕對不會這樣大張旗鼓。」

  上杉穆神色凝重，他終於了解自己父親當年的作為了，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所以是月讀命失敗了嗎？」

  「不見得。」上川悠仁微微搖頭，「看來你們還是沒有理解到當初月讀命為什麼這樣做。」

  他思考了一下解釋道，「高天原的爭鬥從上古之後就落下了帷幕，須佐之男失敗，被天照命貶下凡間消失，但是月讀命同樣是失敗者，尊貴的天之一系，從執掌神罰的建御雷神到建立葦原中國的天孫都是天照命而出，月讀命的信仰你們說有幾何？」

  眾多妖魔聽到之後沉默了下來，他們不敢評論，但是也不妨礙他們猜測，月讀命的信仰確實配不上祂三貴子的身份，在人間，除了少數妖魔之外，甚至沒有人類關於月讀命的祭祀活動，比一眾大神都要可憐，如果說這不是天照命的打壓，眾人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畢竟日月終究難以同輝。

  「所以天神的爭鬥月讀命已經敗下陣來，祂只能夠尋求另外兩處陣地。」

  「哪兩處陣地？」

  上杉穆隱隱有所猜測。

  「陰司和地祇，陰司自然不用說，那裡是伊耶那美的領域，作為三貴子之上的存在，伊耶那美即使封印了，也不是月讀命想要招惹的存在，更何況還是在對方的領域之中。」

  「所以就只剩下地祇，你們不覺得霓虹的土地神都太弱小了嗎？」

  聽到上川悠仁這個問題，妖魔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雖然土地神幾乎在每個地方都有，但是因為不屬於高天原神位的編制，所以一些強大的妖魔甚至喜歡以土地神為食。

  比如割袍小僧這種妖魔。

  「鬼大將所做之事，在我看來，就是想要建立地祇一系，從而安頓黎民百姓，甚至以地通天。」

  上川悠仁一口氣說完。

  霓虹因為沒有完整的陰司，自然也沒有城隍，灶神這些地祇，只剩下一個個實力弱小的土地神，被隨意劃分到各個大神的勢力麾下。

  這在神道上的意義是不完整的，天地人三才各司其位，才是神道本身的含義，所以霓虹葦原中國上的妖魔之亂，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為地祇一系被天之一系壓制到了極致，甚至沒有建立出自己的體系。

  原本大國主這些島神是可以建立東土那種五嶽信仰的，不過也被天照命讓建御雷神討伐，從這些蛛絲馬跡就可以看出，天之一系作為利益既得者是不會願意在出現地之一系，甚至人之一系的，陰司掌握有情眾生輪迴，自然可以被稱之為人之一系。

  眾多妖魔倒吸一口涼氣，他們這個時候才知道當初鬼大將做的事情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想起和鬼大將一起夜遊的時光，眾人眼前忍不住一陣模糊。

  原來那個男人當初承擔了這麼多。

  上杉穆眼神堅定，說道，「師兄，如果您願意建立地祇一系，讓人間陰陽安泰，我願意赴湯蹈火。」

  「你願意赴湯蹈火可不行。」上川悠仁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對著天空中那輪明月說道，「我說的對嗎，月讀命。」

  上川悠仁升起的冥月光影波動了一下，仿佛有人影閃過，一陣悠長的嘆息聲傳出，天空中暗日的光輝黯淡了下來。

  一卷金卷從月色中飄向，帶著一個縹緲的男聲，「如果無量光有意，可以和我共建地祇一系，到時候我們平分此權柄。」

  上川悠仁接過金卷，上面宏大的波動亘古長存，仿佛是波光粼粼的時光長河本身。

  有興趣，我當然有興趣，不然怎麼會讓你聽到這句話呢。

  上川悠仁將手中的金卷遞給旁邊的上杉穆，「點齊你的人馬，今日要敢叫日月換新天。」

  我可不會像鬼大將那麼猶豫，被你一句話給哄住，甚至最後當做棄子拋棄。

  聖旨在手，過期算廢。

  「去哪？」

  上杉穆下意識的問道。

  上川悠仁伸了一個懶腰，「建御雷神，不尊月讀，殘殺良人無數，妄自尊大，今尊月讀之名，討伐之。」

  下方所有妖魔們面面相覷，從來都只聽說過建御雷神討伐妖魔，今天才知道，原來妖魔也可以討伐建御雷神。